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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如此卑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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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酒局结束后,魏庭去了草木源。
茶楼只剩下稀稀拉拉两三个顾客,临近夏季,夜晚温度升温,茶楼的顾客也越来越晚,都喜欢吹着夜风,三三两两闲谈。
步行街没有车辆,夜晚门口亮着灯笼,古香古色,门口一条小河,不时能听到虫鸣和蛙叫。
安谦语趴在二楼窗阁前,看着小河发呆,灯光在眸中闪闪发亮,清秀的面庞,薄唇轻启,那一头黑亮的头发被微风撩起,轻轻浮动。
这画面不禁让人怀疑,是否误入画中,画里那翩翩佳人如梦境般不真实。
虽然已经认识这么久,魏庭仍旧会为这样的安谦语心跳不已。
他在楼下呆呆看了半晌,最后深深叹口气。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上楼叫了声:“谦语。”
安谦语回头,见是魏庭,惊喜道:“哥!”
灯光下,安谦语眸子闪亮,魏庭举手想要习惯性揉揉他头发。
刚一抬手,又放下,轻轻拍他肩膀说:“吃晚饭了吗?”说话间意外发现他左耳上的月光石耳钉。
安谦语笑笑:“没什么胃口,一会儿饿了再吃。”
“想吃什么,哥去给你买。”
“不用,现在不饿,你喝酒了?”安谦语闻到魏庭身上的酒味。
魏庭拉椅子坐下:“嗯,晚上有个饭局,喝了几杯,不过哥酒量不错,没醉。而且今晚出了名女将,全程都是她打主力,没我太多事儿。”
安谦语立刻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解解酒。”
魏庭看着安谦语在那边功夫茶桌前倒水的背影,感觉到无比的落寞与孤独。不知道潘杰和秦子兴度假的事安谦语知不知道,不过就目前安谦语的神色来看,多半是知道的。
很快,安谦语把一杯放有蜂蜜的柠檬水端上来,递到魏庭跟前,关心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很辛苦?”
“还好,应付得过来,倒是你……”魏庭眼神复杂的看着安谦语,欲言又止。
如果安谦语并不知道潘杰的事,那他出言安慰反而适得其反。
“怎么?”
魏庭略加思索,方才淡淡道:“我这人爱好不多,茶算一样,你泡的茶我非常喜欢,还有广播剧配音,我和你也有相同的爱好,另外,”魏庭笑笑说:“另外,我收入不低,还是局里培养的未来骨干力量,对感情挺专一,长相也不差,坚持健身保持身材,可以算是较为理想的男友人选。你觉得呢?”
安谦语有些听傻:“我……哥,你喝点蜂蜜水解解酒吧。”
魏庭撑着额头自嘲的笑了,虽然知道这样的表白不可能打动安谦语,但仍然抱着一点点希望,明明决定死了心的,那内心燃起的这一丝希望又是什么?
“你真傻,哥这样的条件你都不抓点紧,让别人抢走,不怕后悔吗?”
安谦语想了想说:“我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都没有你和我亲,你就是我亲哥哥,你幸福,我也为你高兴,只是我……”他叹气,见魏庭微醉的模样,觉得现在不是和他辩解这种事的时候,也就不再说下去。
“只是什么?”魏庭喝口蜂蜜水,舔舔嘴唇才说:“你以为哥喝醉了吗,其实我知道,你已经有人了。”
安谦语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魏庭与他和朱茜茜关系都特别好,朱茜茜又非常支持他和魏庭在一起,会把他和潘杰的事告诉魏庭也不奇怪。何况,他正为难怎么告诉魏庭他和潘杰的事,现在正好省去麻烦。
魏庭继续说:“你其实还有机会,只要你愿意现在回心转意,我可以不计前嫌接纳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
安谦语摇头:“哥,别逗我了。”
“唉!我说得这么认真诚恳,你却以为我在逗你。小谦语有了男朋友就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抛弃了,有异性没人性呀。”
安谦语急忙解释:“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的,可这样的事,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你说,你又一直玩消失,对不起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魏庭最受不了安谦语半撒娇的样子,笑笑说:“谁叫我是你哥呢?懒得生你气,只要你能幸福就好,我最怕的是……”他看着安谦语清澈的眼睛,替他担忧着:“怕你总是把痛苦藏起来,独自流泪,对着我们强颜欢笑。”
安谦语愣了愣,对上魏庭关心的目光,很多话两人不用说却已经心知肚明。
“我们,去,喝酒吧?”
魏庭笑了,知道安谦语听懂他的意思,也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好啊!”
