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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可爱的洪水猛兽（岛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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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道理。
是错觉吧。
江南的目光中不可能出现那种感情，岛田暗自思忖。
刚才抬起头准备换上便装的时候，他与年轻编辑的视线意外的在空中产生短暂的交汇，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神令原本没睡醒的他顿时清醒过来，好像学生时代在澡堂里打开淋浴喷头后被猛地浇了一身滚烫的热水，猝不及防，无处可躲。
虽说已长年不近女色，但好歹在人世间走了四十多年，难免会吸引到同一波段的同类。岛田曾经在某些女性的眼中看到过相似的光芒，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一直以来，岛田都能够察觉到江南对自己抱有的好感，但要问这份好感是否跨越了微妙的界限，他实在无法给出确凿的回答，他的逻辑与理性在江南的面前作用有限。
岛田想投降了。
一扭头就发现江南还在盯着他。其专注到极点的凝视与其说是犀利，倒不如说只是单纯地在发呆，尽管如此，还是令岛田感受到了令人胆寒的热情，热得他仿佛坐在一团火上。
酷刑之下，岛田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算了，随便怎么样都好。
岛田释然地笑了。
——
江南目不转睛地看着岛田。
岛田正在慢慢地脱下大衣，说衣服比想象中更厚，穿出去肯定会热，所以需要再换件薄一点的。他低下头解开双排扣，没睡醒的表情中掺杂着苦恼，经过奇妙的融合，竟显得有些孩子气，调皮的发梢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掠过头颈。
世界上存在着形形色色的审美观，眼皮的单双、耳垂的轮廓、嘴唇的厚薄……随便拿一项出来到大街上进行随机喜好调查，定会得到不同的意见，更别提将它们组合在一起的结果。可是，对江南来说，无论何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岛田都算不上帅。当然，也不能说他丑。
然而，就是忍不住盯着他看。在外貌上并不具备吸引力的岛田，其垂头敛眉的姿态却富有异样的魅力。
好想摸摸他乱蓬蓬的头发。
坐在沙发上的江南被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瞬间不自然地挺直了背。随后他发现，岛田挑了挑眉。
“怎么了？”果然，岛田探询的目光立即扫了过来。
“不，没什么。”
岛田低声嘀咕：“你今天怪怪的。”
“会吗？”江南的面颊升温，他不自然地低头假装看腕表，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你决定好要穿哪件外套了吗？”
只见岛田将一件皱巴巴的、宛如咸菜的深色短上衣套在身上：“现在可以了！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
“没关系。”
江南的心底涌现出了深深的遗憾。没想到岛田这么快就找好衣服了。江南其实挺享受刚才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岛田的感觉，那样会令他产生某种错觉。
“你有心事。”
“没有，真的没有。”见岛田狐疑地打量他，江南有点心虚。他从公寓的沙发上站起身，准备跟收拾完毕的岛田一起出门。他们今天约好要去拜访一位教授。
“神神秘秘的。”
岛田取出抽屉里的车钥匙时，注意到桌上还有半杯咖啡，他立即端起杯子。江南本想阻止对方喝下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泡的隔夜咖啡，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岛田迅速地咽下一大口，末了还重重地叹了声气。
杯子磕在桌面上，发出了“砰”的响声，仿佛一颗子弹朝江南飞来。
“小南，有话直说不好吗？”
岛田严厉地注视着他，语气与先前截然不同。
——
糟糕，一不小心没忍住。
岛田为自己表现出的态度感到愧疚，他的本意并不是恐吓江南，只是因为多次试探无果，所以有点烦躁。但可能是因为板起面孔的缘故，好像令对方产生了误会。只见江南一幅转身要逃的样子。
拜托，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有，我也很想逃跑啊！为什么我非得忍受这种煎熬？岛田在心中发出呐喊。
“那个，我并没有生气。”不等江南开口，岛田立即补充，试图安抚受到惊吓的年轻人，“我就是有点在意。”
江南的面色明显缓和：“抱歉，岛田，让你困扰了……我并不是故意隐瞒，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终于要摊牌了吗。江南细微的表情变化令岛田有种即将真相大白的预感。
“岛田，我真的可以说吗？”
“快说吧。”为了抑制紧张的情绪，岛田端起咖啡杯，打算再喝一口剩下的咖啡。
“那我就直说了。”
“嗯。”
杯沿送到了嘴边。
“岛田，我喜欢你。”
“噗——”岛田口中的咖啡全部喷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把握好时间，我应该再等个两秒，让你先把咖啡喝下去再告白的。”江南手忙脚乱地从纸盒里抽出餐巾纸递给岛田。
不不不，你关注的重点完全偏掉了。
咖啡呛进气管的岛田捂着嘴不停咳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不要啊——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一切！江南的脑中跑起了回忆的走马灯。
命运之神，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让时光倒流吧。
然后，他仿佛听到了命运之神冷淡的回答。
“我才不要管你，你自己找的麻烦就自己去解决吧。”
江南回忆起了两人的过去：平淡无奇的初遇、险象环生的探案过程、一起去泡不同的咖啡馆然后比较各家口味、一起在图书馆翻阅枯燥的档案、岛田对他坦白自己的过去、江南对岛田倾诉工作中的孤独……数年来的点点滴滴被压缩成隔夜的咖啡，江南模仿仰慕之人豪爽的姿态，将它一饮而下。
“小南，你不打算解释吗？”
江南没有回避岛田极具压迫感的逼视：“我想表达的就是你所理解的意思。”
很好，他亲手砍断了从天而降的救援梯。这下子没有退路了。
“经过我长期的观察，岛田兄没有恋人，所以我才说的。”江南哑着嗓子说，“你现在要赶我走吗？”
岛田顿时愣住，过了一会儿，嘴边才缓缓地浮现出苦笑：“这个……不至于到赶你走的地步。”
“那我以后还能见你？”
“当然能。”岛田毫不犹豫地回答，面色坦然，目光温和。
“那……那我们走吧，不然要迟到了。”江南还记得正事。之所以在这种时候提起，也是为了让发烫到几乎停转的头脑冷却下来。江南低着头，他知道自己暴露在岛田审视的目光中，岛田应该正在分析他。
那就让他去分析吧。
老实说，岛田会像这样原谅、包容他，全部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直像后辈一样受你照顾，我不甘心。”江南轻声说，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要向岛田证明什么。
——
完全脱轨了。
岛田向江南伸出手，本打算冷静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可手掌触碰到对方的体温后，脑中的一根弦瞬间崩裂融化，竟直接将他拽入怀中紧紧抱住。
空气陡然凝结。
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做出的举动，岛田一动不动，直到察觉到怀中人的轻微挣扎，才像受到刺激一样，将他搂得更紧。
怎么办，好喜欢他，血液好像要沸腾了。
不想放开他。
“没想到你会坦白到这种地步。而且连铺垫都没有，直接说了出来。”岛田抚摸着江南后脑勺的短发，认真得仿佛要把他的每一根头发都记住，“我大概缺乏你所拥有的勇气。”
江南似乎总算抽出了手，他以不输给岛田的气势，使劲地回抱住他，好像在无声地说：岛田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我还可以比现在更有勇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