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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骆砚,周怀宇(1) ...

  •   “宝贝儿,还不起床啊?”

      “不起,我昨晚赶稿赶到一点多,这会儿还困着呢。”我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蒙住,将周怀宇的话屏蔽在外,还想再多睡一会儿。有时候画手跟写手一样,都有个赶稿焦虑期,最近任务有点多,工作室催得急,我这儿没白天没黑夜地忙活已经连着两三天了。

      “那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是星期一。”周怀宇带着低沉笑声的话还在继续,而我听到这声音噌一下坐了起来。

      “星期几?”

      “星期一啊。”

      “星期……卧槽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连滚带爬地下床,三两下脱光了衣服找运动服往身上套。

      星期一!这是说好了跟我妈晨跑的日子,准确地说是跟我婆婆季美丽。

      果然,没多一会儿一道带着关爱的特别阳光而充满朝气的中年妇女声从门外响起来,“小砚,起床没有啊?妈都准备好了,在楼下等你。”

      “马上马上!”我随便翻了双袜子边套边单脚跳着往外跑,看到正准备下楼的季大美人,“妈,没晚吧?”

      “没有,刚好五点。走吧,今天咱们跑步,跑个五公里再回来吃饭。”

      “五、五五公里?!”我发誓我听到这数整个人都是懵逼的!明明之前还说过跳跳绳就一天跳五百个,跑步就跑两公里!

      “对啊,我昨天一点多起来上厕所你书房灯还亮着呢,我给你规定的睡眠时间是最晚十一点,你要是比这个时间每晚睡一个小时就要加一千次跳绳或者一公里晨跑。十一点到一点是两个小时那就是加两公里,我起床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一点五十分了,四舍五入也算一小时,那一共就是三公里。再加基础的两公里,刚好五公里。”

      “这、这个还四舍五入啊?那妈,那天黑前咱能回来吗?”

      “放心吧,回不来不是还有妈陪着你吗?”季女士豪气冲天地搂住我恨不得缩回屋里的肩,一身轻快地下楼。

      我回头瞅了一眼,周怀宇俯身向下笑着摆了摆手:“宝贝儿加油。”

      公公拿着铲子回头:“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开饭,老婆你跟小砚可别太晚。”

      这必须是亲爸!四十分钟我顶多跑两公里!

      结果亲爸又说话了:“回来晚了你们就得自己解决早餐了。”

      我:“……”

      我公公是厨师,年轻的时候在好几家知名的酒店工作过,有一身的好厨艺,但是他有个习惯,他做了好吃的之后你一定要在他叫你出来吃的第一时间出现在餐桌上,不然等待你的很可能只有一张比平面玻璃还亮的空桌子。

      季女士说着“尽量”,拉着我一起出去,围绕着小区绿化带开始跑起来。偶尔有人经过看到我们,都会笑着打个招呼:“季姐早,又带你儿媳妇儿跑步?”

      每当这个时候季女士都会笑说:“是啊,我带他锻炼锻炼身体,改改他晚睡的习惯。”

      她从来不会否认她有个男儿媳妇儿,也不会觉得这是件丢人的事儿,这并不是因为这小区里住的大半都是同志或者同志家属,而是她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我会跟周怀宇在一起,除了我们相爱,她这样的豁达和包容力也是最大的原因。而我跟季女士怎么会认识,那还得从六年前说起。没错我们并不是因为周怀宇相识。准确地说,在认识周怀宇之前我是认识的季女士。

      那时候我二十二岁,刚从动画学院毕业之后找了份给出版社画图的工作,基本内容是为各种儿童刊物配图。月薪还行,虽然不多,但起码养活自己还可以,而我当时会选择做这分工作是因为有五险一金。

      长时间一个人生活并且没有安全感的朋友们可能会比较理解我这种心情,我们这类人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些更有保障的工作,而非各种更有发展前景的工作。反正我当时在那儿做的挺开心,每天画着呆萌的画,下了班之后就找个经济实惠的小餐厅吃一顿然后回到租住的家。

      我跟季女士认识就是在一次下完班之后去吃晚饭的地方。那天我终于把急于印刷的某一册儿童故事的插画画完了,心里轻松了就忍不住想犒劳自己一下,所以选了一家很喜欢吃但因为价格小贵所以平时并不会去的川菜馆子。坐下之后我点了一份水煮鱼,一个川北凉粉,还要了一碗米饭。而季女士就坐在我前面的隔间里,她当时正在见一个有点不可理喻的家长。

      那个家长姓梁,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叫梁月。梁月是为了儿子来的,我当时刚把茶水端起来,就听她用一副指责的口气说我们家季女士:“我家小正本来好好的,有问题的是你儿子!是你儿子把我儿子带到了这条坏路上,哦你们家居然还支持孩子搞同性恋,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精神病!”

