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远如你》映绛春

38、三八章

　　三八章

　　替他斟了一杯茶，薛珊珊抱胸站在一旁，略有些防备之色：“你怎么会来？”

　　“分手了，就不是朋友了吗？”季龄感叹，“连朋友间的拜访都不行了？”

　　“只是有些震惊。”薛珊珊坐在一旁，眼神紧瞅着他，“你找我是有事吧？”

　　“可能是想好和你好好道别吧。”季龄面色颓然，勉强笑了笑，“明天我会去警局配合调查。”

　　“难道沈大少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我没有其他选择。”

　　“为什么？”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他问。

　　薛珊珊笑着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我不是一个好奇的女人。”

　　“但我很想知道你的故事。”季龄说，“是什么样的故事让你成为这样热情又绝情的女人。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交换故事的游戏。”

　　“好啊。”她点头。

　　“很久以前，有两个穷困潦倒的女人在外打工，疲于奔命，生活看不到任何希望。直到他们遇上一个男人，指导她们如何包装自己，用姣好的姿容取悦别人。两个女人成功蜕变成了温柔体贴、漂亮大方的小柔和小茹，并在一番运作下成功攀上了高枝。小柔怀孕后假装嫁给富豪的司机，名正言顺成为了外室。小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怀孕后没有被接纳。但男人不想放过暴富的机会，主张留下孩子，自己娶了小茹，让她安心养胎。哪知，身为富豪外室的小柔生完孩子没多久，孩子便不幸夭折了，为了绑住长期饭票，男人便将小茹的孩子伪装成小柔的孩子。倒是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可是后来，小柔越来越不受男人的控制，竟然爱上了司机，不仅顶撞富豪，还想着和司机双宿双飞。男人迫于无奈，只好在他们的车上做了手脚，导致小柔和司机双双殒命，那伪装的小柔女儿也名正言顺被富豪收养。小茹和小柔情同姐妹，得知事实真相后，一蹶不振，男人怕她节外生枝，便带着她和前妻的孩子远走海外。多年之后，男人前妻的孩子长大了，他被男人派回来监视小茹的女儿。期间，他遇上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是命运弄人，他们因为误会而分开。没想到的是，小茹女儿的秘密这么快会被拆穿，男人急了，以陪伴他长大的养母小茹的性命做要挟，要他在真相揭开前伪装车祸，除掉富豪的唯一继承人，把事实的真相掩埋。奈何天理昭昭，不遂人愿。或许他本就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吧。这就是我想讲的故事。”

　　薛珊珊望着他，有些震惊，也有些动容。她知道他的生活可能有诸多的不堪与无奈，却不想竟是如此的曲折与晦暗。

　　“谢谢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这儿也有一个故事，不妨听听。少女情怀总是诗，一个漂亮的姑娘会有很多追求者，但是她却只喜欢一个。从高一开始，她就和上一级的学长坠入爱河，他们郎才女貌，众人艳羡。可是她从小贫苦，学长却家境殷实，为了配得上他，她甚至献出了自己的全部。以为人生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没想到他上了大学，在她高考前夕，竟是提出了分手。她茶饭不思，高考失利，只考上了很差的学校。但是为了挽回他，她不惜前往学长的学校，却不想遭到了他的羞辱。他说：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当真？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我不可能和她们每一个都结婚吧？更何况，我要结婚的对象，必须要门当户对，家教良好，你配吗？从那之后，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一般，浑浑噩噩，自甘堕.落。许多男人追求她，没有一个真心，她幡然醒悟，人生不过一场游戏一场梦，开心了就一起玩玩，不开心了就分道扬镳，她频繁地换男人，一段关系不会超过三个月。”

　　“那她后来遇到过想要稳定的男人吗？”

　　“有啊。”薛珊珊苦涩地笑了，“仅有的一段维持了一年多的恋爱。她以为他会是最后一个的。”

　　“我知道了。”季龄释然地笑了，“如果几年后我出来，而你还没有稳定的对象的话，不知道我会不会还有机会。”

　　“我……会考虑。”薛珊珊应声。

　　“可以最后吻你一次吗？”

　　*
　　温婉接到警方的电话，去警局配合调查。原来季晓茹听闻季龄的事，从国外回来自首。警方为了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请她协助调查，并提议让她和季晓茹进行DNA比对。她远远地瞧见季晓茹一眼，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也没找到机会打招呼。

　　从警局出来后，她去了基因检测机构。回家的路上，她接到叶柳电话，说薛珊珊被网bao了。有人在网上发帖：十八线小模特，情人如流水，脚踩两只船，好不惬意。一旁是偷拍的配图，是一对接吻的男女，并配文：十八线小模特水.性.杨.花，有男友还不忘偷.吃。

