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暮小西

23、第二十三章

　　晴格转过头闭上了眼，向晨曦一杯水泼过去，尹悦稍微有些清醒的预兆，起码……知道骂人了。

　　“谁TM乱泼水！还泼这么凉的！”

　　向晨曦礼貌地把杯子还给服务员还道了谢，转过头来看尹悦的时候眉目之中都是轻蔑：“我没泼一杯开水已经不错了。”

　　“你是？”尹悦看着面前清俊高挑的男子想了许久，脑内都没有出现关于他的信息。

　　向晨曦把晴格拽了过来：“要不是她要过来带走你，现在你应该在派出所里。”

　　“晴格？”

　　赵晴格垂下眸子，心里五味杂陈：“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下，明天好好回宿舍吧，你出来闹成这样，人家饭店还怎么做生意？”

　　当初，在学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尹悦，永远阳光帅气，在篮球场上身形如风，引得全场女孩尖叫连连。

　　而面前的男人头发被水打湿，狼狈颓丧地窝在沙发里，脸上带着酒醉的红晕，满身酒气……

　　晴格突然间释怀了。

　　这个人，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了。

　　就像小区门口卖水果的大哥，像学校食堂里的大妈一样，于她而言成了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向晨曦没有看出她的一番心境转变，反而因为晴格的和言细语有些恼怒：“现在他酒醒了，咱们能回家好好休息了么？已经很晚了。”

　　酒家的员工都附和着点头。

　　“你能自己走吧？”晴格看着尹悦问道。

　　“嗯。”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晴格还是搀扶了尹悦一把：“不行就直说，逞强有什么意义。”

　　“让你看到我今天这个德行，是不是觉得，我终于有报应了？”尹悦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

　　晴格摇摇头：“本来也是我非要勉强的，你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生，我尝试过努力，你还是不喜欢，其实没什么，只是……下次把收尾做得洒脱一点，不要这样害人害己。”

　　尹悦脱口而出：“其实……我已经……”

　　向晨曦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发言：“门口就是快捷酒店，你自己进去办理一下，我们走了。”

　　说罢，扯着赵晴格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车子，打开副驾驶把她塞了进去。

　　看着驾驶座一脸不快的向晨曦，晴格眨巴着大眼睛：“学长你生气了哦？”

　　“没有，我可开心了。”

　　“……还说没生气。”晴格嘟囔道。

　　向晨曦怕尹悦再跑过来追问，发动引擎直接往家行驶。

　　晴格局促地搓着手，生怕再说出什么话惹怒向晨曦。

　　然而……

　　手机这时候好巧不巧地响了。

　　听筒那边传来的声音正是尹悦：“你，回去了吗？”

　　晴格看了看向晨曦的脸色：“嗯，在路上了。”

　　“那个男人……是谁？”尹悦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带出了些许的情绪。

　　他，其实还是会在意的。

　　看到晴格身边站着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无论外形条件还是经济条件显然都领先自己一筹，他会感到心中酸得难受。

　　晴格轻轻咳嗽了一声：“是一个学长。”

　　尹悦并不相信：“只是学长……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回答。”

　　向晨曦脸色稍微回暖了一些，晴格总算说出了让他心情好一点的话。

　　尹悦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害怕的情况：“你喜欢他，是吗？”

　　晴格被戳穿心事，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敷衍到：“这也不关你的事了，好了，我先挂了，你休息吧。”

　　“电话打完了？”向晨曦挑眉问道。

　　晴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咱们还要去哪里扶贫吗？”

　　“不用了……”

　　“回去睡觉？”

　　晴格赶紧点头：“好的！”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不早了，向晨曦让晴格先去洗澡，自己在厨房开始收拾清洗两个人的碗筷，晴格擦干头发走出来，一脸歉疚：“学长对不起啊。”

　　“没事，早点睡吧，我也要去洗澡了，明天早晨还要去学校。”向晨曦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不忍心说出一句重话。

　　晴格“哦”了一声，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浴室的向晨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皱眉，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么一个矫情善妒，斤斤计较的人了？

　　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现在呢？一点点小事情就能让他瞬间失态。

　　一开始，他真的只把赵晴格当成一个学妹来照顾。

　　相处的过程中，以迁就的姿态对她，只是因为看她独在异乡，又恋爱受挫，着实可怜。但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受挫的……

