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逃离计划》贺海豹

45、第45章

　　在公主成婚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个让马小瑞和霍钦想破了天都不会想到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天晚上他俩正躺在床上，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顿后，相互亲了亲准备睡觉，一旁的米宝却突然将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弓起了后背，冲着门口狂叫了一声，本来隐藏在肉垫里的爪子全部露了出来。

　　米宝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才会真正像只猫一样，表现出这种不经大脑思考的应激状态。

　　两人猛地坐了起来，马小瑞一把把米宝扯进了怀里。

　　霍钦静悄悄地翻身下床，随手抄起了床头上多吉雕的一个工艺品。

　　“喂！”马小瑞低声叫他，也轻手轻脚地下床，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短刀，朝他丢了过去。

　　“有人来了，”米宝在他怀里低声说道：“一个卡拉莫克人。”

　　他和霍钦对视了一眼。

　　马小瑞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

　　米宝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然而在大环境已经如此紧张的形式之下，卡拉莫克人竟然能够进入蒂卡尔？！

　　并且进入的还是蒂卡尔的智者大人和高级祭司的家？！

　　敌方的闯入似乎是轻而易举，没有惊动任何人。即使只有一个，也够马小瑞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蒂卡尔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吗？！

　　他往外看了看，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深夜里的蒂卡尔静悄悄的，整个城邦大概都陷入了睡眠，一切都仿佛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霍钦冲他做了个手势，让他靠着墙边站着。同时，自己也站在了房门后面。

　　霍钦面色凝重，转动了房门的扶手，门开了一道小缝。

　　他慢慢地往后退着，把房门全部打开：“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个面吧。”

　　门打开了。从地上投射的影子来看，门口只站着一个人，就是那样自然而然地站着，好像他来到的就是自己的家。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手里，还没有任何武器。

　　这是真的很狂妄，还是……艺高人胆大？

　　“是啊，”影子开口，熟悉的声音：“老朋友，我们见个面吧。”

　　是许尔。

　　马小瑞走了出去。

　　“小瑞，别来无恙啊。”许尔看着他，从头看到了脚，笑了笑，道。

　　“承蒙挂念，分别以后一直挺好的。”马小瑞也看着他，道。

　　许尔还是变了一些样子的。

　　他以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需要鼓励的邻家大男孩的样子，清瘦、善良。

　　当初在修女院里，许尔蹲在墙角跟他说话，以为自己要被人祭了，好像天都要塌了，无助又无奈，却又装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强迫自己岔开话题，让马小瑞讲自己家乡里的事情。

　　马小瑞当时不止一次想要凿穿墙壁，过去抱住他的头安慰一下。

　　然而现在，那种感觉再也没有了。

　　许尔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王者，统领着一个无比强大的城邦的王者。他现在依然很瘦，只不过由清瘦变成了劲瘦，身上甚至覆盖着薄薄的肌肉层。

　　他的眼神就如同一只聛睨整个草原的狮子，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王者。

　　哦，不是好像，是就是。

　　现在你根本就不会想去抱着他的头安慰他，也不会像当时一样，告诉他说天无绝人之路，要心存希望等等。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青涩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老谋深算运筹帷幄的谋权者……

　　前前后后，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地甚至会令人怀疑，当初的那个青涩的、涉世未深的男孩到底是不是真的？

　　“怎么，”许尔笑道：“是我变老了，你不认识了？”

　　霍钦也从房门后面走了出来。许尔看到后，冲他弯了弯腰，继续笑：“智者大人。”

　　“不，我是害怕我变了，你不认识我了。”马小瑞道。

　　其实，想来想去，谁又没有变化呢？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刚刚进入游戏、对谁都不设防接二连三被骗的二百五。

　　许尔一直都在笑。其实说是笑，到不如说成是，他一直都勾着嘴角。因为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笑意，也根本就没有老朋友重逢之后的欣喜。

　　他这样的一种形态，只不过是在以王者的姿态，显示着他贵族的风貌，傲视着一切。

　　“明人不说暗话，你来什么事情？”马小瑞问道。

　　“来看看你啊。”许尔道。

　　马小瑞笑了一声，干脆走到卧室外面，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在他经过许尔身边时，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谁都知道，彼此之间站在对立的一面，就是连朋友都做不成。只不过大家都是有素质有教养、可以良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所以见面之初才没有开打。

