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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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便见亭中数位妇人，当中簇拥着的衣着最为华贵的二人，却是赵笙南前世最熟悉的，她的继母与婆母。
往事涌现，不自觉停了脚步，丫头以为姑娘身子又不舒服了，正想询问，恰巧林月儿瞧见，赶紧上前拉过侄女的手，往前带着走。
“哟，这就是你嘴里一直念着的大侄女？倒真是长得标致，活脱脱的美人坯子。”人群中也不知哪位妇人先了一句，林月儿只是笑笑，给赵笙南一一介绍着。
前世与林家便颇有渊源，京中与林氏相熟的妇人她多半见过，只是当年自视甚高，这一众都入不得她的眼，自然也记不得几个了，如今听婶娘再介绍，不得不用些心思一一记下，以免日后出错。
最后的才是分量最重的，林月儿将赵笙南拉到最中间，介绍着：“这是我两位姐姐，安阳候夫人和成国公府上二太太。”
陈家二夫人是林氏嫡出的大小姐，国公府也比侯府品阶更高，只是二夫人的夫婿并非成国公，而是已故成国公的兄弟，遇着安阳候的夫人，还是要矮上一截，即便侯府夫人当年只是个庶出，如今凭着夫婿地位而高贵，旁人介绍时也不敢乱了顺序。
赵笙南屈膝行礼，即便前世面对二人，她都不曾有这般恭敬。可惜，如此恭敬也换不来二人多少客气，只瞥了眼赵笙南，轻“嗯”了一声，便继续与旁人说话。
她如今换了脸面，二人自是认不出来，如今这般态度，怕只是不大想给婶娘颜面，虽说是亲姐妹，可都不同母亲，当年做姑娘时恐也不见得怎么和睦，陈夫人是嫡出，自是不大喜欢那些个庶出的妹妹，只是碍于如今宫里的林妃娘娘，才对林妃娘娘一母同出的安阳候夫人客客气气，况且，如今二人还是儿女亲家，亲上加亲。
当然，二人对林月儿的疏远，与她嫁得远，夫君又不甚有出息也有些干系，她们的势利，当年便领教了，只是当年自己贵为郡主，是她们费心阿谀讨好的那一个，便不曾在意。
林月儿倒是习惯了这个场面，只催着赵笙南：“不是说给夫人们准备了见面礼？”
鹤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香囊递上：“这些都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香囊，按着各位夫人的喜好，几个夜里赶着做出来的，夫人们看看可喜欢。”
都在京中养尊处优的，好东西司空见惯了，本对香囊也不提兴趣，只见香囊缎面光泽，绣工精巧，确是难得的精品，才叫丫头们收下，拿在手中把玩。
见众人喜好，林月儿赶紧接话：“笙姐儿的香囊做得最是精致，馨儿也很是喜欢，在豫章时，时时替南平王妃过府来求。”
听说是南平王妃喜欢的，又给香囊增色了几分，知道南平王世子妃林馨儿是林妃娘娘最疼爱的侄女，便开始阿谀几句：“倒是精致，赵姑娘人美声甜，更有一双巧手，以后必是个有福之人。”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咳嗽声传来，引着大家侧目关切。赵笙南却是暗暗叹息，一直刻意忽略之人，终还是逃不开面对。
只见一直端坐着的周怡雯正用手帕捂着鼻口不住的咳嗽，安阳候夫人最心疼女儿，赶紧地将她面前的香囊丢开，紧张着：“快叫大夫来。”
这一声却是被陈夫人拦下：“如今是在长公主府，又是生辰这般喜事，怎好传唤大夫。”
周夫人微微蹙眉，还不待反驳，便被周怡雯安抚：“婆婆说得是，母亲不必担心女儿，刚只是闻了花香有些不适，没了香囊，倒好了许多。”
见女儿顺了气，周夫人才是放心，却拿香囊出气，将刚才还在手中把玩颇为喜欢的香囊当场丢掷在了亭中圆桌上，既叫赵笙南难堪，也驳了林月儿颜面。
其他收下香囊的妇人却觉手中香囊有些烫手，一时不知该怎么才好。
“什么东西这般香，我老远就闻着了。”正当尴尬时，一声娇笑传来，年轻的妇人渐渐走近，见了桌上的香囊，很是欢喜地拿过，轻嗅了嗅：“哟，好精致的香囊，婶娘这有好东西，怎么不唤侄女儿一块来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太子妃。”
赵笙南愣在一旁，还是林月儿扯了她的袖子，才是提醒了她，赶紧跟着低头行礼，太子妃陈双如，是已故成国公膝下唯一的嫡女。
“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况且今儿我还讨了婶娘的香囊，婶娘可会不舍得？”
“哪里，太子妃喜欢，都送去婶娘也不心疼。”陈二夫人赶紧说着。
“那我不客气了，宫里几位娘娘都说最近不得称心的香囊，今儿在婶娘处寻得好东西，便多要些，明儿进宫给各位娘娘送去。”说完看了眼一旁的周怡雯，再将视线转至地上：“咦，可是嫂嫂的香囊掉地上了？”
这话叫周怡雯面有尴尬，赶紧地捡了刚才丢弃的香囊：“没有，下人一时手滑。”
三两语，便给赵笙南解了围，她怎么都想不到，重生一世，被当年谄媚亲近的人刁难，却得她处处为难之人施以援手。成国公府大房二房素有嫌隙，当年为着青梅竹马的夫婿，没少为难过陈双如，如今却有些歉疚。
“长公主那还等着我过去叙话，就不与众位多待了。”说完，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赵笙南总觉太子妃离开时，有意往她处看了一眼，待她抬眼，却只有太子妃的背影了。
“晚辈过来好一会儿，怕是老太太要寻人了，就不打扰诸位夫人赏花叙话的雅兴。”赵笙南屈膝告辞，众人因着刚才事情，也觉着相处尴尬，便由着赵笙南离开。
才走凉亭不远，右手被人握过，拉出许远。
