70、Chapter 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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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就是这里？”
两辆通体漆黑的变速汽车划破积郁着层叠暗云的夜色，沿着大堤从远处疾驰而来。汽车尾部的喷火器如同两点摇曳的星火，明明灭灭，甩开细长的尾巴。大堤两侧都是荒地，野草丛生，人家灯火都堆积在地平线的边缘，遥远得如同隔世的暗火。
风声呼啸。
变速汽车停在一座坍塌了一半的破桥旁，车门打开，十几个人下来，其中一个头发黄蜡蜡的年轻人叼着烟卷捋了把被吹成狂草的头发，边四处打量边对另一边下车的梭巴说。
梭巴没理他，对另一辆车探出头的司机打了个手势，“老三，把车开到B1点，等指令。”
叫老三的光头男人摆了下手，一踩油门，第二辆车的司机连忙跟上。两辆车如同来时一般风驰电掣，眨眼消失在夜幕里。
“老规矩，”梭巴从兜里摸出十几个硬币大小的透明晶片，挨个贴上每个人的手臂内侧，“内部联络装置，红色按钮是自毁，如果被抓了人可以投降，但装置必须毁掉。”
说着，他正贴到楚少铮，晶片按上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时，他裹着厚茧的手指轻轻顺着清晰的青色血管滑动了下，力图传导过去一种令人欲罢不能心痒难耐的酥麻。
梭巴自认为自己还算得上个英俊的帅大叔，就算这种攻克难度五星级的高岭之花，有了“线”，他也能手到擒来。但他更享受捕猎的过程。一步一步丢出诱饵，一点一点折损掉那些傲气与冰冷，这才是征服的快感。
“队长，那里有个人影！”
一声低叫立刻将梭巴从贪婪的幻想里唤醒。
他立刻警惕地望去，就见一只手指向不远处漆黑的桥洞，那里草影晃动，黑暗似乎也在变换着浅薄的形状，好像真有什么人在那里。
每个队长的标配镜片在左眼前展开，扫描过桥洞，只有一个人形出现在那里，来回走动着，似乎情绪不太稳定，焦躁不安。这种镜片的扫面成像原理是热源，除非是精神力强大到变.态如楚少铮一般，将精神力覆盖全身，冷冻体温，不然正常人类没有装备的帮助下是逃不过镜片扫描的。
“只有一个人，”梭巴说，“应该是我们的接头人。准备好武器，都小心点，我们过去看看。”
梭巴率先迈开脚步，滑下大堤，踩进还有些湿软泥沙的河床。
在下去之前，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了那只指向桥洞的手的主人，更是被手指上面银色的光点刺痛了一下。
他的眼神状若无意，但却如刀锋般凛冽。
然而面容精致温润的金发青年毫无所觉，但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动作，他向黑发青年靠近了点，近得有点超出正常朋友的范围。在此时的梭巴看来，这就像是故意火上浇油的不屑和挑衅。
他的眼里闪过一道阴沉的光。
他的整颗心都被嫉妒揉捏得不成样子。他甚至恶毒地想，当他拉动“线”时，一定要让这个弥伽成为他的观众，让他看着他心爱的人怎样被自己羞辱，玩弄。
这感觉刚一冒出来，就几乎占据了整个心扉。这就像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得极为痛快。
舌尖难耐地舔了舔嘴角，梭巴收回视线，领着刚刚下来的众人往桥洞走去。
对着弥卡尔舔舌头……
楚少铮的眼瞳冷得如同砸满了昆仑玄冰。他悄无声息地分出一根精神力触手，绕过前面几个人，轻轻松松刺破了梭巴体外的精神力屏障，钻进他的嘴里。就像一根封骨的针，慢慢研磨着他的骨血，让他的躯壳从内而外，散开腐烂的气息。
“你们终于来了！”
漆黑一片的桥洞里突兀地亮起一点光。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举起手里的小圆球，是联邦最便宜的便携式照明灯。
“不好意思，第八要塞的关卡增加了巡逻兵力，浪费了点时间。”梭巴笑起来，对少年说，他伸出手臂，抱了一下少年，“感谢你，我们的朋友。”
少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撒着点雀斑的小脸上混合着一点腼腆和惊喜。
他的两只眼睛越过梭巴的肩膀看见了身后的人们，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多人！这次你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你带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对不对？”少年的声音急切得近乎是在请求。
