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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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直阴云密布，伊仄开着红色越野奔驰在空旷的高速路上。从孙胤胃袋中取出的U盘需要特别事务局安装了专门解密软件的电脑才能读取，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回总部一趟。
特别事务局的办公场所很多，算得上狡兔三穴，但其总部的具体位置只有内部人士知晓。伊仄再次回到这栋五六十年代风格的老楼门前时，油生出物是人非之感。停好了车，他右手按着腰间的手枪，警觉地走进大楼。刷着绿漆的墙面仿佛曾是医院或者学校一类的公共场所，地面的水泥地满是灰尘。伊仄从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了一扇防盗门。门后的房间里却与外面截然不同，一排电脑整齐的并列排开，从型号来说十分高端。伊仄随意打开了一台，很快细微的启动嗡鸣响起。特别事务局内部特殊供电，就算地区停电也依旧能维持至少三个月的用电。
插入U盘，打开了专门解密软件的窗口，伊仄深吸了口气，开始破译。文件不大，两分钟后自动弹出了一个视频。这视频显然是通过和伊仄墨镜内置录像机同款的设备拍摄的。内置相机拍摄后可以同步传到手机上，但是紧急情况下也可以直接掰下藏在镜架末端的微型U盘，想必孙胤就是这么做了。从角度和光线来看，他似乎在刻意躲避什么人进行偷拍，视频显得模糊不清，晃动厉害。但是伊仄开始从中辨认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拍摄的地点正是在特别事务局总部的局长办公室。逆光站着、身材微胖的是鲍德嘉，伊仄放大了声音，听他说道：“……我怀疑过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怀疑过你。为什么要加入光明教？”背对着镜头站着的人模糊不清，说话的声音也很小：“这个世上该死的人太多了，法律惩罚不了他们，甚至特别事务局这样的机构也不能伸张正义，那么只好我来，”鲍德嘉身子微微动了动，“你打算做什么，杀了我吗？”背对着镜头的人说：“我需要取代你的位置，得到军方的信任……”正在这时，视频内忽然一声枪响，整个画面剧烈摇晃起来。鲍德嘉的身影消失在镜头里，只听到背对着镜头的人大喊一声“谁在哪”猛然回过头来。
这一瞬间，伊仄点下暂停键，久久凝视着视频里那张脸。
冯平。
伊仄看向电脑室的门口，举起双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冯平举着黑洞洞的枪口，脸上带着他从来未见过的陌生表情。
比起惊慌和恐惧，伊仄感受到的只有难过。“为什么？”他轻轻地问。
“我和小雨从小相依为命，在孤儿院长大。她一直都很懂事，上学那会我没钱，她从来不像别的孩子闹着要那些贵的东西。那天他们学校组织春游，我特地花了一直攒的钱给她买了件特别贵的漂亮裙子。那天早上，小雨怕弄脏了，吃完早饭才敢换上，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我看着她这么喜欢，心里真的很高兴。”冯平面无表情地说。
“那天春游回来晚了，八九点的时间，我晚上有任务就没接她。她就让那三个畜生糟蹋了。那么漂亮懂事的小姑娘，说话从来细声细气的，跟谁都特有礼貌，街坊邻居都喜欢她。结果你知道那些网站上评论说什么，他们居然说因为她穿得裙子太短了所以才被盯上，说她穿得放浪？呵呵，真是有意思啊。”冯平一声一声地笑起来。
“我妹妹死了，可那三个畜生就因为未成年，居然不判死刑。我每晚每晚一想到他们关个几年就会被放出来，我就整夜地睡不着，我恨不得撕烂他们的皮，一口口咬下他们的肉！”冯平的眼珠如玻璃一般淡漠，面容扭曲，“伊仄，你说说看，这种法律算什么东西！”
“小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冯平。”伊仄叹道。
“是啊，她最喜欢‘伊仄哥哥’了。”冯平冷漠的眼瞳中终于涌出了一丝潮湿的情绪。
“可是冯平，死刑从来不是目的，而是阻止犯罪的手段。”伊仄的余光瞥向窗户。
“杀人不偿命，正义何在！”冯平几乎压抑不住怒火，“伊仄，我一直在想，你这样的人，真的会入教么？”
“为什么？”伊仄反问。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依靠别人的人，即使是神你也不愿意依靠，”冯平握紧枪，“可是这世上，在人失去了重要之物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冯平，你打算杀了我吗？”伊仄调整着双腿的角度。
“你和雪城都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真心皈依，咱们两个人就一起建立一个真正正义的国家。”冯平劝道。
“那你放下枪，我们好好说说话。”
“伊仄，先把你的枪、墨镜和大衣都交过来。”
“好。”伊仄抬起手，摸上墨镜，摘下来的一瞬间他忽然从衣领中拔枪射击。冯平忙矮身躲闪，紧接着便训练有素地回击。伊仄黑风衣一甩利用防弹作用挡下子弹，从窗口一跃而下。
