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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世今生(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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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芸蓦地一怔,笑容已经勉强到生出一道裂缝:“死……死撑什么?我太不明白苏总的意思。”
苏拾东讥笑了一声,慢慢支起身,对身后的女佣吩咐道:“带她去Amber对面的客房。”接着犹自朝主卧室走去。
“是,少爷。”贝蒂走过来,对秋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想回家。”秋芸知道错了,不肯起来,幽怨地冲着苏拾东的背影说。
然而苏拾东脚步微顿,却没再理她,径直往前走去。
看来今晚他是决心不会放人了。
秋芸没招,只能认栽。
谁让她一时手贱做出这种事,这会儿更不可能去求助陈秀祺。
要是让陈女士知道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苏拾东请去“做客”,她估计没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况且这事还发生在虞家经济危机尚未解除的节骨眼上。
秋芸暗自苦恼,只能认命地站起身。
“贝蒂姐姐。”秋芸适时地套近乎,“我有点饿,一晚上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先下碗面给我吃?”
虽然眼前形势很严峻,秋芸却还时刻惦记着“吃”这件民生大计。
刚才在酒会上,她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就被陈女士抓包了,这回又跟苏拾东斗智斗勇,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贝蒂还没做出应答,身后即将进房的苏拾东突然回过身:“Betty,让她饿着。”
“是,少爷。”
秋芸盯着他的背影,杏目圆瞪。
到底谁说他铁汉柔情?丫根本就是冷酷无情。
所幸苏宅的待遇还算不错,有客房可以住,情况不算堪忧。
秋芸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客房,是庄园内的另一间独立套房,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清清的,好不凄凉,不过床上四件套一应俱全,贝蒂还贴心地给她备了女式睡衣。
秋芸原本以为苏拾东会给她安排一间破烂的小柴房,她也已经做好了将就一晚的心理准备,反正她以前露宿街头成习,早就学会了逆境求生存的本领。
浴室里还有热水,除去不让她吃饭这一点,其他方面都还算礼遇。
美美地洗了个澡,秋芸饿着肚子就上床了。
但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她一直无法入睡,于是拿出手机刷一刷朋友圈,结果大半夜的一溜晒美食深夜放毒的碧池。
其实这些富家千金里,真正敢于大半夜碰这些高热量食物的人屈指可数,此举不过是用来拉仇恨的。
秋芸刚放下手机,陈女士的电话进来了。
“怎么待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啊?”陈秀祺在电话里问。
秋芸可不敢告诉她实情,讪笑着答:“哦,我回学校去了,突然想起来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考试。”
电话那头“啧”了两声:“我说,女孩子有空就多学学怎么打扮,别整天把自己弄得跟书呆子似的,拾掇得值钱一点,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
说得好像读书就不值钱了似的。
秋芸不敢苟同,嘴里却一个劲儿地说“是是是”。
原本像秋芸这样的学霸,应该是父母口中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可偏偏摊上个一心入豪门的妈。
接下来,陈秀祺开始对秋芸科普生活中血淋淋的案例。
比如她大姐虞秋敏,典型的职场女精英,却最后闹得丈夫在外偷腥,离婚收场。这是反面教材。
再比如她二姐虞秋琳,有一段嫁入豪门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恩爱史作为标榜。这是良好教材。
到了秋芸,她这个后来者就成了陈女士的重点培养对象,兴趣爱好作息习惯都是往豪门阔太千金方向培养的。
业余时间无非就是钢琴歌剧音乐会,古董画展高尔夫,秋芸就私底下偷偷玩轮滑跆拳道街舞。
哪怕智商过人,学习却还用功得不像个人。
这辈子,既然有这个先天条件,她就要致力为自己而活。
