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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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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是一个繁华光耀的城市,无论是白日的高楼林立,还是夜晚的灯火辉煌,都能让人忍不住欣赏和敬畏。
无数外乡人将脑袋削尖,想进入这个城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博得一点立足之地。
可凡事都有例外,总有那么一两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本地人费尽心思要离开这里。
……例如,易溪。
她从一个小巷子里探出头来,先眯着眼睛把被路灯映照得发光的路面打量了一遍,还特意观察了前方岔路口的情况,最后在确定没有任何埋伏后,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布满尘土的地上,大口喘息了起来。
稍稍放松了身体,易溪摸了摸怀里的账本,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但在这个微笑之后,却是让人心惊的不甘与怨恨。
“莫白,易柳!”她说着,用力咬紧了牙齿,这两个名字仿佛被她的嘴唇磨碎了,一点一点挤出来。
易溪的眼底刚刚翻涌起几点仇恨的波浪,就听到不远处有不怎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同时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地面的颤动传到她的耳边:“易溪,只要你把公司的账本交出来,我就能饶你一命,让你去外地换个身份好好生活,”说到这个,这个声音的主人软了语气,从刚开始的威胁变成了劝告:“毕竟,你也是小柳的妹妹。”
易溪抱着怀里的账本缩在角落的阴暗处,一面不停环视着周围的地貌,想着逃离的路线,一面在心里对莫白的这几句话嗤之以鼻:如果信了他说的话,她可真就是个傻/逼了。
想到这里,易溪的表情有些黯然,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手上的触觉并不柔软光滑,甚至摸起来根本不像是皮肤,只像是还没磨砺好的铁块,粗糙不平。
这就是她相信他们的结果。
易溪想着,在心里已经拟出了一条离开的路线,她回头往传出莫白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下唇,躬着身体贴着墙边游走。
没关系,这些羞辱和伤害她都忍下来,等到她逃出去,就把这本记录了莫白公司偷税漏税证据的账本交上去,让国家来惩罚他。
就算易溪心里再冷静,在想到把账本交上去后,这些仇人的结局时,都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脚下也就不太稳,踩上了一小块石头。
虽然她急忙抬起脚,但石头还是骨碌碌地滚了好远,最后在碰撞声中停下。
莫白一众人发现了易溪的行踪,急忙跑过来。
看着前方快速移动的身影,莫白俊挺的眉微微皱起,他犹豫了一下,想到了放任易溪离开的后果,就用不算特别大的声音喊了一句:“易溪,你要是这么离开,我就要让你的朋友们替你去死了。”
朋友?
易溪愣了一下,脑袋中有自己朋友们的影像出现,她们一个个活泼生动,认真热情,就算是看到毁容的易溪也没有嫌弃,甚至还帮她引开莫白易柳的手下,偷出公司的账本。
莫白要杀了她们?
她差一点儿就要返回去和莫白对骂或者求饶,但她又想到了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和朋友们的家世能力,最后还是毫不犹豫地闷头跑进茫茫的夜色中。
她现在已经在城市的边缘,灯光逐渐稀少,原本歪歪扭扭的街道也都消失不见,身后的人马也离她越来越近。
有探照灯的光芒从身旁擦过,易溪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出了一身汗被风吹得,还是受惊了。
或许……或许她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易溪听着身后驳杂的脚步声,一股股绝望漫上心头。
好像是因为濒临死亡,她感觉时间的流速慢了下来,过去的种种也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她脑海中一幕幕滑过。
小时候家庭的美满幸福……突如其来的竹马……青涩的暗恋……还有……不属于自己的盛大婚礼……
死亡、破产、毁容……几乎是接连不断的,她失去了最珍爱的父母和让她从小就为之骄傲的容颜。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莫白和易柳这对狗/男/女!
易溪被地上的一个小小的坑洼绊倒,狠狠地摔在地面,膝盖一阵疼痛。她伸手一摸,黏糊糊的。
凭什么……凭什么……她自诩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父母也是关心慈善,可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结果?反之,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人却能够耀武扬威?
