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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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就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即使到了这，到了地府。
怎么，地府也是石洞？难道我死也不能逃脱那如棺如牢的石穴？我试图坐起来。
“别动。你受了伤。”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疼痛的感觉袭来，全身，全身都痛的厉害.我不禁呻吟了一声。轻轻转动头部，只能看到一个蒙在阴影里的侧影。从身形看应是男子，但看不清相貌。听声音也许已过而立之年。他斜靠这石壁坐着，头也没抬又道：“你是谁？为何摔下这山崖来？”
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我决定先不说实话：“我叫吴江，路过不慎跌下山崖……多谢前辈搭救。这是崖底？”
“不错。”说完将几个果子准确的扔到我手边。有内力。
我的手也受了伤，不过还好还能活动。但没办法坐起来。“前辈，可否麻烦你扶我起来？”让我吃惊的是，他没移步，而是扔过来一条藤蔓叫我抓住，然后居然就这样把我提起身来。藤蔓变得又韧又坚固，想来是用内力灌输的结果，他的内力居然如此深厚且运用自如，也许是世外高人。
“谢谢。”我靠着墙壁，开始边给自己检查伤势，边吃果子恢复体力。还好没伤及内脏，不过左边的肋骨好像断了一两根，右脚也骨折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真是万幸。但在这里，也只能依靠他了。
“前辈，能否烦劳你帮我找几味草药？”
“可以。你会医术？”
“略知一二。”我试着调息，发现体内有一股纯正阳刚而陌生的真气在体内有序的运转。于是朝他感激的一笑，“还要多谢前辈用内力给晚辈疗伤，否则我从这么高的崖上摔下，定是性命不保。”而他只是问了我要找的草药的形状和药剂调制方法，就转身离开了。
趁这会儿，我仔细打量了此处。这石洞不甚明亮，洞口似有遮掩，也不宽敞，大小还不及我原来住所的一半。洞内也有很多藤蔓，只是植物更多。壁上挂着两张兽皮和一把木鞘匕首。洞虽小却也干燥整洁。我不禁叹息，我还是出不去啊，出不了这牢笼，逃不出这禁锢。师傅，这是你早就料到的对不对？这索性还到崖底了，这是注定吗？
我撑这石壁的手突然触到一个极为不光滑的地方，我无法转过背仔细看，就用手摸索着探究。
“俞方清誓于此”俞方清？
还是保持两丈的距离，他背光对着我，把药抛了过来：“那紫色月牙形的草这谷底怕是没有。抱歉。”
“朱月草本就罕见。我也只是抱这试一试的心理说的，没有是在意料中。没关系。”
我先服用了一些，又把伤口敷上药，发现我还需要一个东西，“对不起，俞前辈，我……还需要几块竹板或木板，我的脚骨折了。”
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俞？”
“壁上。有刻字。”
他不高兴的转身就走，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我逐渐恢复，只是对那个俞方清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一直保持一定距离，我虽说看清了他的相貌，可似乎没什么
意义。他约莫七尺余，比较壮实，穿着褴褛的灰布衣服，而且满脸长须，别说身份了，连年龄也看不出来。我只是大概估计才叫前辈，反正他也没有反对。师傅说过礼仪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但他的双眼让我相信他不是平庸之辈，那双深邃而透着坚毅的眼睛，尽管总蒙着一层淡淡的悲凉和倦怠。他经常做的事就是斜靠着洞口发呆或是闭目养神。从不主动和我说话，也不多问我什么，何况我也不太习惯和人相处，所以这样反而觉得轻松自然些。俞前辈虽然不爱交谈，但人却很细心，有时我觉得似乎就这样生活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但始终还是有什么放不下，让我觉得非要出去不可。
大约二个月后，我把这谷底察看了个遍，说是谷底，其实就像个稍大些的井，头顶只一小片天，呈狭长形，四周岩石把它围得密
不透风。有一小股泉水从边缘流过，我本想顺水找出路，但泉水流出的岩洞太小，根本无法通过。无论如何，我也要出去。
“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好的差不多了。”我走到坐在谷底边缘盯着缓缓流动的泉水一动不动的俞方清身边道，“前辈，这可否有路出去？出崖底？”
“没有。曾经有，现在没有。 ”
“为何现在没有了？”
“被我封死了。”
“什么？！”我差点儿跳起来，“难道你不想出去，而是永远呆在这崖底？ ”这么说，他并不是不幸跌落下来，而是故意隐居于此。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前辈，你－－为何要隐居于此啊？是避难还是厌世？”
他脸色一变，严声道：“不关你的事！”
“对……不起……”我吓了一跳。
沉默了一会，他才道：“抱歉。你想出去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是根本出不去。”果然，师傅，你希望我在这绝壁上等您一辈子对吗？
俞前辈起身回洞，一会又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匕首。“要出去还有一个办法。”
我期待的看着他。
“就是用这个，凿穿岩石。”
“啊？……”我顿时泄了气。凿穿吗？……
然而俞前辈似乎不是开玩笑，他把匕首笔直的抛给我。我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看着他转身回洞。用匕首……凿穿岩石？这个想法可真疯狂。
\"你不要再盯着岩石发呆了吧？”
“啊？恩。”我转了个身，眼睛不再看布满青苔和藤蔓的岩石，而心里却没有停止考虑。俞前辈不像是会愚弄我的人，那么他这么说是别有用意吗？为何不直接说呢？
