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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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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凌准时出现在交流会现场,并没有让很多露出惊奇的表情,只是那些神态不自然的脸都转向了她身后的林志,想来刚刚发生在路上的事情,等候在这里的人早已经是知道了。
林凌微微一笑,对着已经迎上的人道:“让诸位久等了。”
会场中约有几十来人,都是各流派的顶尖高手,见到林凌走进来,都齐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鞠躬,只是其中的神色,并不如四年前那样敬畏,相反对于她身后那个少年,神色更显忌惮。
站在主办人位置的铃木寒月看到这一幕,面色显然不好。他原估计,羽山绫子右手已废的消息传出后,对她是巨大的打击,而今看来,即便大家心中存有疑惑,却还是不肯在场面上开罪了这个女子——积威难消啊。
会场中虽然也有酒点水果,然而最醒目的却还是其中一张标准的剑术赛台。
今天的欢迎会,显然是名不符实的,虽然是早了一些,但一界霸主之位终是需要经过实力的检验,才能做稳。
林凌自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何况这也本来就是她一手促成的——本来就对她的地位存在疑惑的各流派,在经过她刻意下达的骚扰令后,还有几个能坐的住的?
她扫了一眼众剑手,并不先开口。几年的心性修为,掩盖了她骨子里的任性和霸道,而人看来,她如今的锋芒比往昔要暗淡的多,在有心人眼中,自然成了她实力大不如前的表现。
好在这里也都是混成了精的人物,谁也不肯自己先出头做挑开真相的人,何况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物站在那里,正面色不善的扫视着众人。
不过,如果所有人都是如此的话,今天这个“交流会”的目的也就无法达成了,这个时候做为牵头的那个人——铃木寒月只能无可回避的站了出来。
他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今天结果如何,他与羽山绫子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请我赐教?”
林凌看了身后蠢蠢欲动的林志,手微微一按,暗示他少安毋躁。
轻轻抽走林志手中的剑,跳上赛台,环视一周,众人也都仰望着自己,林凌很熟悉这种目光,自然没有丝毫不适应。
“一别四年,看诸位的剑也觉得生疏了。前段时间对诸位的门庭多有叨扰,我很抱歉。今天便给大家一个交代。”,林凌瞟了眼剑上寒光,向下一挥,指地而问:“谁先上来?”
口中虽然是在征求众人意见,眼睛却直直看向了铃木寒月,宛若一剑寒光,逼面而来,压力有如若实质,与其说是挑衅,不如说命令。
众人听的这话,忽然感觉肩上压力一大,心中微骇,心道:这性子倒是没怎变,一样的张扬欺人,不留情面。
铃木寒月被林凌气势一压,心中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就开始的不安就开始扩大,而今却被她在大庭广众下“点名”,心跳几乎停了下来,左右环顾,却见都是漠然的目光,并没有一个担心或者鼓励的表情,心中一片冰凉:今日的一切发起者是他,而情势自她来就变了,羽山绫子只在踏进这里的那一秒,就成全场的主人。
握紧了手中的剑,铃木寒月心中思绪翻腾,然而想到四年前看到她腕上缠纱的一幕,羽山绫子确实是受过重创,即使中国的医疗再发达,没有可能将她恢复到往日的颠峰,于是着这才安定下来,再看周围剑手的眼光,似乎对他也是多半带着鼓励的,当下心情越发的顺畅起来,果然是自己太紧张了一点,人心还是多半站在他这边的。
台上两人对立,林凌一抹似笑非笑,对面的铃木寒月傲然而不失谨慎。两人互执一礼,再抬起头,已经是剑锋相错了。
台下的人看的专注,十分钟过去了,多半人已经看出来了:羽山绫子的手伤确实多半也好了,不然与铃木寒月也不能对峙到此。但是明眼人却看的更深刻,羽山绫子手伤虽好,但实力不如以前,不但速度慢了下来,力度也逊色很多,以往的剑锋中那种犹如扑焰的狂暴与冰封般的决然现在却如春风拂柳,化做轻描淡写,闪避多于进攻。
羽山绫子的成名之作云开现月,那可以媲美凤凰翎羽的七彩流光,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在多年以前就燃烧殆尽。
试探了这么多招,铃木寒月的自信空前强大起来,看着剑光背后的那个女子,他不仅弯起了嘴角:今天,就让从日本剑界的神坛上摔下来,从这个世界里消失。铃木寒月身为剑会会长,自身技艺也是超人一等,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敢冒此风险。此战若是胜了,他所获得的声誉将是空前,他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什么三竹园,什么剑界霸主,他才是改写一切的那只手。
想到这里,铃木寒月手一紧,目光越发的凌厉起来:是时候给她最后一击了。
众人也都看出铃木寒月的意图,心中微微一紧,但同时似乎又一松:羽山绫子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心中总有一种淡淡的遗憾,说不清的黯然,尽管谁都不喜欢有个超越自己太多的强者压在自己上面,但是潜意识崇拜和向往着那种一剑盖世王者风范的辉煌和耀眼,纵然那个人不是自己,却也是同为剑手的荣彩。
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
众人一声叹息,心道铃木寒月居然还是留手了,没有下死招。定睛再看,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台上二人,林凌脸上依旧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铃木寒月却是面如死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中恐惧之色赫然。他的下巴正被锋利的剑尖顶住,全身僵立,一动也不敢动。
什么!
