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怨》谢若滢

4、第4章

　　虽已入深秋，御花园里却依然花团锦绣，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景象。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这话真是不错的，只是身在其间，各有各的心思计较，到底又有几个是快活如神仙的？怕是小小幼童如皇四子炜者，也不是罢！
　　还没走上绿波廊，远远已有声音从听雨榭边传来，夹杂着些嬉笑怒骂，依稀能听到：
　　“哼，打死你这个小疯子！快说！说你娘是疯子，说了今天就饶了你！”
　　“嘻嘻！你娘是个大疯子，你是个小疯子！大哥，我们就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我们的拳头硬！”
　　“看他这小子还能撑多久，打死他算了！”
　　我心口猛地震了一震，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赵嬷嬷，暗中着恼，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无暇再多言，将永乐交到她怀里，便快步赶了过去。
　　听雨榭边多有种植薜荔与杜若蘅芜，以期环境清幽，异香环绕又能与外隔绝.，此刻倒成了行凶肆虐的绝好所在。我拂开藤萝的一角，有一刹那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以太子炳为首，皇子炘、煜、焕几近将炜围成一圈，不停地在拳打脚踢。炜牙关紧咬，只是护住头面一声不吭，一身皇子服上已是血迹斑斑，可恨边上那些宫女嬷嬷非但没有劝阻之意，更有甚者与几位小公主一起带笑观看。默默垂泪的也只有吴妃宫中的刘李两位嬷嬷和宫女香儿，却是不敢上前阻拦。
　　世情残酷冷漠，莫以此为甚！我只觉一腔热血上涌，再顾不得宫中颇多忌讳，也不愿去顾忌, 好似又回到昔日作小女儿时般行事单凭性子。我劈手撑开藤蔓，冲了进去，大声叱道：“还不给我住手！”
　　一时间全场静默，毒打也停下了。所有的目光俱向我望过来，有惊诧，有置疑，然而更多的却是不信我也会脾气发作，理起是非，有几个宫女嬷嬷回过神来的，纷纷跪下行礼“贵妃娘娘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满脸怒色，只是不理，看着太子炳，沉声道：“平民百姓尚知兄友弟恭，一家和睦为贵，太子是一国之储君，言行皆为万民楷模。今日却率众毒打幼弟，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这话自是很重的了，想必贵为太子的炳鲜少听到这般训斥，况又是如此在众人面前，他的脸色已有些发白，略过他尊贵的身份不提，他也只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十二岁的小小少年，手足都局促了起来。
　　我一一向皇子炘、煜、焕还有公主长乐、嘉乐等看过去，象是驾不住我的目光，俱都低下头来。
　　“你们入学也有了年头，圣贤书也读了不少吧，子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这个道理你们难道竟是不知道的？”
　　我冷冷对上皇三子焕，他母亲夏淑妃和徐皇后是姨表姐妹，兄弟间向来最是和太子亲厚，适才出手打炜也是最重。“焕殿下，君子有三乐，你可知道是哪三乐？”
　　焕的头低得更低，却是不敢不答，嗫嚅着回道“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
　　我点头，“原来你是知道的。”再看向面前炘煜等几个，“三乐之中，圣人尤以看重父母兄弟平安之乐，将起作为根本。这般的教诲，本宫只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忘记！”

　　注：文中提及的薜荔、杜若与蘅芜，小小龟毛解释一下。
　　薜荔，常绿灌木，茎蔓生，果实球形，可做淀粉，捣汁可做饮料。和藤不易分辩的东西，简称“薜”，常与女萝合称为“薜萝”，多指隐居的地方，如“薜荔当户”，呵呵，写到这，大概大家也猜得出我取薜萝云飞的意思了，就是在遐想在隐居的地方，看着云飞过啦。
　　杜若，多年生直立或上升草本，花红色，果圆球形，直径5—7毫米，成熟时暗蓝色。花期6—7月，果期8—10月。是有名的香草。在楚辞中多视为美好的象征，如“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蘅芜，考证下来应是杜衡吧，不能肯定。杜衡又名苦叶细辛,南细辛。古称香草 。马兜铃科。多年生草本。花被筒钟状,暗紫色。全草入药,并可提取芳香油。其实将到蘅芜最多的要数《红楼梦》了，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