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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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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锦眼睁睁的看着三人离开,忽而泄了气,目光下沉,她跌坐在地上,爬起来将扔在地上的匣子拾起来抱在怀里,又关了大门,将里门锁好,回床上抱着被子坐了一宿。
第二天一锦依旧清晨而起,洒扫院子,与对门的大娘打招呼,听大娘闲谈,而后收拾炊具茶叶,推了独轮车去城西门前摆摊卖凉茶,一切依旧照如往常一样,琐碎的日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平地一声惊雷,使原本平静的小镇上瞬时炸开了锅,县太爷的小舅子张束死了的消息一夜间传遍整个庆府,就死在自己家中,消息不胫而走,沸腾了所有街巷闲谈的人们。彼时一锦还在煮茶,城门口的凉茶棚里坐了好几位客人,又有周围商贩的凑热闹,茶摊前七嘴八舌的议论,兴奋的神色和激动的语言,带着飞溅的唾沫星子。
张束死前下午时还在与自己的众姬妾们风流快活,用过午饭去了书房,丫鬟给里面端了杯茶,当时人还好好的,可第二天早上有丫鬟去问候早饭,发现门是在里面锁着的,叫了却没有人应答,却也不敢惊扰,直到中午丫鬟便禀告了张束的夫人,夫人携了一干仆役们砸了门,张束就趴在大堂的书桌前,人已经死透了,七窍流血睁大了一双圆眼,形容十分可怖。
茶摊前有人说:“一定是怨鬼来寻仇啦,张束生前恶事做的太多,欺男霸女恶贯满盈,简直罪不容诛,仗着自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在镇上当土霸王,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手里攥着不知多少条人命,肯定是冤魂索命啊。”也有人说是老天爷开眼,收了这败类。大家神神鬼鬼的说了一通,总之张束的死是大快人心,激动的人群聚在茶摊前,久久不散。
可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在张束死的几天后,田七吊死在自己家的偏房里,那天傍晚田七老婆就没见到人,以为又和往常一样出去鬼混,也不甚在意,第二天近中午,田七老婆路过偏房总觉得窗户里有阴影在晃动,于是推门进去见人就那么直挺挺的吊在偏房梁上,当场吓得昏死过去,醒来时才奔走呼救,人已经僵硬了,田七老婆又昏死过去一次。
这天下午,一锦的茶摊前又聚集了无数人,大家将之前的鬼神们又抬出来,讨论了一番,又是作揖又是念佛,在众人口里已演算出来了无数玄而又玄的鬼故事,有说是狐狸精摆术,有说是黄鼠狼报复,当然鬼神精怪一个也没逃过,这些故事在众人口中惟妙惟肖,简直跟真的一样,这天又是热情高涨一天,一锦近深夜才收摊。
田七死的第三日,有渔夫在镇子边上的池塘边钓鱼,远远见池塘深处似有浮尸,小孩子都喜欢看热闹,纷纷聚在池塘边看别人捞尸,一孩童胆大又顽皮,穿着草鞋撒丫子的跑进庆府城门前扯着嗓子喊:“王五淹死在池塘子里啦。”转过一条街又站住大喊:“王五淹死在池塘子里啦!”
小小一个庆府十天之内三个人接连死去,这使得州检使十分苦恼,其中一个还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圆是圆不过去了,总不能向县太爷说是冤魂索命吧。
可州检使的苦恼还没有多久,上面已经派了县里最得力的捕头来调查此案了。原来张束的姐姐并不是什么县太爷夫人,而是县太爷屋里的一个小妾,但这小妾十分得宠,在得知自己的弟弟死的不明不白时就向县太爷哭闹了好几回,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县太爷拗不过,便派了自己县衙里最能干的捕头张峰前往州上来查明真相。
州检使见有人担着可算是松了口气,一改往日不管不问的王八作风将张峰好好的迎了一回,本来还要洗尘接风,但被张峰婉拒,说是要去张束的家中,于是州检使拂了拂长袍上的尘,领着张峰去了张束家中,可不曾想有仆从刚开门就听到院子里的叫骂声,州检使也不要人通报,领着人进了里院,原来张束的原配夫人正穿着重孝变卖家里的姬妾丫鬟,这里许多都是张束强掳来的,院子里自然是一片叫骂之声。
州检使便肃了脸喝道:“张大爷还未入土为安,张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张夫人本想拿捏身份,在得知张峰是县太爷派来的便立马变了嘴脸:“张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相公在的时候整日里挥霍无度,这家大业大都只是个空壳子,我一个妇道人家那养得活这么多人。”众人便纷纷跪在张峰面前诉说自己被强掳来的遭遇,一个个哭声连天。
张峰看张夫人说:“既然她们均是掳来的,夫人您又没有卖身字据也不愿意养,不如放她们离开。”
张夫人不愿,张峰便将挎在一侧的大刀拉了拉,放在自己身前,那厢便歇了气,低眉顺眼的道声“好”。张峰解决了内院的事,便要求去大堂看张束的尸体,本来前两日就该下葬的,但去人给张束姐姐捎信,张束姐姐拿住不让下葬,非得等,这才一直等到现在。
张夫人领着州检使与张峰去了大堂,棺材停在中间,哭人的声响已经停了,张峰凑近看里面,见张束面色带紫,指甲带黑,心里大疑,命丫鬟取银钗过来,刺了腕口的大陵穴,血水溢出将钗子染成了黑色。
他问:“张夫人,你家相公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州检使大惊失色,之前他一直深信是恶鬼冤魂所为,张束生前作恶太多,有冤魂索命自是正常不过。况且当时的情况并不能说有人下毒谋害,他说:“张束大官人当晚是独自在书房的,而且门是反锁着,会是谁在什么时候下毒害死的张束大官人呢。丫鬟送茶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并没有人进过他的书房啊,门和窗都从里面关好的,那张束大官人是如何被人下毒害死的呢?”
张夫人不管,也不听两人的讨论,跌坐在地上,拍着石板大嚎:“我就知道我家官人死的冤枉,肯定是哪个不要命的害了我家官人,官人啊,你死的好苦啊!”
张峰寻思若是提出找仵作验尸是肯定不行的,死者为大,瞧张夫人这野蛮劲肯定不允谁动她丈夫的尸体,于是说:“张夫人节哀顺变,既然知道死因,肯定要追查出凶手,你家官人可以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