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鬼奇谈》青色地瓜

6、第六章

　　日月明珠的光辉，皎洁凉薄；
　　九重天被光辉渲染的得像一幅浅淡的水墨画一样，在水样的夜色中晕开。
　　肖宝踏着光辉回家去，习惯性地抬头看房顶，看到那里站着一道身形，她开心地跳上房顶，宋千来正看着她笑。
　　肖宝眼睛红了，扑到他怀里，开心得又笑又哭，哽咽着说：“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宋千来手按在她肩上，然后收紧手将她抱到怀里，声音带着罕见的温柔，他说：“傻瓜，总爱瞎担心。”
　　肖宝笑起来，眼睛弯成弯月，宋千来觉得有些刺目，抬手挡在她眼睛上，肖宝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掌心刷了一下，她乖乖的没动。
　　宋千来在心中叹了口气，放开手，拉她坐在屋顶上，絮絮叨叨地说道：“你从来没去过人界，人界的人其实很险恶，你一定要当心，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法宝。”
　　宋千来解下空间袋，从里面抽出一张图纸来，边铺开边说：“你这次到人界去，就做做样子，不要真去找平等王，听说他脾气不好，很凶残，到时候了你就回来。”
　　“嗯。”
　　肖宝好奇地趴过去看画像，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平等王长得也太……也太……”
　　宋千点头，抬手挑了挑额前的碎发，淡定地说道：“长得太磕碜了，所以九重天才拒绝出售他的画像。”
　　“这连磕碜都算不上吧！”
　　肖宝眼睛都快惊脱眶了，画像中的平等王，身上穿着灰白的长袍，一头乱草样的头发，满脸的胡须都盖不住脸上老菊花样的皱纹。
　　肖宝拿着画像仔细打量一圈，眉头皱起，“最讨厌有胡子看不清脸的鬼样，头发也不打理一下，这样我怎么认嘛。”
　　“嗯，据说以前黑无常大人向他提过建议，他说自己长得太帅，乱草样的头发能遮住他的帅气。”
　　肖宝周身一阵恶寒，这得多么强大的自信心！她脑袋里已经勾勒处一个猥琐自恋的变态老头形象，不禁打了个哆嗦。
　　宋千来多看一眼画像都觉得折寿，忙将画像卷起来，又掏出一堆法宝来——
　　“人界的男人特别色，稍微长得好看点的都不会放过，你虽然长得不好看，不过难保会被哪个眼瞎地看上。”
　　宋千来将一个琉璃瓶放到她手中，介绍说：“这个叫色鬼滚开，九重天药物部门新出产的，别说人了，连鬼都能迷昏，看到哪个男人色眯眯地看你，不要犹豫，对着他就喷，我教你用。”
　　宋千来给她示范了下，肖宝按着开关要喷他，宋千来一把夺过放到一边，在她粉嘟嘟的脸上拧了一下，正色说道：“别闹，我还有好多事要和你说呢，把我迷昏了回头在人界遇到危险被欺负了可别怪我。”
　　“才不会，我很厉害的，鬼都怕我，何况小小的凡人。”
　　肖宝牛气地抬头看天，小小的脸蛋带着柔白的光辉，宋千来恍惚了一下，抬手将她的脑袋按下看地。
　　“别闹，这个是汲鬼镜，有鬼灵想伤害你，念出咒语，鬼灵就会被吸到镜子里，你带回地府就行，咒语回头我写在本子上你带着，还有回灵丹，还有缚灵草。”
　　宋千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总觉得顾及不周全，肖宝将东西收到空间袋里，她后天就要下界了，有些话她想对他说。
　　“宋千来，你明天晚上在这里等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话？”
　　宋千来埋头掏着空间袋，随口问道，他想看看有什么法宝没掏出来。
　　肖宝脸颊染了一层红晕——
　　真羞涩，她还没酝酿好呢，表白之前她要准备一下。
　　“反正你明晚在这等我就行，一定得来啊！不来你死定了。”
　　“切，我本来就是死的。”
　　宋千来掏啊掏啊，突然脸上露出喜色来，手中捏着一枚黑色药丸，小心地放在她掌心，郑重地说：“我跟你说过了，下界的男人都是色鬼，你拿着这颗臭屁丸，一沾上就全身发黑，散发恶臭，保证谁都看不上你。”
　　“我不吃，你不是说我很丑的么，你说没有人会看上我的，那还吃来干嘛？”
　　宋千来：“……”
　　他想给自己一巴掌，谎话说多了打脸了吧！
　　“再丑的女人都有人看得上，母猪都还能找对象呢，拿着。”
　　他将臭屁丸塞到她的空间袋，肖宝哀怨地看他，觉得自己的表白是不是等回来后再表好一点，听说人界的女孩都很会打扮自己，丑小鸭都能化成白天鹅，她学一学，或许能变成一只稍微好看点的鸭子。
　　“行了，赶紧下去睡觉吧，明天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宋千来拍拍她的肩膀，跳下屋顶，拍下屁股回屋睡觉，肖宝将空间袋握在手里，然后按在脑袋上，嘿嘿笑着，脸色带着些微粉红。
　　她跳下房顶，去敲沈凌的房门，沈凌穿着洁白的睡衣，肖宝踢掉鞋子跳到她床上，笑眯眯地说：“凌儿，回头我从人界带一只抱枕给你吧，昨天一个小女孩说她最喜欢抱着抱枕睡觉，特别软特别温暖，比枕头胖，又圆又鼓，我一听就喜欢。”
　　“你把你自己安全带回来就行了。”
　　沈凌表情不是很热情，肖宝钻到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有些羞涩地说：“凌儿，我今晚睡你这好不好？我有话想和你说。”
　　沈凌动作顿了一下，跟着上床，与她挨在一起。