易溪的脑袋几乎要被愤怒撑破。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四肢早就酸软无力,精神也有些恍惚。
她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膝盖,在剧烈的疼痛中,感觉有什么扎得她的手有点儿疼。
可她刚刚恢复精力爬起来,就感觉有人又踢了她的后背一下,直接把她按在了地面上。
莫白带着他的狗/奴/才,追上来了。
易溪吃了一嘴的土,她艰难地把它们吐出来,刚想说一句什么,眼前就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已经死了吗?
易溪从混沌中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舒适的云床上,不远处有温度适宜的风吹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疲惫的精神还没缓解过来,易溪深吸了一口微微带着几分熟悉甜香的空气,脑袋一歪,打算继续平复心情。
可她刚陷入浅眠,就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的表情凝固在一个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复杂状态,原本十分漂亮的一张脸都因为扭曲而丑陋了起来。
但她来不及多想,只跳起来,来回打量着这间房间的装饰,还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一一查看内容,确定是否能够和她的记忆对上。
最后,她有些犹疑地拿起桌子上的日历,望着上面的月份发呆。
刚刚莫白带着手下追过来的场景还在她的眼前浮现,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绝望与仇恨也跟着传了过来。
可如今……她是回到了……十二年前?
易溪想到这里,急忙拉开房门,向外望去——门外是一条安静的走廊,明明是简洁的欧式风格,可墙上和扶手上非要贴上大红色的“高考顺利”“龙凤呈祥”等贴纸,乍一望去,有种异样的滑稽感。
但面对着这样的场景,易溪却根本笑不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装饰,但眼泪却仿佛止不住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掉,它们纷纷砸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韩凤刚端着晚饭上来,就看到宝贝女儿正蹲在房门口哭,哭得那个委屈,让她这个当妈的都忍不住伤心。
她急忙把手里的一碗饭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上前两步,紧紧抱住易溪,心疼地询问:“哎呦我的小公主你是怎么了?高考完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母亲说了什么易溪其实完全没有听到,她看到韩凤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过去拥住了她,抽抽噎噎地不停喊“妈”。
韩凤不知道女儿究竟怎么了,她也绝对不可能知道易溪经历了十几年的未来,现在回来想要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她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伸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低声安慰她:“别哭了,妈在这呢。”
易溪将脑袋埋在母亲的胸前哭了一会儿,随后似乎也想到自己已经不小了,就又直起身来,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可泪腺就像是坏了一样,根本刹不住闸。
易溪伸手擦了好几次眼泪,最后发现根本没有用处之后,也就不再管它,只定定地看着韩凤,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解释说:“刚高考完,舍不得同学们。”
她的这个理由不算牵强,韩凤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
“你们又不是永远不联系,想谁了就去看看他,也不麻烦。”她认真地劝解着易溪。
易溪听着,伸手拉起衣袖,擦了擦唇边的泪痕,听话的点头:“妈,我知道。”她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询问:“爸呢?”
“你爸在出差,大概明早就能回来。”韩凤回答。
见女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端过旁边的饭碗,放到屋里的桌子上:“你刚高考完,先休息几天,再出去玩。”
“嗯。”易溪非常乖巧,韩凤说一句话,就应答一声。
韩凤看着易溪把整碗饭吃下去,才满意地收拾碗筷离开。
看着母亲的身影在门后慢慢消失,易溪将思维收回来,躺在床上开始思考目前的情况。
在她的记忆里,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被莫白和易柳毁了。
在临死之前,她回到了十二年前。
所以现在她还活着吗?
易溪刚刚浑浑噩噩的,根本没精力思考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了,就立刻伸手掐了一下大腿,最后在剧烈的疼痛中傻笑起来。
不管是像小说里的那样重来一世,还是仅仅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她还有机会改变未来……这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