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但为她故 ...
-
李修达躺在地上，歪着头看那正在努力抢救战无极的惜娘，目光萧索而痛苦，另一只完整的手臂勉力的想伸向她的方向，却始终触及不到惜娘裙边一角。
他不怕灰飞烟灭，他只担心惜娘。
惜娘啊！战无极未必好心，你要防他！
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李修达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痛苦，他着急，渐渐虚浮的身子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一滴滴眼泪滑过惨白而透明的面庞，然后无声落下。
惜娘始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这时墨书与若篱匆匆赶回，看见满室狼藉，不禁骇然。
若篱直接闪身到了战无极旁边，看见鲜血沾满他两人，皱了眉头，立即施术救人。而墨书却蹲就在李修达身边，想要救他。
“不许管他！”惜娘大喝一声，吓得墨书浑身一抖，她抬眼看着一身凌乱的惜娘，小声道：
“再不救他，他会……”
“我说不许救！”
惜娘再次打断她，已是动了怒气。墨书顿时不知所措，难道，难道就让她看着李修达灰飞烟灭？
不行！她做不到！
“我要救他！我为了赚他人情！跟你没关系！”
然而她再看李修达，却发现他三魂七魄已散，自己也无计可施。
怎么办！怎么办！墨书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李修达只声未出，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看着惜娘，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仔细辨认了那唇形，然后骇然的睁大了眼。不过她没再犹豫，从袖中掏出思浮先前给的乾坤袋，将李修达仅剩的一点魂魄吸了进去，便快速跑了。
“书呆子！书呆子！你快出来！”
墨书又回到了刚才那处断崖，她的直觉告诉她，思浮一定还没走。
果然他还在那里等她。
“思浮，你快救救他！”墨书一边说着一边把李修达的魂魄从乾坤袋中放出来。此时他魂体虚弱已是不能见光，本能‘悠’的一下躲进了阴影处。
思浮朝李修达残破不堪的魂魄看看，对墨书摇摇头，道：
“我无能为力。”
“他，他……这是魂飞魄散，太重了，这惩罚太重了……”墨书无力的瘫坐在地，喃喃道：“思浮，这结果不好，你改改好么？”
思浮也蹲下，注定着她，定定道：
“我改不了。”
墨书闻言豁然抬头，抓住他的衣袖，急道：
“为什么改不了，命都是你定的，你怎么改不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现在就是想让我难过，想让我解开封印中的‘忧’！”
她垂下眼，突然‘啪’的给自己一个耳光，思浮先是惊讶又是心疼，忙伸手去揉她瞬间红肿的脸颊，又听她道：
“我没用，我就是个榆木疙瘩，我自己解不开那个‘忧’，我害的李修达魂飞魄散，永远不复存在！你看我，我是不是这天地间最没有用的人。”
思浮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温柔道：
“不是，我的墨书最好了，我的墨书只是依赖我，这让我很高兴。”
若不是依赖，又岂会心存侥幸，笃定他定会救了李修达，而不忍心让她难过。
“我去救他，但是要费一点功夫，你先回去吧。”
思浮摸摸她的发，墨书怔了怔，随即一把抱紧了他的腰身。
谢谢你，思浮。
司命星君忙着去救李修达的残魂，墨书封印的事又要他费一番苦力了，原本他拥抱着她，已经感受到那封印已有解开之势，只要等到李修达魂灭，那么封印必解。然而思浮依然放弃了，李修达固然可怜，不过还没有能让早已看惯生老病死，世间情愁的司命怜悯之一二，思浮会救他，完全是不想墨书难过，若墨书封印解开，那么会为此愧疚到永远。
而这一点，墨书又岂会不知，适才会抱紧他，无声的对思浮表达了她的感激。
……
天界，太清仙境大赤天宫门前，司命星君手里拿着个葫芦，叫门：
“老君！老君！我给你带个好东西，快出来看看！”
‘悠’的一声，天宫门开了条缝，一股青烟冒出来幻化成人形，一个鹤发老翁斜着眼睛看他，怒道：
“你小子！定是有麻烦来找本仙君，不然几百年也见不着个鬼影！”
“哈哈。”思浮一笑，晃晃手中的葫芦，道：“这不就给你带来个‘鬼影’！”
太上老君瞟了那葫芦一眼，胡子一吹，翻白眼，道：“怨念太深，不救不救！”
“老君……”思浮语气淡淡，但是摆明了就是在撒娇！
“啧啧……”太上老君又仔细瞅了瞅葫芦中的李修达，辨认出是个男的，又深觉奇怪，嘀咕道：“这是……换口味了？之前不还是个女娃娃吗！”
声音虽不大，但也足够让旁边的人听清楚，思浮不禁黑了脸，真想将这葫芦甩手扔了。
“你小子！不忙着写命格，下界去救一缕残魂做什么，又是你那书灵惹的事？”
“呵呵，老君说哪里的话，上天有好生之德……”
“得得得……和你司命论‘好生之德’，那天底下没有死人喽！”太上老君又白他一眼，身后天宫们打开，他侧了侧身，示意让思浮进去，嘴上幽幽道：
“用情太深，没好处哟，你小子可得小心了，将来你那道劫……啧啧，可不好躲。”
思浮笑了笑，没说话，太上老君见状却又是皱了眉：
“朽木不可雕！为了个女娃娃，值当？”
“老君。”思浮淡淡笑了笑，抬眼瞧向他，道：
“你家炼丹的小童子前些日子犯了事，不是已经下界了吗？”
“你……”太上老君气结，颤着手指向他，道：“你若敢让我家仙童在人间吃苦，我便不救这缕魂！看你怎么和你家女娃娃交待！”
“呵呵，老君误会，我岂会因为点私情做那般不地道的事。”
“哼！”你因为私情做得缺德事还少么！老君如是想。
“我只是想说，老君也好，我也好，心里都有个惦记的事，不管那是种什么感情，总之都能左右自己的心。”思浮笑道。
“你……你难道就不后悔？”
他还是笑：
“但为她故，死生不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但为她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