“你很想出去对吗？外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世界，你要先，有一双敏锐的眼睛。”
“恩。”师傅从没和我说过外面是什么样子。但却教我如何应付各种情况，从他的说法里，我也感觉到外界的险恶。我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出去呢？现在的我也无法回答自己，但心里就是有个很强烈的想法一直说“出去，出去！”
“你知道吗？我非常喜欢你的眼睛。”俞前辈突然说道，又仿佛自言自语无视我的惊讶，“纯净的未被尘世污染的眼睛，让人感到宁静……就像，露泉一样，以前的露泉……所以，我并不想失去这样的眼睛。”
他好像突然醒过来，又正色道：“你很想出去对吗？”
“……恩。”回答变的不是很理直气壮。
“你有你的理由。但你要考虑清楚有没有让你这么做的价值。……你的价值。”
“……”有我的价值么？我的价值是什么？我什么活在这世上？我突然想到这个跑题的问题。我以前不敢想，我会自动的绕开它。我可以想想师傅，他说过我的一切都是他的，那么，我就不用想我自己的价值了吧。我还有师傅……他，真的需要我么？那么久的等待，等待，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可以帮你出去。”俞前辈突然说。然而我还没有回过神。
在第七天的呆滞后，我决定还是出去，出去，就能找到师傅，我可以问清楚。而且，我还有个模糊的理由，模糊但坚定，似乎关于所谓的自由。我以前的挣想法，要比这个简单的多。我需要……很多东西……我需要什么……要找到……
“俞前辈，你能帮我出去么？”
“你决定好了？”
“……恩。”
“唉。”俞前辈突然叹了口气道，“那么在出去之前，你能否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帮我修脸。”
“咦……？”我感到惊奇。
还好以前师傅也经常要我给他修脸，所以我才不会笨手笨脚到划伤俞前辈。而且，用的是……那把木鞘匕首。
“我去打点水帮你洗一下。干脆全身都帮你整理一次好了。”大约我出去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突然觉得有些不舍。不知道俞前辈是怎么想的，但从来没靠近过我的他居然会叫我帮他修脸也是很不可思议的。我是否也可以认为……他也有一丝不舍呢？
“谢谢你。”俞前辈抬起头，嘴角勾出个弧度。
不，也许我根本不应该叫“俞前辈”……居然……这么年轻。我一下愣住了，和师傅差不多年纪……也许更年轻也说不定。而且，居然这么清秀……我觉得“俞前辈”在之前的印象突然一点也不清晰了，几乎完全破碎。
我感觉到我的脸红了，心里好像有愧疚一般抬不起头。微笑？那是微笑吧？从来没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不……不用谢。”师傅说要尊礼重德，那么我叫前辈……也应该没问题吧？前辈似乎是和伯伯一类相等，可是师傅连叔叔都不愿让人叫。这个……
“ 怎么？很吓人么？”
“……不是。”我好不容易抬起头，就看到俞前辈微侧的左脸，以及脖子上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个是……？”
“哦，没什么。”俞前辈假装不经意的用手遮住那道长长的由左耳斜下直到锁骨的伤痕。一定很深，很痛。
“好了，你也把头发好好梳理一下，把自己打点好。”
“头发？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一直是这样的。”师傅说只要自然就好了，为什么和俞前辈在一起时我总会想到师傅呢？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师傅说的话，是在……比较？
“也就是你不会自己梳？”
我一脸迷惑的望着他。
“转过去。我来帮你弄。”然后很神奇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半透明的半圆形梳子，开始细细的梳起我的头发。好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毫无真实感。
梳云鬓，转楼台，凤眼含情，望尽东南君归路。寄青雁，莫单传音信，能携君之影……俞方清德记忆之门突然打开一道小隙，一些稀疏的茶般的感情漏出来。简露她，还会再去那个阁楼么？
俞前辈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会，即使我扭头看了看他也毫无反应。他眼睛的视线，似乎并未落到任何地方。
“好了……等等，我还是从新给你梳吧。”这个是简露最喜欢的发式……居然不知不觉的梳出来。
“怎么？我觉得很好啊。谢谢。”我转身对俞前辈笑了笑。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今天的俞前辈似乎不同于往常。
俞前辈看着我愣了好一会。然后像突然醒悟一样，说，走，我带你出去。
“这里的岩石很特殊，它由几个不同的层组成。”俞前辈站泉水边的大岩石边，用匕首不断敲着岩石说到，“有一层很脆弱，是可以打破的。”
“就是这个。”听到岩石发出“箜”的一声后，俞前辈退后一步，左手拿匕首，右手示意我后退。
“轰－－”的一声，岩石从中间裂开，那是俞前辈用真气灌输全力刺出的匕首的冲击下的结果。
“你准备，我再刺一下你就立刻闪出去，然后岩石会再掉下来封住出口。”
“恩。我知道了。”
“你出去后，有机会的话，去看看紫剑山庄吧。还有……露泉。”
“……恩。”那些是什么？
“等一下，这个给你。你到外需要钱，拿这个去当铺换银两，我知道你不笨。”
是一块玉玦。通体晶莹，呈淡绿色。“好漂亮。可是，银两是什么？”
“是你用的着的东西。你不要贱当了这块玉玦，它可以够你生活很久呢。”
“哦。它有名字么？”
“清尤。”
“谢谢你。”我心情复杂的说，“对了，我叫莫染。”
“恩。我记得了。”他突然又说，“你，不是路过这里吧？”
“……对不起。”我觉得惭愧，一直没又对俞前辈说实话，我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他只是笑了笑。
好刺目的阳光……这是在……外界了么？水……是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