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随君一世安》凌晨筆缘

11、嫂子

　　哪有真的和至亲见仇的？除非这至亲畜生不如。

　　只是苏蓠的情况并不容乐观，那天夜里就直接发起高烧。慕容璟担心她夜里噩梦一直没回去，倒是顺便照顾了一整夜。

　　苏蓠醒来的时候对上慕容璟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忽然心疼不已。

　　“好点了吗？”慕容璟见她醒来倒是松了口气笑了。

　　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轻声道：“你去休息吧。”

　　“行，那你先好生养着。”慕容璟倒也没有拒绝，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下面色能有多难看，有些事情如果再多做，或许也确实不太好。

　　“若是有事，你让你丫环来找我。”临走前，慕容璟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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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蓠小院的门前，苏家两个兄弟站在那里，见慕容璟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烧已经退了，暂时无妨。你们如果要进去看她，先让丫环说一声吧。我先回了，今日府上还有人来，不一定抽得开身。”慕容璟说完，朝他俩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我去看姐姐吧，大哥还是回去陪着嫂子。”苏以煊见慕容璟离开，便对自己的大哥开口说了句。他是个没心没肺睡得着的，但是大哥这个“罪魁祸首”昨儿一晚上看得出来有多煎熬。

　　苏以锐点了点头，也不敢勉强什么，还是回自己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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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蓠如何了？”长孙沁见苏以锐回来，连忙迎上来问道。幸而当初开始养胎时就回了娘家，不然她真的觉得昨天被惊了一下，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要出来了。

　　“阿璟说她烧退了，暂时无妨。小煊进去看她了，我还是过些日子吧。”苏以锐忍不住又开始懊恼。

　　“这如今也不知道爹娘那边什么情况。按理说不该啊？”

　　“怎么说？”

　　“我们大昭，无论是百姓家的女儿出嫁，还是名门望族千金出阁，都有这么一条规矩。提亲的时候，一定要在这家女儿的长辈在家的时候。就算是一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怕是孤女，都会请来族长或者年老之人家中坐着。虽不知皇上何意，只听说这赐婚是宁王亲自求的。他比谁都了解阿蓠那丫头，倒是真让我不解了。”

　　“我也不懂，我来时爹娘未交代其他，只说看着二妹别让她冲动了闹起来。这如今赐婚的圣旨已经有些日子了，该如何是好？”苏以锐有些犯难。

　　“若是其他人，大不了退了，可这如今毕竟是皇家，若按我说，我倒是想让他们重新提亲，又感觉哪里不对。要不这样，夫君去见见太后吧，或者长公主也行，为今之计也只有她俩能帮帮阿蓠。”长孙沁想了想，好像也确实只能找这两位大人有点作用。

　　“行。你这些日子还是安心待产吧，阿蓠那边有人服侍也无妨。你还是多注意身子，别太多虑。”

　　“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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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此番回洛阳倒是还记得来看我这老太婆。”太后见到苏以锐的时候倒是心情大好，虽说不是来报喜的，但毕竟是苏家的孩子。

　　“是微臣之过，还望太后海涵。”

　　“你这孩子也是拘谨，说吧，是不是为了阿蓠那丫头来的。”太后看着他，目光还算和蔼。

　　苏以锐点了点头：“阿蓠自幼身子弱，如今一直卧病不起，只怕要辜负皇上和太后的期望了。”

　　“还在病？阿璟可去看过了？”太后皱了皱眉，比起自己正儿八经的孙子孙女，她还是更喜欢苏蓠这个小丫头。

　　“嗯，阿蓠那脾气太后也是知道，一旦病了一直都有麻烦宁王过府。倒是……”

　　“你小子多虑了，当初这事是哀家准许的，就是阿璟都不能说不去。”太后打断了苏以锐的话，顿了顿她又说，“皇上这次赐婚，也是慎重考虑过的事情，只是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像话。等阿蓠病好了，哀家同她说。”

　　苏以锐点了点头，就不再继续提苏蓠的事情。太后的话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暗示。有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好了，所以到了最后，确实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安心回去陪着小沁吧，你也难得休息些时间。”

　　“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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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按太后的说法，看来这盘棋，只有请教一下爹娘了。”长孙沁摇了摇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的肚子。

　　“我倒是想让阿蓠自己去面对，有的时候或许这样看起来很残忍，但是我觉得，我作为兄长，站在她身后就好。”苏以锐想了很久，有的事情或许真的不需要想得太明白。

　　“你都已经有了答案，还让我费力去想。真是坏透了。”长孙沁说着，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