这就够了,他要得不多,只需要安谦语在失意难过的时候想到他,已经足够。
G市有一样全国首屈一指的特产,那就是最优质的白酒,既然是特产,文化街自然少不了。
两人找了家酒店坐下,这里不仅卖酒,也提供品酒,全是清一色上好的白酒。
然而安谦语却对那些包装精美的白酒不感兴趣,径直向里屋走。
门上挂一块花布帘子,两人掀开进去,见里面已经围坐了几个人,有脸熟的也有不熟的,大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屋中心的那口大缸。
大缸有桌子那么大,四周放着凳子,缸口用木板盖住。
安谦语熟练的取了两根麦秆儿,递一根给魏庭,两人坐到缸前,把麦秆儿插进缸口的缝隙,吸了几口,直到感觉已经喝到里面的酒,这才满意的砸吧一下被酒润湿的嘴唇。
“还是这酒够劲儿!”安谦语赞叹道。
魏庭刚喝过一场,并不馋酒,含着麦秆儿没怎么喝。
这是店主自家酿的,花点钱就能随便喝,季节不同,用的酿酒原料不同,虽然劲头大,但好在是新酿,比如现在这缸酒就是新鲜的梅子酿造,香甜可口。
安谦语叼着麦秆儿使劲灌,魏庭赶紧捏住,往他嘴里塞了些下酒菜。
几大口烧酒下肚,安谦语本就没有酒量,脑子浑浑噩噩便倒魏庭肩膀上了。
魏庭抱着他内心隐隐作痛,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
很快安谦语便不胜酒力,东倒西歪走不动路,在步行街还一个劲拉着魏庭进别家酒店继续喝,不一会儿便趴在河边护栏上大吐特吐。
魏庭为他拍着背,替他擦过脸后,顺势将人背到背上。
“啊,我怎么变高了?”安谦语迷迷糊糊说。
魏庭用力背稳安谦语:“别乱动,我们回家。”
安谦语含糊不清的呢喃:“回家?我哪有家啊,我爸妈都不要我,给我四面墙就算家吗?那我真是谢谢他们。”
魏庭心里一酸,安谦语平常不和人提,但他那复杂的家庭带给他的伤害,很难用语言表达。大学时就经常找兼职打工挣零花钱,后面几学期连学费都自己攒了,毕竟家里兄弟姐妹多,个个都伸手要钱,爸爸能给的很少。就他那种生怕麻烦别人的性格,肯定是被挤到最后面的一个。
毕业后刚找到工作便搬出家自己租房住,另外还坚持打着双份工存钱梦想着开个属于自己的茶楼,若不是碰上朱哥豪气又信任安谦语,肯拿出钱来一起开店,恐怕他现在还没日没夜的打工存着钱。
然而,对安谦语来说,最痛苦的事并不是父母少给了零花钱,或者没有为他安排一个舒适的未来。
没有任何人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怀和体贴,哪怕是一些唠叨和责骂,他也乐意听。可惜父母极少有心思管他,到了过年过节才能接到父亲电话,安排到哪家餐馆一家人吃顿饭。
每次都只有爸爸的一句客套话:“来了,还是这么瘦,注意身体,多吃点儿。”
兄弟姐妹们,小的还太小不懂事,大的都各吃各的,完成任务一样吃完饭就走。
妈妈那边有自己新的家庭,还有孩子,有时候去看一眼,感觉那个家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反而让那边叔叔尴尬,索性就不去了。
安谦语很孤独,他对物质要求一向不高,可对精神要求却非常偏执。
他从不滥交,因为他在等,等那个能让他一心一意爱的人。所以当他遇上潘杰,会难以割舍到宁愿不计回报的做第三者。魏庭和朱茜茜都看得很清楚,潘杰阴了安谦语,相信他本人也知道,但安谦语偏就不愿意放弃他已经建立好的感情。
魏庭把安谦语背回家,帮他脱了衣裤,用温水擦了身体又换上干净睡衣。幸好安谦语喝完酒仍旧乖巧老实,任由他摆布,可惜他堂堂七尺男儿,面对香艳的身体只能咽口水,不敢造次。
直到给安谦语盖上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谦语晚安,我先走了。”起身时又瞥见那枚戴在耳垂上的耳钉,半透明的石头衬得他本就洁白的耳垂更加粉嫩剔透。
他俯下身,轻轻在他耳钉上落下一吻:“今天忘记说了,耳钉很漂亮。”
正欲起身,安谦语却伸出手一把搂住他脖子,将嘴唇贴上去,嘟嚷道:“别走,不许你走,我不要你走!”
魏庭被搂得死紧,努力撑着身体也没办法起身,只好躺倒他旁边说:“不走,我不走,你先松开点儿,我都要被勒死了。”
安谦语把头窝到他怀里,难过的继续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让你走,我没有资格说的,对不起,潘杰,对不起……”
魏庭拍拍安谦语的背,眼框一阵酸热,心里堵得难受。
一个人为了爱把自己放到如此卑微的位置,自己又未常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