　　他今天毫无端倪地过来，要说就是闲的没事干来见见老朋友，鬼都不信。逼着鬼信鬼就要自杀。

　　他没有带任何武器，那么，就是来谈判的。

　　马小瑞拉开了三张椅子，看着许尔道：“坐吧。”

　　许尔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卡拉莫克最年轻的一位王者许尔王，深夜突然现身至蒂卡尔的高级祭司大人和智者大人共同的家中，还与其二人密谈。”霍钦笑了笑——

　　“这句话中的任何一点拿出去，明天都可以传遍整个蒂卡尔了。”

　　“哦，是吗，”许尔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赞扬：“那看来蒂卡尔人的消息十分灵通啊。”

　　他对于这两个人会猜到自己的来意，丝毫都不感到惊讶。

　　他看着霍钦，继续道：“可是您刚才说的那句话里面，怎么看，都好像是对于你们更不利一些……”

　　“这一点不用你来担心，”马小瑞开口道：“闲话少说吧，你想怎么谈？”

　　他正在做着一项与他刚才的语气毫不相符的话——给他们三个人倒水。

　　那动作和神情，就好像他们三个之间真的只是老朋友之间茶余饭后的闲谈一样。谈论的话题也是天马行空，比如说今天中午的牛肉煮的有点老啦，这两天的天气不太好啦，谁谁家的小伙子看上了谁谁家的妞啦……

　　现在跟许尔说话，不仅仅要考虑到之前，还要想到现在。他是来谈判的，而谈判就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

　　不仅仅要考验心态、定力，就连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马小瑞，绝对不允许他和霍钦在这样的情形下占据下风。

　　真正有效益的谈判，永远都是在云淡风轻中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就好像贵族之间的生意单，只会在酒桌上觥筹交错中签下一样。

　　许尔接过了他的水，跟他说了声谢谢，开口道：“谁都不希望开战，对吧？麻烦。”

　　“所以我只身来与你们谈判。为表诚意，我没有带任何随从和侍卫。”他摊开了手掌：“我甚至都没有带一片刀片。”

　　“真是深感荣幸，”霍钦接口道，摸了摸米宝的头：“我们手里唯一的利器是一只几天都没有剪指甲的猫。不过你摸摸它的头，它就会舒服地打呼噜。”

　　他好像是在谈论与今天的话题完全无关的事情。

　　米宝当真软软绵绵地叫了一声，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许尔喝了口水：“好吧，那么我来说说卡拉莫克的条件。”

　　“我们争论的焦点，其实只在于一个道斯皮拉斯，对吧？”

　　霍钦和马小瑞点头。

　　“那么就好，”许尔扬了扬下巴：“道斯皮拉斯太小了，完全不能一家一半，作为一个交通中转站，把它分开来并入我们之间任何一方的疆土，都不现实。”

　　“那么我们两个城邦共同治理如何？十年为一个统治单位，两边轮流而治。”

　　“至于哪一方先获得他的统治权，我们抽签来决定。”

　　许尔说完后，房间之中就静了下来。

　　马小瑞心里只想哈哈大笑。

　　这样的一个谈判条件，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也亏他许尔能说得出来。

　　谁都知道，道斯皮拉斯从一开始就是蒂卡尔的藩属国。

　　这就好像是你从小养肥的一头猪，到了年底终于要出笼了，然而邻居看见了，觉得猪长得挺肥挺大，于是提出要跟你家一起分了这只猪，猪肉一家一半。

　　凭什么啊？！

　　还十年为一个统治单位，十年之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共同治理”？过几年再次打起来？抽签？这种话该是一个谋权者说出来的吗？

　　一个运筹帷幄狠决老辣的人，会提出一个这样漏洞百出的条件来？

　　马小瑞眯起眼睛看着许尔。这不禁开始让人怀疑起许尔来到这里的动机了。

　　良久，霍钦开口了：“你为什么带着这样的条件来找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阿赫卡王呢？”

　　“你是知道的，我和小瑞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决定的权力，不可能给你答复。”霍钦眯着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