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临渊相思旧》灵姝

9、第 9 章

　　百年之后——

　　从阶梯下有人撑着伞一步一步走上来。
　　是一个女子。
　　她手握三十六节竹骨伞，身披着灰豆绿半破不堪的薄布披风。内着淡妃色的小袖长绫飘衣，白白细细的布条缠在腰间，还挂着几颗铃铛，随着她的脚步响着声音却不是清脆的，而是沉闷的，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发出的最后乐章。
　　女子乍看像是流浪之人，但是仔细看的话，她是精致妆点过的。
　　细风吹起她的衣帽边沿，露出一头已是银丝的长发，虽是满头银丝，但她的面容还很年轻，长得十分的迷人，双眼灵动且楚楚可人，略带病态的脸颊有些苍白却影响不了那脱俗的气质。
　　此人凡间难见，也绝非天界所有的。
　　她抬起头看着已经封印了一百年的天城，最后下跪在阶梯上磕了三个响头。
　　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寂静如死域的地方显得苍凉无比：“师父，我来赴约了。”
　　说完她嘴角终于有了一抹释然的微笑。那美丽的紫瞳里带了些欣喜。

　　天城被封印了百年，里面所有的景象都保持着被封印当日的模样，只有何小小是这个封印的解封者，那是风临渊说好的约定，他给了她当日的一个景象，一个幻影。

　　对此无知的小小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十分的轻快。
　　只是在走上天城的高台时，随着眼睛看到的景物，面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就连脚步也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和梦境里的一样，夕阳残光，如血一般的布景，广阔的平地上里三层外三层皆是横着的竖着的尸骨。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本该生机勃勃，仙气缭缭的天城一下子就是死寂，只剩下乌鸦与秃鹫在里面绝望地叫喊和盘旋，天城里几乎就只剩下了死气。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天城祭祀的高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笔挺地站立着，一双眼睛就这么直视着上天城的地方。

　　“师父......师父！”小小笑得很灿烂，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不顾一切跑向那个自己向往的彼岸。
　　“小小，对不起，师父不能遵守承诺，我必须带着里面的一切毁灭。”男子苍白无力的话在封印的天城中被放大了好几倍，响起在入境者的耳边。

　　男子微微一笑，却很是牵强，他的手轻轻放开剑，置于胸前，开始祭出自己的法力和元神。
　　小小被尸体绊倒在地，抬头看见风临渊的动作，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了。
　　幻境中闪出一道蓝紫的光芒，那蓝紫的光芒就像是小小还很小的时候，也像此刻望向东边时看见的那抹蓝紫光一般。
　　只不过一次是希望，这一次却是永恒的绝望。
　　“不！！！”

　　凄厉的女声响起，小小起身继续向他奔跑，沙哑的声音哽咽着：“师父，等等小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小小害怕，师父......”
　　风临渊终究还是没有等她奔跑过去，在她指尖触碰到他飞起的衣角那一刻，整个画面如破镜一般碎裂。

　　幻境如纸一般被火焰燃烧着，烧尽了画面，画面里男子就这么站着，而画面之外的人却不能碰它分毫，一切的一切然后只剩下原野无尽的黑寂。
　　小小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口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