二层楼的高度伊仄也来不及用绳索，他只能利用靴底的弹力器缓冲，尽量蜷曲身体落地一滚向前卸去力道。冯平已经追到了窗口，身后地面枪击声不断，伊仄匆忙中确认了下派拉蒙掠夺者的轮胎完好，便头也不回地迅速奔入车中，发动车子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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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仄一边沿着高速路以一百六十迈的速度全力行驶，一边思考着遇到冯平的事。以他们所受的训练来说，如果冯平从外面进来，首先就会破坏车子。派拉蒙掠夺者经过事务局改造从外面无法打开，所以冯平首先会破坏轮胎。既然轮胎完好，说明冯平可能一开始就在屋子里。但伊仄上楼时已经确认过楼里没有人，所以他才没有在进屋后锁上防盗门。这样想来，冯平大概一直在监视总部大楼，看到伊仄进来后他才进来，怕破坏轮胎的声音打草惊蛇，所以他直接潜了上来。
然而特别事务局每个人都经历过严格的训练，冯平绝不会这么简单。伊仄减慢了车速，绕了个路，在没见到丧尸大军的市区停下车。他绕着车子走了一圈，从车底摸出了一只黑色的小巧装置。那是追踪器。
伊仄把追踪器扔在地上一脚踩碎，这才折身上车，再次发动车子赶回了仓库。
进入仓库时他敏锐地察觉气氛略有些不对。伊仄停了车立刻去找顾雪城，见他好端端坐在他们的隔间里给孩子换尿布，他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
“没事吧？”顾雪城打量着他的神色。出门时伊仄不肯带他同去，还说怕他碍事，他有些窝火来着。但这时见伊仄回来了，他终于放下忐忑，也根本想不起出门时的争执了。
“遇见冯平了。”伊仄压低声音说。
“冯平？”顾雪城一惊，“他没事吧？”
顾雪城这样的普通民众第一反应只会关心朋友的安危，如果是特别事务局的人，大概第一句是追问冯平为什么会在全员撤离后留在事务局吧。
“他叛变了。”伊仄说。
“什么！冯平？”顾雪城不由一震，婴孩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倒正好掩盖了两人谈话的声音，伊仄解释：“我看到了U盘里的视频，冯平和老鲍摊牌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老鲍杀了。我在看视频的时候让冯平给偷袭了，和他周旋了一下逃跑了。”
“他应当是手下留情了，又或者是想利用追踪器找到我们这里。”伊仄点了一根烟。
顾雪城捂住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呼出来时带着颤音，“冯平……”
“人总是会变的，小雨的事一直梗在他心里，”伊仄叹道，“他那人一直都是局里最冷静的一个，平时情绪控制得很好，我虽然知道他心里恨，可是没想到这些年把他变成了这样。当时机场声东击西，国志牺牲，袁毕方实验室同时遇袭，我们就怀疑有内鬼。”
“我之前把袁毕方的事告诉了冯平，他找借口给压下了，那个时候他已经……”顾雪城没有再说下去。
拿过伊仄唇间的烟吸了一口，他冷静了些，问道：“冯平知道你卧底的事吗？”
“这事只有我和老鲍知道，老鲍死也不会说。但是冯平他不信我会皈依，所以很有可能他会和马丁汇报，”伊仄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的一截胡茬，“之后恐怕没法再继续卧底了，但我也摸清了他们不少情况。”
“Cotton教授怎么样了？”顾雪城问。
“他们需要Cotton替他们做干细胞的研究，不会杀他的。我答应了会救他出来，你放心雪城。答应你的事，死也要做到。”伊仄凑上去亲了他右脸一下。
“不许死。”顾雪城垂眼眼睫。
“不死不死。”伊仄又亲了他左脸一下。
“对了，这孩子是不是没取名，取个名？”伊仄想抱顾雪城，但中间隔了个孩子，他就低头戳了戳孩子的脑门。婴孩被他一戳，立马又哇哇大哭。
“叫他伊哭哭？”
“为什么跟你姓？”
“那顾哭哭？”
“可我也不是她爸爸啊，”顾雪城无奈地瞥了身边没个正经的男人一眼，“不知道她爸爸姓什么，但那位仓库管理员姓金。”
“那叫金灿灿吧。”
“伊仄……”顾雪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脖拐子，“这孩子生得不容易，也不知道日后如何，我想给她取个听上去长命百岁的名字。”
“金长命？金万岁？金能活？”伊仄没心没肺地搂着顾雪城。
“你正经一点，我想要不叫她金生生，生生不息。”
“行，大名叫金生生，小名叫万岁，”伊仄轻轻捏了捏婴孩的脸，逗弄道，“万岁？万岁给咱乐一个？”
“你别闹了，我还有个正事要和你说。”顾雪城总拿这人没辙。
“正事？和我去荷兰结婚吗？I do!”伊仄使出浑身解数插科打诨，一心只想逗乐顾雪城。冯平和两人相交多年，他不是不难过，只是想到顾雪城一向比他心重得多，便总想让他轻松一些。
“田喜庆用广播接收到一条消息，说是疫苗已经研制出来了。”顾雪城若有所思。
原来一进门的微妙气氛是因为这件事，伊仄心想。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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