　　温婉认出配图中的人正是季龄，但此刻季龄已被拘留调查了。

　　薛珊珊不愿多做解释，与凌闲分了手。温婉有点不明白：“这么精准地了解你的事情，无缝衔接地偷拍，我看是袁言燕和她的跟班搞得鬼吧。”

　　“就算我和凌闲分手，凌闲也不会选择她。”薛珊珊坦然地说，“她才不是凌闲的style。再说了，不分手，反倒老是被她使坏纠缠，我一个美艳大明星，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天下这么多芳草，为何要吃这一棵被屎纠缠不清的。”

　　“而且这黑料倒是让我有了点黑红的知名度。”薛珊珊偷笑，“说不定将会开启我的璀璨星途。”

　　“那可是要提前恭喜你了。”温婉倒是被她的乐观精神折服。

　　“多谢。另外，有件事我还是得告诉你。”薛珊珊迟疑了一会，“季龄和我讲过一个故事，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

　　*
　　一个星期后，温婉按部就班地上班，接到了警方电话，DNA检测证实她和季晓茹是亲子关系。非常的平静，并没有意外，只是有些世界不真实的恍惚感。在听完薛珊珊复述的季龄的故事之后，她已经基本知晓了当年的故事。她是季晓茹在男人指导下攀附权.贵所怀的孩子，但是没有被认可，机缘巧合之下，伪装成了计美柔和沈文鼎的孩子。计美柔爱上了司机温江岳，一边压榨沈文鼎的价值，一边想要摆脱男人的控制，才有了后来的车祸，以及她被沈文鼎收养却又憎恶着。

　　这个操控一切的男人是谁，她的父亲又是谁？她申请与季晓茹见面，想亲口问问……她的母亲。

　　见面倒是很快安排上了，可能是警方也想通过她让季晓茹供出更多的信息。季晓茹有着姣好的容貌，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小婉，这一天终于来了。”

　　温婉望着她，长长久久，才迟疑着开口：“这么多年来，让我扮演别人的女儿，抛下我远走海外，有没有……挂念过我，哪怕一次？”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季晓茹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虽然我希望我们不要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认，但是我确实做错了很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季龄，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了太多的苦。”

　　“我的父亲呢，他到底谁？”

　　季晓茹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条白金项链塞到她手里：“拿着这个，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不管他承不承认，你都是他的女儿。”

　　温婉垂头望着那项链，形状很是普通，看不出别样风情来。

　　“小婉，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妈妈……”季晓茹说。

　　温婉迟疑了。

　　“我不知道多久才会出来，才能够再见到你。”她平静地陈述着，“那个男人潜逃海外，不知何时会归案，我明知是错，却也阻拦不了，做了很多助纣为虐的事情。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对不起，小婉。”

　　“我有空……会来看你的。妈妈……”

　　季晓茹含泪应声。

　　*
　　沈文鼎听闻温婉并非他的亲生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早已夭折，竟是气的一蹶不振：“原来，到头来，竟全都是骗局！竟然、竟然还敢对汝庭下手。不管是计美柔，还是季晓茹，都不是好东西，季晓茹的女儿，休想再踏进沈家半步！”

　　沈汝庭自出院后，便被沈文鼎要求与温婉断绝往来。沈汝庭见他气的不轻，甚至被医生扶着卧床休息，表面上只好应承下来。他知道温婉现在肯定很需要人陪，便常常在跑路时路过她住的地方，陪她一起散步一起聊天。

　　“哥，我今天见到我亲生母亲了。”温婉笑着说，“原来我活了二十多年，竟然一直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

　　“她想必也有苦衷吧。”沈汝庭说，“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养子季龄回来自首，对于亲生女儿，肯定也不会凉薄。”

　　“谢谢你安慰我。”温婉说道，“我听说沈老爷因为这些事而气病了，不知好些了没有？”

　　“你不用自责。他身体有些孱弱，之前一直在外疗养，就算是有关，也是上一辈的事了。”

　　“嗯，我就不去看望他了，他见着了，怕会更加气恨。”她有自知之明。

　　“李医生会照顾好他的。”沈汝庭低声道。

　　两人沿着河道散了一会步，驻足在桥边，望着天上的弦月。月是旧时月，人却已非昨。

　　“哥，等此间事了，我想申请出国深造了。”温婉望着那若隐若现的弦月说，“我想再读个研究生，加强一下我的专业技能。”

　　沈汝庭望着她昏暗的脸，低声道：“出国读书是挺好的。”

　　温婉浅浅地笑了。原谅她，这一次又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