随便找了托词搪塞陈女士,秋芸便草草挂了电话。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下,睡不着。
没书看,好无聊。
好不容易睡着了,没多久,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秋芸猛然惊醒过来。
警报只持续了两分钟就解除了。
整座苏宅瞬时万籁俱寂,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因此受到惊吓。
秋芸感到肚子还在持续地抗议中。
这种饥饿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想想还有点久违。
膀胱积蓄了不少存货,幸好她的膀胱括约肌够坚韧,没有因此被警报声吓尿。
秋芸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上厕所,却在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不期然看到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萧索而又寂寥的背影,背对她而坐,孔武有力的腰身透出其内心的一丝丝小躁动,只是这匆匆的一眼,就让秋芸有了定论——
这绝对是一只有故事有阅历的……狗。
但秋芸对它的故事毫无兴趣,她之所以还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因为……她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就是在黑夜中多看了它一眼,这0.01秒的犹豫,让秋芸再一次重温了前世被恶狗狂追两条街的惨痛噩梦。
“别追我啊,我没有太极急支糖浆,我瘦得只剩皮包骨,嚼起来一点也不香,你别再追我啦……”
“汪汪汪……”
诺大的屋子回荡着秋芸的失声尖叫声,以及一人一狗追逐时打落家具的“砰砰”声。
……
终于,十分钟后,一场追逐大战在秋芸被床边的一个不明物体绊倒后,以一个非常具有戏剧性的狗啃屎姿势扑倒在床上作为尾声,宣告了终结。
而金毛站在她的脚边,以一种“我就爱咬皮包骨头”的贪婪目光注视着她。
秋芸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一动不敢动地跟它大眼瞪小眼。
追逐大战演变为意念的战争。
大约对峙了半分钟,秋芸持续睁着的眼睛有些发涩,眼皮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而意念的战争是决不允许一方使用其他肢体语言的,否则……
金毛猛然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咬了下去。
“啊!”尖叫声划破凌晨寂静的夜空。
秋芸竭力拉扯着腰带有点松的睡裤,惊恐万状地盯着死咬着她裤脚不放的金毛。
“旺财,金兄,有话好好说,别见裤就咬,咬伤了嘴巴,伤在你身,可痛在我心啊,乖,把嘴张一张,啊,姐姐明天给你带肉骨头……”秋芸语重心长地劝解。
“汪汪汪……”金毛却无动于衷,吠完继续和她的裤管做殊死搏斗。
五分钟后,一人一狗继续以该姿势胶着着。
秋芸见它并没有要真正咬自己,渐渐放松了戒备,然后睡虫渐渐找上身。
很快的,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秋芸睡得很沉。
无数梦境在她的脑海里匆匆掠过。
寒冬腊月、八十年代的动荡街头、凶神恶煞的土财主、牵着她跑过几条街的男人、追赶她的独眼恶狗、满目疮痍的乱葬岗、裹着破棉被了无生气的妹妹……
面容严峻的男人、跪在雨泼里的卢曼丽……黑暗的巷道、满嘴□□的几个男人、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光着身体躺在地上的可怜女人……
裹着大衣行色匆匆的路人,将吃剩了一半的包子投放到她碗里的路人,拳脚相加的路人……
天空飘起雪花的夜晚,1988年的第一场雪,卢曼丽一生中见过的最后一场雪。
……
“呜呜呜……”这一次,警报声持续了很久,却没有将陷入噩梦中的秋芸吵醒。
秋芸梦见有个湿润的东西在舔舐自己的脸,等警报停下来后,她才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脸上已经一片冰冷。
窗外的天际已蒙蒙泛白,金毛不在身边。
秋芸用手揉了一把脸,才发现裤管上已经破了个大洞。
看来狗狗们除了爱吃翔,还特别钟爱“咬牙切齿”这个动作,否则也不会如此执着于难以咀嚼的肉骨头。
秋芸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五点多。
没过多久,警报又开始响起来,这次却整整持续了半个钟头。
别说是继续补个回笼觉了,就是这耳膜,也差点因此报废。
伴随着响亮的警报声,秋芸在床上挺尸半小时后,蓦地从床上跳起来:“不行,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