　　前男友阴魂不散，学校的风云人物紧追不放，他，心甘情愿地替她出头。

　　淋浴的水打湿他的头发，向晨曦清醒了几分：“她总说自己桃花不旺，还要怎么旺呢？”

　　出去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在黑暗中，晴格的屋子睡前会开一盏小夜灯，现在没有开，她……应该是睡着了吧？

　　向晨曦怕吵醒她，轻轻地带上了浴室的门，摸黑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推开门，借着月光，窗前正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晴格一身白裙，像暗夜里的精灵：“就，突然觉得这个屋子的风景比较好？”

　　旖旎的气氛被这个回答成功吹散，向晨曦无奈地笑着摇头：“到底怎么了？”

　　晴格清了清嗓子：“学长，我其实，有话没说完，刚刚急着出去，现在你有时间吗？”

　　“是很重要的事吗？”向晨曦的心居然跟着乱了节拍，但是表情依旧。

　　晴格笃定地点头：“非常重要了，至少对于我来说！唔，如果不说出来，今晚可能就睡不着了。”

　　“那你说吧。”

　　晴格局促地揪着裙子：“我，其实，咳，那个什么……算了吧要不明早再说吧！”

　　临阵退缩，真的很附和她的性格呢。

　　向晨曦一把揪住她，顺手掩上了门。

　　“不说清楚你会睡不着的。”

　　晴格扁扁嘴：“那我就熬夜到天亮。”

　　“会长皱纹。”

　　“可，可我现在说不出来。”晴格哭丧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明明已经鼓足了勇气，甚至推开向晨曦房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破釜沉舟了。

　　“那我先说？”向晨曦把她的身体扭过来正对着自己，“虽然现在并不是什么良辰吉日，我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浪漫的惊喜，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今天。”

　　赵晴格一脸懵：“……学长？”

　　“也许看起来我不是很正式，不过，我确实非常认真。”

　　这次轮到赵晴格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

　　向晨曦低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如炬：“我，向晨曦，愿意一直照顾你，保护你，尽我所能地让你快乐，饭我来做，衣服我来洗，你不会的功课我会先学会再教你……”

　　“我很少和女孩子聊天，也没有尝试过一起生活，更没谈过恋爱。所以做起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熟练，给我时间，我会做得更好。”

　　“Be my girlfriend,OK？”

　　“赵晴格，做我女朋友吧。”

　　这番告白，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它戳中了赵晴格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骄傲如向晨曦，愿意为她做那么多退让，这是自己一个平凡女孩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赵晴格笑了，刚才的担忧和扭捏也一扫而光，缓缓开口道：“我，其实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明明知道尹悦不喜欢自己，还偏要强求。现在想来，可能不是因为喜欢他吧，单纯地为了和自己赌一口气。”

　　“今天见到他那副样子，我还是会心里难过，但不光是因为他现在的落魄，更多的是对自己这几年时光的惋惜。嘿嘿，其实也还好，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考来X大，他确实也给了我极大的动力。”

　　“那天，我真的落魄到家了，一个人拖着行李在马路上走。那时候我就想过，如果这个时候有个男生站出来，安慰我几句，告诉我不要去喜欢尹悦了，他会一直对我好，我一定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我遇上的是你，绷着一张冷冰冰的帅脸，看起来就很不好招惹。”

　　说着，赵晴格伸手摸了摸向晨曦的脸颊，可她没想到，居然……那么烫。

　　夜色掩饰了许多东西，比如此时向晨曦的紧张。

　　他，其实说出这种话，要耗费的勇气更多吧？

　　“后面的相处成了你单方面对我的照顾，我那时候甚至特别自私地想，学长你不交女朋友多好啊，就这么一直下去。可是这么想之后，我自己都开始鄙视我自己。你这么优秀的人，身边肯定不缺优秀的女孩子……”

　　向晨曦的声音略有些嘶哑：“是吗？”

　　“直到今天，你为了我在游戏里大动干戈，那时候你的表情真的让我觉得好安心。”晴格眯起眸子，胳膊微微颤抖着揽住向晨曦的脖子，“刚刚我思考了很久，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现在，这件事变得简单了。”

　　说完，赵晴格踮起脚尖，一吻印上了向晨曦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