      季女士当时就炸了:“你才有病吧!你会不会说话啊?同性恋吃你家米喝你家水啦?还有!我儿子是同性恋不假,但是是你儿子自己死乞白赖喜欢我儿子!我家还看不上呢,就你儿子那怂样还想进我家门?想都别想!”

      当时周围没什么人,因为还没到正经的吃饭时间,而她们选的是比较偏僻的拐角,所以她们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听到的人却不多。有人看过来了,相比之下更要面子的梁月先收起了气焰,但是也只是把声音放小,并不是退让。她特别戏剧性地拿出一本支票簿,哼笑一声:“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家不就是看上我家有钱了吗?你随便填个数,到时候拿了钱就带你儿子走远一点。”

      好么我在漫画里都多少年没见过这种老套的情节了,我当时就在心里想,这位阿姨您且不要端住,就填!填它个十亿八亿的看这满嘴恶毒的女人还装逼不!然后我就听见了笔在纸上书写的唰唰声。我当时真的是太好奇了,忍不住借着去拿小菜站了起来,走过去的时候还在那张支票簿上看了那么一眼,然后我就见那上头写着特别硬气的三个大字——滚犊子!

      这就是我婆婆,豪爽、豁达、认真生活并特别护犊子的季美丽女士。

      梁月当时大概是气疯了,真的选择了滚犊子。而我原以为刚强至此断然不会因为几句羞辱而如何的季女士却在梁月离开之后哭起来。没动静,就是不停地流泪。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我说:“阿姨,如果您还没吃的话,能一起吃顿饭么?我请。”

      后来很多次我都觉得当时这种行为特别冲动,但是却从未后悔。

      季女士大概是看我无害,又或者是看出我并没有恶意,所以她没同意,但也没反对。于是我就不客气地让服务员拼桌,又上了一套新的碗筷,然后两个从没见过面的人坐了一桌。

      我说:“我也是同性恋。”

      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拉回她发散的注意力,所以才这么说,当然这也确实是事实。

      而季女士也如我预期般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同性恋。没吃过人家米,也没喝过人家水却还得时不时被人泼脏水的那种。”

      我这人没多少幽默细胞,也不太会安慰人,但是我当时真是奔着安慰她说的。结果她听完居然又哭了!她用一个人的实力向我印证了什么叫:女人都是水做的!

      我一连抽了好多纸巾给她:“那什么,阿姨,我这人不太会说话,您要是觉得我哪句说的不好也别哭啊。”

      季女士又抽噎了两下:“那你家人知道你这样吗?”

      我说:“知道啊,不过也无所谓知不知道,我爸妈离婚之后又再婚了,他们都有各自的孩子,我属于被放养的。”

      我说的是实话,我爸妈感情不合,在我十岁那年就离了,离婚之后他们比着快似地找了新的下家,我的抚养权归了我爸。我一开始被我奶奶带的,抚养费则由我爸妈一起承担,可惜后来我奶奶也走了,而他们又像说好了一样,一起把我的抚养费断掉了。我得感谢那时候还有个房子,那房子虽然是我爸的名字,但起码是个住的地方。当然我更要感谢那几年的废品回收费比较“高昂”,这让我得以靠着卖捡来的饮料瓶填饱肚子,至少饿不死。

      我在那个家里住了十八年,直到某一天,我手里的钥匙再也打不开家里的那扇门。我恍然发现,原来我的成年礼就是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一提,大概是那天,我还收到了一张卡。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篇兴起而来的脑洞,会有好几对,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我大概讲的就是他们怎么到这个小区还有怎么跟爱人相遇,怎么跟家里人生活的吧。流水账小暖文~
    避雷针:大多都可能是第一人称!雷的小伙伴注意哦~还有,有强受有弱受,有的受没准还比较娘。嗯,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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