梭巴在少年的背后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会意，在周围四处走动了下，然后像是累了般，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当然。”梭巴松开少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少年不高，瘦瘦小小的，衬衫的领口开了点，露出单薄的过分的锁骨，有些孱弱。他得到了梭巴的肯定答案，瞬间眼眶盈满了泪水，两只手捂住脸，弯下腰，双肩不住地抽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难以想象他受了多少苦痛，才会拥有这样浓重的悲恸。
一种感情冲击到极致，往往都是无声的。
而无声的感染力，要甚于有声。
所有人都似乎被少年的哭泣感染，情绪慢慢低沉下来。
只有站在黑暗边缘的弥卡尔微微怔了下，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楚少铮，这微薄的光里，楚少铮的冰冷都糅合了些许，然而弥卡尔太熟悉他，一眼就知道楚少铮的无动于衷。
“好了，路奇，乖，别哭了，”梭巴面对痛哭的少年深感棘手，只好拿出他哄小情人那一套来语气来，“我们已经来了，会救你出去，也会救出你的母亲和妹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路奇扶着梭巴的胳膊，捂着嘴急促地喘息了一会，才抹干净眼泪，尴尬地对梭巴笑笑：“让您见笑了。我、我实在太高兴了……我们在储藏馆里待了太久了，无时无刻不想逃出来，重获自由……我的妹妹眼看就要到年龄了，我不想……不想她像我一样……”
共生体储藏馆。
这是西弗莱联邦的特色。
在三大星系里，赛亚垄断了共生的研究，并且拥有数量庞大的共生体，可以做到为大多数人进行基因匹配，送上一个叫做共生体的小宠物。这是一个普及而广泛的措施。为了社会的稳定，和帝国的繁荣。
然而，穷酸的西弗莱联邦显然无法实施这项措施。
他们受科技限制，甚至调查不清这过分广袤的疆域里究竟有多少共生体。再加上各个要塞都督的非暴力不合作，西弗莱根本无法对共生体进行统一的管理。而且，西弗莱所发现的共生体的数量，真的少得可怜。
有人选择走私。
但走私贩卖共生体是死罪中的死罪，将会被三大星系共同通缉，刑罚十分严酷。正因此，共生体在地下黑市的交易额惊人的高，一般人无法承担这其中的风险。
所以，机智的西弗莱人在走投无路之下，灵光一现，决定在各个要塞的一些主要星球建立共生体储藏馆。
顾名思义，共生体储藏馆，就是用来储藏共生体的。
官方的旗号充满了煽动人心的温暖，温饱，教育，婚恋，乃至自由，这甚至在建立初期，一度吸引了大批东躲西藏的流浪共生体公开身份，进入储藏馆。
但是当储藏馆的大门关上时，这座梦幻般的象牙塔终于破碎，西弗莱撕开了它温和的面具，露出狰狞的獠牙来。
那几乎是地狱里的景象。
不分年龄性别的共生体们手脚被钉死在冰冷的墙壁上，暗红的血水顺着银白的金属墙壁淌下，如同一只只从地狱伸来的凄厉的手，疯狂地撕扯着希望的表皮与光明的幻象。
他们像被吊起来称斤卖两的牲畜一样，赤.裸着身子，任由汹涌挤来的人群肆虐，索求。
只要付出一定的价钱，就可以购买一定的使用时间，不论身份和地位。这是一种价格不高的普遍的消费品。
就连赛亚的高层都拍掌惊呼西弗莱人的智慧。
西弗莱联邦上下都响遍了雀跃的欢呼，他们第一次如此诚心地感恩政府。西弗莱当任总统几乎成为历史上最受欢迎的总统，只因为这项利国利民的举措。
他的子民们高兴极了。
除了那点腐烂的尸臭味，让他们偶尔抱怨环保的差劲。
那段时期，是共生体在西弗莱的末日。
阴暗的穹顶，苍白的尸体，和殷红的血。
每天都有成堆的尸体被塞进垃圾车里，颠簸着驶向垃圾处理厂。身体虚弱一些的，甚至撑不过一天，就不得不空洞着黯淡无光的瞳孔，望着天，加入这颠簸里。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整整三年。
随着共生体数量的锐减，西弗莱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竭泽而渔。而且共生体独立组织的反抗太过激烈了，他们就像群被逼急了的疯狗，不至于咬死西弗莱，但偶尔掉块肉，也令人心疼。
西弗莱改变了储藏馆的规矩。
他们很人性化地划定了十五岁这条线，凡是过线的，不论男女，每天都要有至少八个小时的“接客”任务，一旦偷工减料，就没有营养剂和定期药剂补充能量。顺便，西弗莱鼓励生育，生出共生体上报，会得到一定的奖励金。很多父母领着这笔卖孩子的钱发家致富。
而共生体内部也允许生育，但生出共生体的几率非常低。
但很显然，眼前的少年就是这样一个几率极低的存在。
他的母亲和妹妹都是共生体，父亲很早就死了。他为了不让即将十五岁的妹妹走上这条路，秘密投靠了八区，出卖储藏馆的资料，作为营救的代价。
不过梭巴好像并不想简单地拿些资料走人。
“我都知道，路奇，勇敢的孩子，”梭巴安慰着说，“时间不早了，带我们过去吧。今晚，我们就能救出你的母亲和妹妹，相信我，小伙子。”
梭巴与路奇碰了碰拳头。
路奇哭得皱巴巴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Chapter 7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