　　肖宝小声说：“凌儿，我想明天向宋千来表白，你说我说些什么好？”
　　“……”
　　沈凌盯着房顶繁星璀璨的图案，轻声问她：“你打算向他表白了？”
　　“嗯，我也不能老是这样等啊等的吧，起码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思啊，死我也要死得明白一点。”
　　沈凌轻笑出声，微微侧过脸来，脸颊擦着肖宝的头发，沈凌看着她卷翘的睫毛遮出一片阴影，一时有些恍惚。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好看，宋千来总骗她说她长得难看，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占有。
　　肖宝是可怜的，宋千来总是骗她，养出一个傻里傻气，单纯得近乎白痴的，只在乎他的女孩。肖宝又是幸福的，因为宋千来虽然骗了她许多，却始终只将肖宝一个放在心上。
　　“凌儿？”
　　见她是不说话，肖宝抬起头来看她，眼中带着不解，沈凌笑得有些勉强，闭上眼睛声音轻淡，她问她：“不是已经等了三百年了，再等三百年又怎么样？”
　　肖宝有些沮丧，勾着头发噘着嘴，委屈地说：“再等三百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我主动争取，说不定我能感化他呢。”
　　沈凌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轻声说：“想表白就直接说吧。”
　　“直接说多尴尬啊，我想第一次表白浪漫一点。”
　　肖宝脑袋里哗哗哗地闪过人界求婚的各种桥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不染尘世的美好阳光。
　　因为单纯，所以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勇往直前，不像她，那么多的顾忌。
　　沈凌觉得有些烦躁，黯然地别过头去。
　　“很晚了，睡吧，明天再说。”
　　“嗯。”
　　第二天；
　　肖宝神清气爽地上班，一整天脸上都挂着天使般的微笑，温暖地感化带着诸多怨气的怨鬼们，工作效率奇高。
　　晚上，肖宝兴冲冲地回家，早早地坐在房顶等宋千来回来，她昨晚想了半个夜晚，终于想到一个浪漫的表白方式。
　　肖宝看着身后一字排开的一排花圈，满意地点头，这个本来是一个女鬼的亲人烧给她的，女鬼很喜欢她，见她喜欢就送给了她。
　　花圈很漂亮，上面火红的花据说叫玫瑰，代表着火样的爱情，就像她的爱恋，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花圈一共九个，她在每个中间写了硕大的字，组合起来就是——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吧！
　　这么浪漫的表白方式，她一整天都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感动的无语凝噎。
　　“怎么还不回来？”
　　肖宝等得不耐烦，抬手摸摸头发，她的头发打着卷，如波浪一样，她特意用灵水打理了下，那个可爱的女鬼说头发打卷在人界很流行，会让她变得更可爱。
　　日月明珠的珠光一分一分黯淡下去，时间如指间沙一样流逝，肖宝从站到坐，到跳到蹲，始终没有等到宋千来。
　　远处飞来一只青色灵音鸟，停驻在肖宝指尖，宋千来的声音传来——
　　“阿宝，贝贝生病了，我不去了，我明天回来。”
　　灵鸟人作灵气消散于天地间，肖宝保持着抬指的动作，好久才收回手，走到花圈下坐下，双手支着腮，心脏的地方有点酸酸疼疼的感觉。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花圈，那个女鬼很用心地帮她出谋划策，用不上了……
　　肖宝将花圈一个个搬回房间里，虽然用不上了，好歹是曾经的朋友送的，不能丢掉，虽然那个女鬼再不会记得有她这么个鬼差了。
　　她在床上躺了会，想了想，突然跳下床，将花圈一个个搬到宋千来房间，为自己的高智商洋洋得意。
　　搬到宋千来房间就好了嘛，自己走之前他应该看不到，如果他接受自己皆大欢喜，如果他不接受，就说放不下才放他屋的！
　　她真是太聪明了！
　　沈凌看着她一遍一遍的来回折腾，脸色很不好看。
　　肖宝讨好地笑了笑，小声说：“很快就好了。”
　　手下动作更加快，很快将九个花圈搬到宋千来房间。
　　一早；
　　日月明珠耀眼的光茫将整个九重天照得通亮，元宝屋内钟声敲响，肖宝整装待发，焦灼地看着屋内的古钟。
　　宋千来又失约了！
　　肖宝和各部门的同事到十重殿，踏上轮回通道，到往人间。
　　“阿宝！！”
　　宋千来气喘吁吁地跑来，轮回通道无声合上，宋千来恨恨地跺脚，手里捏着一个泛黄的本子。
　　他昨晚好容易哄了胡贝睡觉，抓了人界的作者让他口述，抄录了《红楼梦》，结果早上睡过头了！
　　“让你等我的，我不来你进什么通道……”
　　宋千来捏着本子，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凌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本子上，眼中盛着太多的情绪。
　　哀伤的，无奈的，委屈的，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