众人打了个激灵,瞪大了眼睛,勾长了脖子,有几个不敢置信的甚至冒失的站了起来,握紧拳头。
眨眼只在一刹那,刚刚发生了什么——竟是谁也没有看清楚。
再下一刻,那抵在铃木寒月下巴上的剑尖仿佛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消失了,羽山绫子持剑而立,头上得发带蝴蝶一样收敛翅膀一样轻轻垂落回肩膀上,那种泰然自若的表情却又宛然四年以前的她,不含喜悦,仿佛理所当然,只是眼中多了素来没有的藐视。
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骇如巨浪来袭:羽山绫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以前得云开现月流光飞隐,但至少还是有迹可循,而今她出手如神鬼,声息渺渺,收发似乎只在意动。
莫非一只废了的手还比以前更厉害了?
一片压抑的死寂中不知道谁第一个抽气惊叫:左手剑!
再看羽山绫子,那一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剑却是握再她的左手中。五指修长,稳健泰然得按在剑上,没有一丝颤抖,仿佛一名君主按着他的江山。
左手剑素来是剑界的异类,数量非常少,平均每十年才会出现一名.而八成以上的左手剑都成剑界的一代顶尖名手。非是他们剑术一定比普通人高,只是左手控剑的人,剑路与常人相反,对于习惯应付右手剑的剑手,要打败左手剑思维上往往要比平常慢上一步甚至几步,而对于分毫定胜负的高手中,这种思维的限制简直就成了所有右手剑手的噩梦,除了少数高手会专门针对左手剑来练习,又有多少人会专门针对十年才出一个的左手剑浪费那么多时间。
铃木寒月勉强启开嘴道:“没有想到,四年时间,你竟然练成了左手剑!”不愧是羽山绫子!这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给自己最后一丝妄念蒙上盖子。
他服了,输的心服口服。
人家能用四年时间练成左手剑,这种类似于神迹的存在,在他的思维里似乎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打败得了的。
林凌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可不是那种四年成就出左手剑的天才。我只不过天生就是左撇子而已。”
天生的左撇子?
铃木寒月一愣:“天生的……那你以前——也是?”他心中一动,迫不及待的追问,虽然这答案已经无关他的成败了。
林凌答道:“一直都是。”
这下台下众人再也安静不下来。
“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剑界各流派的暗部存在,剑手们都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习惯,不管是谁都会藏一手除了自己任何人也不知道的杀招,留做自己保命的最后杀手锏。当年就有人猜测作为日本第一剑手得羽山绫子会给自己准备什么杀招,她的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来自各个流派的学生中不乏借求教之名掩护来刺探的人。
然而最后所有探子的结论是,羽山绫子没有保留任何招数。有意思的是,在他们的汇报中都不约而同的在最后加上一句话,她也没有那个必要保留——已经无人是她的敌手了。
今天看来,她却是做了最大的保留:
“当年右手的云开现月已经那样恐怖了,若是左手……”忽然有人这么说了一句,沸腾的空气蓦然又沉寂了。
谁是她的对手?
谁是她的对手!
这里,谁人做得了羽山绫子的对手!!
所有人的头都垂了下去,这似乎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此刻只剩林凌一人兀自站在台上,台上耀眼的白色灯光将她笼罩其中,很有些不真实的舞台效果。
“现在,谁来和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