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努比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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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奔放的法兰西骑士这样回答我：“当然会寂寞啊，朋友之间哪怕几天不见都会寂寞呢。”
我手下变着花样洗牌，却长久地陷入沉默，直到被荷尔·荷斯戳了一下，“喂COCO，差不多洗好了吧。”
“啊，抱歉，走了下神。”我把牌摁在被子上，“就普通打是吗？赌什么？贴白条？”
波鲁那雷夫又嘻嘻哈哈了起来，他挤眉弄眼：“要不我们打脱衣扑克吧。”
“行啊，但我有个条件。”荷尔·荷斯说，他指向我，“——这家伙，绝对不能出老千。”
我乐了，“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出千？”
“是你的话肯定会出吧，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你了。”荷尔·荷斯得意地说道：“像COCO大少爷这种人呢，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的，不出千才奇怪吧。”
我摊开手，“行，说不出就不出，你们一定会震惊于我的牌技的。”
半小时后，我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我得意扬扬：“怎么样，说了你们会震惊吧！”
“原来是这个震惊吗？！”
我输光了手里所有的牌，也不打算把最后一条内裤都脱下来，干脆就此退出，搭着手看他俩打牌。
“什么啊，我还紧张了片刻……”波鲁那雷夫吐槽道：“COCO的牌技真的稀烂，稀烂稀烂的。”
荷尔·荷斯给我点起一支烟来，我咬着烟嘴说：“打牌不出千的话那不就是单纯的策略和概率游戏了嘛，人有缺陷也很正常吧。”
“与其说是缺陷，不如说是你这个垃圾性格的代价吧。”荷尔·荷斯咬着禁烟烟嘴，看我们两个吞云吐雾，“就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仗义，说不出千就不出千……”
“和别人赌的时候该出还得出，有时候遇到的赌局根本不能输。”我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烟气，“但和朋友之间打打，如果说好了不能出千的话，再出千不就没兴趣了嘛。”
“没想到你哪怕变成这幅暴露狂的样子，都还有这等觉悟，是我误会你了，COCO。”波鲁那雷夫敬畏地看着我。
说着说着他又聊起另外一个话题，“不能输的赌局？是你们雇佣杀手的工作之类的吗……我可以打探吗？”
我回答他：“不，单纯就是我在拉斯维加斯玩得有点大。”
荷尔·荷斯：“……”
波鲁那雷夫：“……”
“是COCO啊……”
“是COCO呢……”
“雇佣杀手的工作反而没那么复杂，”我耸耸肩，“其实也就无非是杀人和被杀，我的话时不时还会接到点灵媒的委托……实际上我是很喜欢像你们这样的人呢，因为绝大部分想找我灵媒死者的人往往关系着什么遗产啊、利益关系啊，单纯只是想见逝去的亲人一面的……很少。”
波鲁那雷夫捧着腮，“COCO是因为灵媒体质才不得不入这个行的吗？荷尔·荷斯呢？”
“我猜不是吧……你真是太高看他了。”荷尔·荷斯说，“COCO和我是同一种人，我们不是因为没得选才来干这种拿钱买命的行当的。说到底就只是在追逐着金钱，习惯了这种肾上腺素爆发的日子，在习惯了之后，所有的娱乐都很难和命悬一线的刺激感相比……不，我还是比COCO惜命一点的。”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喜欢这种放荡的日子才这么过下去，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每个人风格都不一样，COCO老板是喜欢和死神跳弗拉明戈然后把自己玩死了，我更惜命一点，免得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结论：自己找的。”我快乐地说道。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最初只是因为伤人冲动而狼狈地从家里逃走，被偶遇的荷尔·荷斯收留，因为他的工作而开始打下手，直到我亲手杀人的那一刻——我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就这样踏上了和死亡与鲜血为伴的罪恶的道路，拿着别人的命换来的钱花天酒地，放浪地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生活，在一夜暴富和家徒四壁之间反复横跳。
和荷尔·荷斯不同，他是个相当怕麻烦和惜命的家伙，但我一直在追逐死亡。
人和人的生命是等价的，当我伤害他人时，他人也理所当然可以伤害我，当我杀人时，他人也理所当然可以夺取我的生命。如果我只是将生命视作单纯的货币，只是单方面地带来死亡，那我总有一天会跌落至毫无底线的深渊，就这样变作肆意杀戮的屠夫。
杀人或者被杀，血与火的硝烟味的日子，追求金钱与权势但只享受追逐的过程，发疯一般在死亡边缘舞蹈的雇佣杀手，这便是我生前每一天的日常。
我必须铭记，当我杀人时，我也理所当然会被杀。
然后就这么死掉，和死神来了场热辣辣的法式深吻，终于意识到了死亡为何物。
“反正波鲁那雷夫这种好孩子不要学我们啦——”我趴在荷尔·荷斯腿上，去偷看他的牌面，被他举起手挡住视线，“喂荷尔·荷斯，给我看一眼。”
“谁要给你看啊，万一被你看到之后转眼告诉波鲁那雷夫怎么办，我可不想脱得跟你们两个似的。”
出乎意料，或许也不算是有多出乎意料，抛开出千要素之后，打扮得像个牛仔的荷尔·荷斯是我们之中牌技最好的，这家伙有一手在不法之徒里也算得上数的牌技。
他叼着禁烟烟嘴，得意地笑了起来，“喂波鲁那雷夫，虽然我也不想当第一，但这次只能说是你和COCO的技术太烂了，你就和他一样脱得精光吧！”
荷尔·荷斯身上还留了件黑色的紧身短衫，波鲁那雷夫磨磨蹭蹭地脱掉上半身的最后一件衣物，好歹还剩了条裤子。
我懒得再继续围观战况，反正看两边的脸色也知道波鲁那雷夫形势不妙。我爬下床打开冰柜又拿了罐冰镇啤酒，这时候敲门声响起，“COCO，我是承太郎，你看到波鲁那雷夫了吗？他不在房间里——”
我打开门。
承太郎站在门前，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床上脱了一半的波鲁那雷夫和失去外套的荷尔·荷斯，又看了看我。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又打开门，又关上门，如此反复三次。
“真是够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承太郎压了压帽檐，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努比亚（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