待到假山后，苏小小才是松手：“你怎么与那些人亲近！”
语气中颇有些责怪，赵笙南也是无辜：“都是婶娘的姐妹，本与我也不太相干，只是被婶娘叫去，不好推脱。”
苏小小听罢，这才舒了口气，道：“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以后离远一些。”
“知道。”
即便赵笙南这样答，苏小小还是不放心：“别以为我是胡乱说的，我刚才可看见了，那个狐狸精欺负姐姐了，什么闻了花香难受，就是看众人夸耀姐姐，她不开心罢了，故意为难姐姐的，要不是表姐及时来，姐姐你还有更委屈的呢。”
赵笙南这才想明白，她刚还觉着奇怪，赵笙南刚入京，与京中人都没有交情，尤其太子妃这般人物，怎这么巧就过来给她解围了，原是苏小小帮忙的，遂到了声：“谢谢。”
倒是习秋没明白过来，插话着：“应该是苏姑娘多心了，咱们姑娘与陈家大奶奶又无冤仇，应不至于故意为难我家姑娘，真论起来，她是咱们二太太的外甥女，与咱家也算有亲缘了。”
苏小小却是不满：“你知道什么，你们才来京城多久，许多事还不明白。”
“姑娘不是和咱们一同入京的么。”习秋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一声嘀咕自是换得苏小小白眼：“我却也进京时日不多，可我日日在陈府住着，天天瞧着她们的嘴脸，哪里有不晓得的。”说完，凑近赵笙南，道：“可给你说个故事，比我看过的那些话本子还有意思，你可知道陈家大爷之前还有个原配妻子？”
一听话本子，习秋可是来劲：“莫非刚刚那位是妾？可是，安阳候府的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家做妾。”
“不是妾，是续弦，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陈家大爷之前的发妻也是安阳候府的小姐，嫡出的大小姐。”说完，看习秋了悟的表情，苏小小直接一掌拍过去：“别瞎想，侯府大小姐可不是如今这位安阳候夫人的女儿，她们母女一个样，都是续弦，之前安阳候娶的可是公主，与当今圣上是一母所出，只可惜长公主生下大小姐后没多久就病逝了，之后安阳候娶了续弦，圣上怕外甥女吃苦，五岁时就给加封为宁和郡主，非亲王女，未及笄就加封郡主的，这可是本朝头一个，可见圣上恩宠，听说宁和郡主长得更是倾国倾城，被称为京都第一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嫁入陈府不过几年光景，就走了。更可气的是，身为妹妹，却趁着姐姐病重时勾搭姐夫，还珠胎暗结，府上都有传闻，说宁和郡主八成是被他俩给气死的。”
苏小小越说越来劲，尤其之后二人偷情的画面描述得绘声绘色，仿若亲眼瞧见一般，鹤冬瞧着自己姑娘呆呆地没有表情，习秋又听得兴起，只得她来打断：“苏姑娘慎言，这里是静安长公主府，这些话可不好乱说。”
鹤冬小心看了四周，确定没人，才是稍稍放心，这些公侯家的隐秘事情真真假假，却都不好摆在明面上挑破，姑娘才刚在京都露面，因着这些得罪了人可不好。
苏小小哪里晓得鹤冬心思，以为自己被质疑，自然要辩一辩的：“哪里是乱说，宁和郡主去世不过一年，人家的儿子早就满了周岁呢，陈府上下都心照不宣，只是老太太不让大家议论。”
“好好好，苏姑娘可本事了，什么都晓得，今日心情大好，何必说些不相干的人。”知道苏小小吃软不吃硬，鹤冬只得捧着她说话，才让苏小小展颜。
“也是，难得和姐姐说话，不说那些讨厌的人。”说完看向赵笙南，却是讶异：“好姐姐哭什么？”
丫头们也是一慌，赶紧拿了帕子上前替姑娘拭泪才将赵笙南思绪拉回，不禁摇头，病榻上三月，她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心冷了，可如今再听旧事，仍旧揪心疼着，当初的自己竟是眼盲心盲，从不曾怀疑过深爱的丈夫与疼爱的妹妹，可愈是曾深信过，如今愈是恨极！
拭了泪，苏小小说着：“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姐姐是想起什么了？”
赵笙南抿唇，而后道：“想那满周岁的孩子。”
“啊？”苏小小一时没反应，赵笙南却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逗你玩儿呢，刚只是风沙眯了眼。”
苏小小抬头，何时起风了？
不等她疑惑，赵笙南转了话题道：“对了，金陵来的厨子可还在，这些天一直想着金陵的汤包呢，可馋嘴了。”
“在的。”苏小小答完，神情却是落寞：“可是姐姐怕吃不着了，明儿我就要回金陵去了。”
“怎么这么赶？”
苏小小撇撇嘴：“我也不知道，只是上回偷听了四哥与表哥的谈话，好似家里出事了，我只听见他们说起什么监察史什么的，不太明白。”
若不是苏小小提起，赵笙南差些忘记了，或许，是因当初在金陵交给御史的那本账册？
“对不起。”
声音虽小，苏小小还是听见了，有些茫然的抬头，赵笙南也不好解释，只道：“你如此烦闷，我却只想着美食，不知安慰。”
“这怎么怪姐姐，姐姐先前又不知道。”说完，似想起了什么，拉着赵笙南就走：“差些忘了，我表哥今日也来了，上回姐姐不是说要感激表哥么，我带你去。”
“啊……”我就是客气一说！后一句赵笙南不大好说出，在苏小小的热情下，终是将话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33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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