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一头送上门来的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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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茂草丰，古木遮天。
入了不妖森，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纪风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小玉身后，连呼吸声都颇为小心翼翼。不见天日的密林中，光线昏幽，脚下的枯木落叶一踩，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偶尔林间传来沙沙的动静，他警惕地回过头，却只见到草木枝叶被风吹动，没有活物行过的痕迹。
“不用这么紧张。”顾小玉劝他，“这才是不妖森的边缘，几乎看不到妖兽。即便有什么东西蹿过，也都是林子里本来就有的一些生物，根本没有威胁。虽然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但你谨慎过了头，一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这也不妥。”
“是，我知道了，师姐。”他乖巧地应声。
两人复又前行。
这次春季试炼的任务与以往并未有太大差别，依然是猎杀妖兽，最终按妖兽的价值总和排出名次，如果前三甲相差不大，则找到指定灵药的那人晋为榜首。
顾小玉盘算了一下，灵药在哪尚未确定，与其贸贸然去撞运气，不如先多猎几头妖兽，以唐茗的性子来看，她一定会先找到灵药，然后在周围设伏等着她自投罗网。她还带着纪风，与他们正面对上不一定讨得了好，怎么看都不划算。
将自己的打算与纪风一说，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对。
“我实力低微，不拖累师姐已经很好了，一切都听师姐安排。”
顾小玉觉得他真的很上道，乖巧又懂事，想起是自己将他拖入了这一次的危险之中，内心又涌起了一丝愧疚，与他说话的口气也愈发温和。
“不要妄自菲薄，你还不至于拖累我，我们两个齐心，一定可以胜过他们的。”
纪风腼腆地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小梨涡。
交谈间两人又深入了不妖森数十公里，周围的树木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茂密，渐渐稀疏的林叶间洒下淡淡的太阳光辉，却因为林间朦朦胧胧、若有似无的白色雾气而显得晦明不定。
森林里安静了许多。
同来时的那一段路相比，这里少了许多微小生物的动静，也很少听见鸟叫，偶尔密林深处发出的一点簌簌的行动声也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那不是普通的动物，而是已经有了些气候的妖兽。
纪风是第二个发现环境变化的人，第一个自然是顾小玉。她看着少年再次警惕起来的面容，低声把此处的环境与他诉说了一遍。
“那白色的雾是不妖森内的天然瘴气，对人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唯一的功效似乎是滋养妖兽，但也从无人考证过。你不必平息屏气，没有关系的，若是再往前深入，见到颜色异样的雾霭，那才是有毒的。”
纪风点头应着，他接触修行不过短短数月，哪知道这些常识，只在顾小玉与其师弟谈论时听过一嘴，知道不妖森里多瘴气，且有毒性，乍然一见，焉能不惊。
顾小玉对此也心知肚明，一边与他灌输着修行的常识，一边表面轻松实则提防地往前行进。
她是凝神境的修士，威压外放，寻常的动物与妖兽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一般而言不会主动撞过来。偶尔有反应迟钝或不怕死冲上来的，她看只是些实力低微的普通兽类，便一律交给了纪风处理。
纪风虽说尚未正式跨入修行的行列，在剑术上的天赋却很不错，学习时日不长，剑已使得有模有样，寻常兽类俱不是他的对手。走了两日，经过了杀伐的洗礼，原本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少年脸上多了几分凌厉与坚韧。
顾小玉看他尚能应对自如，便试着指点他对付了几只有些妖化迹象的野兽，胜负约在五五之数。她稍稍有了些欣赏之意，指点也更为上心，有时见他实在招架不住，险象环生，便拔剑而出，一剑将那半妖化的兽类斩落，既是援手，也作演示。
“学会了没？”
纪风往往冥思片刻，而后点头，仿照她的模样比划一遍。
“约莫记住了五成。”
“剩下的五成你要自己多练。”顾小玉说道。
两人虽是如此赶路，进程倒也不慢。只是不妖森的外围范围太广，他们见到白雾起才将将算是从边缘接触到了外围，而真正的妖兽大多现身于外围的中腹，这五天内一路行来，顾小玉才杀死了两只妖兽。
第五天的傍晚，他们站在了林中的一条小溪边。
