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怪谈杂说（外：散文合集）》上海夏天

7、学校幽灵２

　　今天，我要说个故事哦．．．零，你在听我说吗？我要给你说个故事拉。
　　2000年时，发生在我们学校里的一个故事。
　　是她们告诉我的。那些和你一样，在我面前成天走来走去，嘴里说着故事的女孩子们告诉我的故事。在这个学校里的４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那天，曾死过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忘记她们说的，她是怎么样死去的了。是上吊？服毒？或者是从窗户上头朝下的掉下去。大概都不是吧。你知道的，自从那次以后我的记性一直不怎么好了。他们——那些医生给我吃了好多药，他们说，那是唯一让我能正常一点的法子。
　　我很正常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还在呢？瞧，我看见了，看见你在笑呢。我说，我说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对了，你还记得她吗。我不要你喜欢她。你只可以喜欢我的哦。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们说的，她死在自己的床上，她走的那天穿了条雪白雪白的裙子。人们发现她的时候，那裙子上都是血。他们都说，她是因为被一个人抛弃了才自杀的。但是，她们告诉我，她不是自杀的，不是。
　　你不是不相信我吧！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啊。我会害怕的。我是骗过你，可那时我只是——我只是，舍不得你不喜欢我，我不要你去喜欢另一个人啊。你不要不相信我，听，听到了吗。
　　就是那个声音。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宿舍楼里传过这样的声音。一个婴儿的，猫一样哭泣的声音。她们都说，那是她和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的孩子。
　　那天，她兴高采烈的离开饭桌。那个人终于答应了和她结婚，不要她再去打掉那个孩子了。回宿舍的路上，她一直在唱歌，小声的，轻快的。她终于胜利了，她赢了，因为她和他的真实存在的爱情。
　　走在楼梯的时候，她觉得今天的楼梯里有点凉。那是南方夏天里特有的一种凉，混合了楼道里因为居住而产生的霉味。于是，她的脚步也变的有那么一点点飘忽，一如她所突然得到的承诺一样，那么不真实。她知道，自己其实刚听到时，是有点紧张和害怕的。当胜利那么轻巧就到来的时候，真让人担心啊。
　　屋子里，其他3个姐妹都出去了。空了的寝室，虽然外面的气温高达30度，但是此刻却分外的有点寒凉。她觉得有点困了。自从肚子里有了那个小小的芽苗后，这两个月她都在焦虑和恐慌中挨着日子。他的逃避令她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恨吧。
　　可是，不是有人说过吗？有恨就说明你还爱着另一个人。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导师，虽然知道他有妻子，那妻子还是学校某个小头头的妹妹。但是，输给那么个人老珠黄的女人，输掉爱情，她不甘心。
　　她小心的爬上自己的床。已经5个月了，她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肚子。还好，她本来也是个瘦削的女孩子，何况这些月她一直用塑身内衣掩盖着这个本不可能被掩盖掉的已经存在的生命体。
　　肚子的东西动了动。她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心情在此刻已经放松了下来，却莫名其妙的空虚不安起来。似乎连心跳也失去了素日应该有的节律。
　　她终于半坐起来，解下内衣，换上件半新的白色睡裙。现在，被解放的生命，自外面看去只是微微有点点突起而已。而她的身体在别人眼中应该和一个姑娘的身体并无多大区别。
　　她满意的又拍了拍肚子，那东西仿佛抗议般猛的动了2下。果然和他的父亲一样，那个男人，倔强而决绝，每次都雷厉风行，包括这次突然同意了她的全部条件。而昨天，在她哭闹着威胁要把他的事情全抖出去之前，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走了。丢下她一个人，一个大着肚子、和他上过床的小女人，在半夜12点，站在下着雨的大街上。
　　后来，自己是在一个通宵影院里过完这个夜的。学校是回不去了，自己这样狼狈。也不想去求他。告发他，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损人不利己。她知道，自己其实是真喜欢上他了。真他妈的贱。
　　在绵长的思绪中，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面，她觉得自己飘在一个冰冷的水面上，到处飘着甜而且腥的味道。如同她小时侯看见菜场里杀蟮鱼时候所闻到的味道。偶尔，那蟮鱼肚子里还会有小的蟮鱼，一划，那小东西们便扭将出来。再一划，便都死了。人总是那么狠，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这样的场面之上。她一恶心，便从床上醒过来，看看窗外已经是半夜了。
　　还是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想抓被子来盖，才觉得浑身都没有了气力。再往下探，竟摸到一手的湿滑。自己知道是什么，却不想相信，抬手。举目刺眼的暗红。
　　无力的再按腰间，钝钝的痛，却是空了，什么都不剩了。那刻，神志却流着泪清明了。空气中一点点将肉壳抛却了，飘起来，转身。床上那个青白着脸、衣服上全是血的女人，可不就是那个自己吗。
　　女人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她要报复。那楼里从此多了个女鬼。呵呵。瞧。零，她就在你背后。你干嘛不敢回头去看？
　　哈哈，你觉得我坏吗？那她呢？那她的男人呢？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哈哈，我可不告诉你。你不是也和她们、还有她一样吗？你要自己问她。我不告诉你。你能猜的懂我。你就能猜的懂她。
　　今天，故事啊说的是．．．零，嘘！我回头和你再说。你不要走哦。瞧，医生来了，要叫我吃药了。你和她们都藏好了。别给人瞧见了。
　　吃药，我要吃药，按时吃，病好了，我是一个乖宝宝。乖宝宝，长大了，长大了，坐花轿。新郎官，长的俏，说要，说要，养个大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