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同人]失语》辞辞荐荐_

4、正卷 章三

　　我真的只是，希望再见你啊。

　　“你是灵媒？”
　　晃晃荡荡的公交车上，只有他们和司机。
　　松姽侧过脸，浅笑：“不信？”
　　唐晓翼眼睛注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车流人群：“不。”
　　车里空调开得很低，音响里循环播放着不知名的摇滚乐，聒噪粗糙的金属音和嘶哑颓丧的人声混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名为“流行”的怪异名词。隐隐约约听见歌手在唱“come on,baby”，那些带有刻意沧桑味道的声音在空调的工作声响里染上了略略滑稽的情绪。
　　两人一阵无言。松姽单手托腮，兜帽滑落，衣服边缘摩擦着她半月形的耳廓。唐晓翼双手放在并拢的大腿上，脊背笔直，家族的教育使他的举止都有严肃谨慎的成分，但家族教育没有告诉他怎样去保护他人或者是防范人心。

　　所谓中国式教育的弊端。

　　他们在学校那一站下了车，刚刚迈入热烈的空气中司机就急急忙忙的关了车门，生怕车内累积的冷气再泄漏多那么一点点。
　　松姽对着车驶离而去的方向笑了笑，拉起兜帽戴上：“人类啊。”
　　唐晓翼沉默不语，脑海里却全部都是关于“灵媒”的问题。

　　人鬼沟通的媒介。
　　一般都由女性担当。
　　因为职业特殊所以一脉单传。
　　现存于世的“灵媒”世家不超过五个，多为华裔。
　　是非常重要的人类世界的组成。
　　以及最后的一句话——
　　“灵媒”世家祖训，若完不成鬼的任务，则必死无疑。

　　唐晓翼深吸了一口气，喉口发涩。

　　“我好像说过，希燕小姐的课外专业是污染检测，对吧学长？”
　　松姽站在教室门口，没有选择先行打开，而是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是的。”唐晓翼神色自若，不卑不亢。
　　他的淡定使松姽感到有些恼怒，她掏出钥匙去开门：“好啦好啦，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入手……”她的声音骤然拔高，语调欢喜非常：“学长你看你看，都说了——”
　　原来的尘埃气息退散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得就像每天都有尽职尽责的值日生打理。黑板上有水流过的痕迹，用白色粉笔写着“新学年”的行楷，原本摆放凌乱的课桌们现已物归原位。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灼热强烈，教室里的卷帘窗帘半放，唐晓翼甚至在窗台上发现了新鲜的仙人掌盆栽。
　　松姽靠在门框上，微笑：“据我所知，老师并没有安排人在这段时间里来打扫教室——离开学还有十多天呢！——所以，学长你猜猜看，是谁做了？”她故意卖关子讨俏皮，眼睛不住地往他脸上瞥，她此刻的神情定然异常狡黠，以及迷惑人心。
　　但唐晓翼却眼神恍惚，注意力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她身上：“不知道。”
　　“哎呀，呆子学长。”松姽相当不喜欢他这副痴呆模样，却又无计可施。她十指交叉缠在一起，胸口微微地起伏着：“是它们啊。”
　　“……它们指的是鬼吧。”
　　“你不傻。”松姽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刘海，黝黑眼眸深部阴冷黯淡。唐晓翼看了她一眼，假装没有发现她的黯然：“哦。”
　　松姽颇为失望地说：“学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让人心碎的。”
　　“我知道。”学校里早就有很多人心碎了，不缺你松姽一个，毕竟他唐晓翼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一位。
　　“不和你开玩笑了，干正事。”松姽决意不理他，要保持住自己飘逸不定的风度，她把兜帽前端往下拉了拉，只露出苍白的鼻尖和下半张脸，步履轻盈地走向希燕生前的位置，“既然希燕小姐的课外专业是污染检测，之前鬼们把教室弄得那么脏，我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对希燕小姐的一种默哀和祭奠？”
　　她的嗓音前所未有的轻柔鬼魅，仿佛带着远古的磁性，轻慢无礼却又刚劲有力，如同一把木质的匕首，尽管迟钝却仍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穿人体。唐晓翼感觉自己鼓膜外嗡嗡的有杂响，就像是有人在他耳旁，用极低极细的声音抽泣着，连绵不断而阴森可怖。
　　“而现在，教室这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我们昨天还在这里上过课。我当然不认为鬼们还会这么好心的帮我们料理后事，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心脏“突突”地疯狂地收缩舒张起来，它即将脱离胸腔，以不顾一切的姿态，终结它的宿主的生命。
　　松姽的头发骤然突破兜帽后沿的布料，蛇一般在她身后蔓延开来，漆黑的纤细发丝不可思议的瞬间拉长拉伸了几倍，流云一般倾洒而出。
　　“希燕小姐还活着！活在一个我们未知的角落！”
　　她的声音听上去狂躁无比，指尖绯红。从唐晓翼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和伞状延伸的长发。

　　……我要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