　　“这答案若是没有你的认可，我再如何肯定都不敢成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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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蓠的身子好得很快，但也只是面上看着好的很快。

　　她自己也知晓自己的情况，所以遇事素来不敢奢望强求二字。慕容璟说得没错，她也确实闲着无事可做，所以没事就抄抄《茶经》。

　　这日，当苏蓠把《茶经》抄完三遍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叩门声。声音轻的有点陌生，莲心和峨蕊一早被她支出去办事，虽说有些诧异但还是将笔搁在一旁，起身走了过去。

　　打开门，是长孙沁。后面虽跟了服侍的婢女，却是她亲自叩门。

　　苏蓠没有说话，将扶着门的手收回，自己往屋里走去。

　　“又抄《茶经》了？这么好的字儿，改明儿能不能让我拿去卖了换点零花钱？”长孙沁跟在她后面走到书桌前，看着她还未收好的字帖，嬉笑着问她。

　　“嫂嫂的字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如何找我要字帖？”苏蓠淡淡地说了一句，将桌上的纸全部收了起来。

　　平常人家心烦抄的是《心经》，而苏蓠心烦的时候，抄的是《茶经》。每次抄完，她都会把所有的纸收好，用来泡茶时烧水。

　　长孙沁笑着接过苏蓠递来的一叠纸，如果至宝般抚摸着纸上的字。苏蓠写得一手行楷，但和别家的行楷不同，她有自己的笔法在里面。虽说她的所学基本来自慕容璟，但是她的字让慕容璟都羡慕不已。

　　“长孙家的女儿，练的字都是小楷字，有时候心急，就想着去学草书。而且如果是我去学，一定要练狂草。”长孙沁说着，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小心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哈哈哈，那你为什么不去练？”苏蓠没忍住，放声大笑。

　　“那都是未出阁的时候被罚的，那时候如果真写了狂草，如今都不知道这写字的手还在不在了。我四叔的儿子，他是偷着练行草的，结果呢，也没多久被发现了。被四爷爷关进小黑屋里，把《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之类的抄了十多本。”长孙沁说着，自己笑个不住。

　　“为何抄那些医书？”苏蓠有些奇怪，她不记得长孙家有学医之人。

　　“随手挑的，四爷爷喜欢看书，什么书都会翻翻，所以就随手给了他一大摞。”长孙沁摆了摆手，她刚好那几日都有邀帖，所以每次回来都会故意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这一日的所见所闻。把自己的四弟气的就差一口血没喷出来。

　　“确实有趣。不过写字还是看个人，以煊的字就和我的不一样了。”苏蓠说着，将毛笔取下进入水缸中。

　　“煊弟的字，和他哥哥的像，不过可能是年龄还小，不大成熟。他的字比较儒雅。”长孙沁说着，偷眼瞄了瞄苏蓠，见她神色无异，才略略松了口气。

　　书桌后面的人，将笔洗干净之后，才默默地开口问了一句：“嫂子来，可是想好了如何处理我这婚事了吧。不妨直言，阿蓠也听听。”

　　“若是按我先时所想，倒是只有一件。皇家必须重新提亲，且绝无商量的余地。只是前几日你大哥去见了太后……”长孙沁说着，忽然住了口，这事情，她还真的没想好怎么和苏蓠说。她今日过来，原本也只是来看看苏蓠的情况。

　　“看来和我想得没差，只是确实有些难过了，生为大昭的女子，偏偏只有我不一样。”苏蓠叹了口气，她心里也有数，皇子再如何胡闹，皇上是不会这般不管不顾的。而且爹娘只是让大哥回来，自然是考虑过的。

　　“如今这样，倒是为难你。”

　　“算啦，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较真的。”苏蓠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事情经历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想着，反而笑了。一开始她也想过进宫去找太后，但是她没法自己去找太后。因为她只要进宫，那就表示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长孙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又开口：“我问过煊弟，他说你接到圣旨之后的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你这丫头，如何不去长孙府找我？又不远。亏得我还时常念叨着你。”

　　“你不是知道这其间的原因么，还问我？若是去了，难不成还让嫂子入宫去求太后？何必？”苏蓠冷笑，“无论是否有其他原因，如今在外人看来的样子谁又能改变？做错的又不是我，又不是我们苏家，凭什么？那日赐婚的圣旨，若不是看在太后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只怕性急了会当场被我撕了。”

　　“罢了，不提这事了。你若是不愿，嫂嫂也会帮你对付。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白白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