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阿翔观察录》梅心竹影

4、第 4 章

　　再一批新弟子将要到来的时候，屠苏已经不会期待紫胤收徒，也不会再对陵越愈发频繁的下山有什么怨言。他只是独自在后山练剑，偶尔克扣一下阿翔的五花肉。
　　阿翔却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因为它早已经找到了新的五花肉提供者。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浑身都是火红的。阿翔猜自己一定和红色有缘，比如当年裹成红球的屠苏，比如她。
　　这个女人是阿翔上次打陵端被屠苏罚之后遇到的。彼时它根本没留意陵越又好气又好笑地指正屠苏自创剑招中的诸多破绽，也没留意屠苏如何回应，而是怀着没有五花肉我要找个明白人评理的愤懑心理，冲到了紫胤闭关居所的门口。
　　寒叶飘零，汝徒叛逆……
　　阿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凄惨地鸣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浑身火红的女人。
　　这不是屠苏养的芦花鸡嘛，要不要吃五花肉？
　　女人笑嘻嘻的，瞧来颇不怀好意。阿翔听见五花肉三个字眼睛就亮了，芦花鸡什么的选择性忽略。
　　自此屠苏克扣它五花肉的时候，它就到这里来。女人倒也从未让它失望过。
　　阿翔一边吃一边想，虽然你好像和紫胤真人关系匪浅，又会给我吃五花肉，但作为一只有骨气的海东青，我还是不会认你为主人的。
　　那要是我主人要你呢。女人好像能看穿它的想法，还是笑嘻嘻的，问它。又补充道，我主人就是紫胤真人，我是他的剑侍红玉，现在负责看管焚寂。
　　阿翔十分纠结地想了想，啄了下最后一块五花肉。
　　我只是一个紫吹，又不是迷妹，保持距离比较好。况且这个距离又不是很远。
　　不知道红玉有没有明白，反正她慈祥地笑了笑。
　　笑得阿翔突然全身一冷，顾不上那点肉屑就飞跑了。
　　回到屠苏身边时恰好听到陵端趾高气昂地宣布，大师兄不在山上，屠苏师弟你协助进行这批新弟子的实践考核，以现执剑长老之风姿。
　　屠苏低头应了，掌心紧紧抓着一个剑穗，不去对上陵端旁边芙蕖的目光。
　　阿翔抖了抖毛。
　　难道我吃得太久了？怎么好像主人有什么心事我不知道？

　　对于屠苏要带新弟子试炼这事，阿翔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听起来只不过是在旁边干坐着，只要新弟子不是太蠢，基本也不会有他什么事。
　　而且阿翔曾经不小心误入过那片林子，觉得除了黑一点以外也没什么大不了。屠苏可是紫胤亲传，难道还会怕黑？
　　有一个难听的小声音在阿翔脑袋里讥笑。
　　哈哈，屠苏每天晚上不点灯就睡不着，你难道不知道？
　　呸，主人点灯是为了等陵越回来，才不是怕黑。阿翔反驳。
　　那个小声音讥笑得更起劲了。那陵越回来之后灭了灯，屠苏怎么就立刻醒来，拉着人衣角不让走说自己害怕，直到陵越叹气上床陪他才罢休？
　　阿翔答不出来，朝自己脑袋上扇了一翅膀，把那个小声音赶跑了。
　　虽然我主人没有紫胤那么厉害拉风，剑术也没有陵越那么炉火纯青，但总体而言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他只是不表现而已！
　　噫，俗称闷骚。
　　阿翔又朝自己脑袋上扇了一翅膀。赶跑了又回来，讨厌。
　　这两下扇得也真用力气，阿翔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待到醒过来时，整个鸟都炸了起来。
　　我主人肩膀那里怎么有三条爪印！嘿那个小白脸你谁啊你扒着我主人光溜溜的后背找抽呢！主人你怎么也不挣开哦你好像动不了咦你为什么动不了小白脸干了什么！
　　阿翔没等弹幕刷完，已经呼地冲过去了。结果小白脸手一抬，阿翔就叮一下定在了空中。
　　屠苏，你感觉好点了么？阿翔听见小白脸假惺惺地问。
　　屠苏不说话也不动作，半晌，才微微嗯了一声。
　　阿翔觉得脑袋要爆。
　　这个连芙蕖都不给进的地方居然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小白脸！我单纯而没见过世面的主人居然还像是要感谢他似的！
　　说得就跟你见过世面一样，切。
　　阿翔被小白脸定住了，没法再一翅膀扇自己脑袋上。
　　好生憋屈。

　　小白脸对屠苏好像很感兴趣。替他包好了伤口，又问体内是否还有异样，绕来绕去，终是引得他说出了焚寂二字。
　　阿翔并不太清楚焚寂究竟是什么东西。说是红玉看守的那把剑罢，怎么又和屠苏关系密切；若说是屠苏身上的某种无法分离的痛苦，却分明又在剑阁冒着红光。然而阿翔在这几年屠苏愈发频繁的发作之中渐渐明白，焚寂大约就是其他弟子不得进入后山的原因。
　　所以它的毛根根直立，要问小白脸究竟意欲何为。结果小白脸一挥手，阿翔就掉到地上摔成了一堆。
　　阿翔！
　　屠苏撑着伤跑过来，一把拎起上上下下翻看一番，弄得阿翔痒得不行。确定它没事后，才回头皱着眉头看小白脸。
　　小白脸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原来屠苏你认识它，我以为是姑获鸟手下追了来。
　　呸呸呸，叫我主人叫那么亲热。阿翔顶开屠苏的手掌，冲小白脸龇牙咧嘴。
　　我们回来的时候它就在了，怎会是姑获鸟手下。屠苏神情和语气都很快就恢复了平淡。
　　啊是么……我顾着你，没注意。
　　小白脸的笑容里真是一丝尴尬都找不到呢。
　　阿翔不开心地挣脱屠苏，一拍翅膀就飞出了房。犹听得小白脸对屠苏问长问短。
　　哼我不管主人怎么受伤的，反正没眼看你在他背上摸来摸去。
　　阿翔在房顶绕了一圈，刷地一下冲上云霄，然后一个猛子扎到山下。自离开后山起就一路叫着。
　　陵越陵越你去哪了！陵越陵越你师弟要被小白脸拐跑了！陵越陵越你看在我五花肉都没吃就来找你的份上快出来！
　　可惜陵越没有顺风耳，因此听不到。也不懂鸟语，因此即使听到了也听不懂。
　　于是阿翔就努力地回想陵越身上是什么气味，然而怎么想都指向一个结论。
　　陵越平素少食寡欲，只要在后山就和屠苏在一起。所以阿翔记忆中的陵越身上都是屠苏的气味。
　　可它要顺着屠苏的气味，能找到陵越才是见了鬼。
　　阿翔颓然。
　　真是为主人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