这条溪流仿佛一道黑白分明的分界线，将不妖森的外围又分成了里外两部分。顾小玉他们站的那一侧是外侧，另一边则是真正的妖兽出没的地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象，这道溪流普通得几乎不值一提，但两侧的白雾浓度却有着明显的区别，森林中隐藏着的生物的气息也大为不同。
两人谁也没有急着过溪。
身后有兽类小心翼翼地绕开两人来溪边喝水，山羊大小的生物，长得也有些像羊，只是皮毛看起来有些粗粝，泛着冷硬的光彩，头顶正中生着一只角，尖端有些淡淡的青色，很明显，是一只被妖化的羊。
不妖森里真正的妖兽其实不算多，实力强大的妖兽更是九牛一毛，林子最多的是那些平凡而又普通的兽类。但有些低阶的妖兽与普通兽类交合，便会生下似妖非妖的野兽来，而如果靠近不妖森内腹久了或长时间与妖兽接触，原先普通的兽类也会慢慢显露出被妖化的迹象。
甚至，顾小玉听说过，因为妖族曾经占领过这片地方，有些一开始是普通野兽的生物随着成长也会返祖，流露出祖上的妖兽血脉。
但不论如何，几乎无一例外的，这些存在妖化的兽类地位非常低，哪怕他们和普通兽类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在面对真正的妖兽时，天生就存在着畏惧与臣服。
顾小玉沉默地看着那只被妖化的羊。
它安静地舔舐着水面，溪流潺潺，偶尔有几滴水珠溅到它的鼻尖，它打了个响嚏，甩甩脑袋继续喝水，眼珠时不时灵活地转动一圈，看看对面白雾蒙蒙的森林，又看看伫立在一旁的两个奇怪的人类。
顾小玉和纪风都尽量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到了这里，他们不再需要靠威压来驱赶一些烦人的野兽，甚至弄不好，弄巧成拙还会引来极为厉害的妖兽。他们两静静地等在溪边，等着那只“羊”喝水，周身的气息仿佛彻底融入了森林，一点也不引人瞩目。
尽管那条溪流很窄，窄到他们一跨脚就能走过去，但他们谁能没有动。
那只“羊”又甩了甩头，忽然动作一顿，目光恐惧地盯着小溪对岸，口中呜呜叫唤着，仿佛哀鸣般的呜咽，低下羊首，两只前腿屈起，朝着溪对面瑟瑟发抖地跪伏下来。
小溪对面的森林中，一个棕熊般大小的身影在白色雾霭中拖着沉重的步子咚咚咚的走过，它身上有一种极强的威慑，仅仅只是没有露面的路过，也让顾小玉和纪风两人心中一惊。
终于，这个身影没入了森林。
那只似羊的生物如蒙大赦般仓皇而逃，顾小玉盯着它逃离的方向，幽幽地吐了口气，说道：“走吧，换个地方过去。”
在这里他们不适宜太过明目张胆地用灵识探查，借助于林内生物与生俱来的避害本能可以帮助他们确认溪流对面是否有厉害的妖兽存在，排除危险。从目前来看，前人的经验至今还是非常有用的，那个棕熊似的生物让顾小玉也觉得尤为棘手。
她很确定，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恐怕不是那个生物的对手。
只是，这种层次的妖兽不应该都在更为深入的地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顾小玉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她很快放下了疑惑，带着纪风前往下一个观察点。
又观察了两处地点，他们终于跨过了小溪，走入了那片更为浓稠的白雾中。
“师姐，我感觉有些不对。”走了一会儿，纪风突然低声道。
顾小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同样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那一边的妖兽数量多而且给我感觉都很厉害，这里却有些……荒芜。”
她犹豫了一下选了这么一个形容词。
“师姐，以前的春季试炼，会遇上宗里的同门吗？”纪风又问。
顾小玉摇摇头：“未必，不妖森太大了，能不能撞见都是看运气的，而且真遇上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纪风若有所思地点头。
顾小玉也有些猜测，皱了皱眉，盯着看不见底的森林，率先迈开了步子。
“不管怎样，都是要往前的。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纪风顺从地跟上。
这一路果然清净许多，有些像是刚进入不妖森时的状况，前行了小半天竟然连一只猎物都没看见。
顾小玉正这么想着，就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云猞。
那是一只与猫和狐狸有些相似的生物，却比他们都要大得多，棕黄色油光顺滑的皮毛，露在唇外的两颗锋利雪白的獠牙与爪子，冰冷的黄绿色妖异瞳孔，还有行走间隐隐散发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与气势，都昭示着它是一只实力不错的妖兽。
它出现时毫无声息，顾小玉一直到肉眼能看见，才发现了它的靠近。
这是一头突然出现的猎物。
本来见到猎物是应该高兴的，可顾小玉却高兴不起来。
这猎物来得太巧了，就仿佛有谁听见了她内心的嘀咕，特意把它送上门来一样。
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一头送上门来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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