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迷情（gl）》斗酒津亭

2、第二章

　　火车上的时间总是走得特别慢。

　　花五块钱买包泡面填过了肚子，阿右就躺在中铺上滑手机。

　　说是滑手机，手机上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和阿左的几条短信，也就剩下一个手机自带的浏览器可以点。

　　阿右侧卧着点开浏览器，盯着屏里的小字，随意的搜了搜旅游攻略。

　　网上的旅游攻略真心不少。

　　什么“男朋友带我去海边烧烤”，什么“大学生穷游日记”，什么“三招教你超值游海南”……

　　省钱，购物，吃喝玩乐……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虽然结尾往往是些XXX旅行社的广告，但并不影响阿右逛攻略的热情。

　　转眼，手机的电量从70%到了4%。摸了摸发热的手机壳，阿右揉揉眼睛，透过火车窗看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

　　天快亮了。

　　天亮了便起吧。

　　阿右随手把手机丢在铺上，摸索着踩着梯子下了铺。

　　火车上的梯子，比当年她上初中时的宿舍梯子还要窄。

　　“啊哟，哪来的闺女哟！下床的动作不能请点么！老汉我才刚刚睡着……”

　　下铺的抱怨让阿右的动作顿了顿，堪堪把脚停在了半空里，“对不住，大爷……”

　　“嘻，老汉头子事儿多，靓女你快些下去吧。”已经坐在过道上吃泡面的男人看着阿右僵在梯子上，随即张口解了个围。

　　“呃……”阿右回头看了吃泡面的男人一眼，‘蹭蹭蹭’的从梯子上爬下来，踩上自己的鞋，再踮脚从包里取出纸巾，转身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有交集。

　　卧铺车厢的厕所亮着小红人，阿右皱皱眉，转身朝着下一个车厢走。许是这趟车次的乘客不多，卧铺与硬座的车门没有关上。

　　阿右看了看硬座那边的厕所似乎亮着绿灯，便踩着高跟鞋‘叮叮当当’往过走。

　　可没走两步，就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于小慧？”

　　“嗯？”阿右听着身后的声音皱皱眉。地方口音太重，一听就是她老家那边来的。

　　“你认错人了。”阿右压低声音，刻意用上普通话。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哈哈哈。我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见阿右不承认认识自己，拉住阿右的人随即憨笑了几声，“这也难怪你，我们都四五年没见过嘞。”

　　“嗯？”阿右听着身后人说四五年没有见过自己，身子更是一僵，“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嘞！我一定没认错人，不信我给你打电话。”抓着阿右手的人一面按着老掉牙的诺基亚，一面从随身的旅行包里掏出一件军大衣，“这车上刮冷风，你披个大衣，省着着凉了。”

　　“呃……”落在肩上的大衣让阿右没了脾气，她似乎隔着车厢里混浊的空气都能听见自己手机振动的声响。

　　“赵高妮？”阿右犹豫了再三，小声地喊了一个土气的名字。

　　“嗯，你个死妮子终于想起我了。”赵高妮憨笑着望着转过身的阿右，“这么多年不见，可想死我了。”

　　“不是也没几年么？”见赵高妮对面的位置空着，阿右便裹着大衣坐到了赵高妮对面。

　　“嘿嘿。是没几年，可那邻村的刘小元都生仔了。”赵高妮边说话，边从她灰突突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有黑点的苹果递到阿右手上，“小慧，尝尝，冬天圣诞节的苹果，咱们那旮瘩可是吃不着的。”

　　“嗯……”阿右低头看着自己涂着红指甲油的指甲盖，有些犯难，她们老家那边穷，确实吃不着什么好东西。可看着赵高妮黑黢黢的指甲盖，她又有些下不去手。

　　“阿左，你还是自己吃吧，我还不饿呢。”阿右纠结了半天，还是把苹果推回到了赵高妮手上。

　　“这可是我临上火车前特意在火车站买给你的。”赵高妮看着阿右推回来的苹果，水汪汪的眼睛划过一丝受伤，但脸上还是憨憨的笑，“阿右你是嫌我了么？”

　　“没……没有……”阿右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她一个人漂泊在外的时候老想着阿左，可真心见面了，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

　　“你妈现在还好吧？”阿右偷偷地看了阿左一眼。她不喜欢阿左的妈妈，读书的时候，那个老女人就天天守着阿左嫁人。

　　“啊？我妈阿？她已经去世两年多嘞。”阿左看着眼前像电视里的演员一样好看的阿右，双手绞在了一起，“她临死前说，她不拦着我们了。”

　　“嗯……”听着对面传来的‘不拦着’三个字，阿右的眼眶红了红。这三个字她等了太久了，等到现在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可她似乎还有弥补的空间？阿右想了想自己卡上的三十多万，抬头看着阿左，“阿左，你银行卡号多少？”

　　“啊？我没有银行卡。”阿左低头摆弄着手上有黑点的红苹果，用袖子擦了擦。

　　“存折呢？”阿右皱眉把阿左手上的红苹果拿到自己这边，“苹果不能拿袖子擦着吃。”

　　“也没存折。嘿嘿。”阿左干笑两声，“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那你这几年是……”阿右回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随手把苹果扔到一侧的不锈钢盘子上。

　　“初中辍学就地地道道地庄稼人了，种种地也就过来了。”阿左扭头看了落在盘子上的苹果，伸手要去拿，却被阿右用手拍了下来。

　　“不准吃。”

　　“哦……”阿左惋惜地看了苹果一眼，“阿右，八块钱嘞！顶我七斤包谷。”

　　“都有黑点了，不能吃。”

　　“以前念书的时候，半个都烂了我们不一样吃么？”

　　“那时候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