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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寻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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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敲门声。
叶袖正坐在院子里缝补衣服，外头亮堂些。风有点凉，她的速度也不快，听到敲门声，让她不由得一愣。
住进来一个月，还从没有人来敲过门。
她跟村子里面的每一个人都非亲非故，柴米油盐都是跟村子里经常出山货的猎户家买的，除了最近几天因为白公鸡的事情门前的人多了两个，平时门口连个人气都没有。
她自然想知道是谁敲的门。
不过谨慎起见，她没言声，而是悄悄的打门缝里往外瞅了瞅。
外面是两个穿着粗布直缀，看上去贼眉鼠眼、来者不善的糙汉。
想了想，叶袖隔着门板压低了嗓子问：“谁啊？”
“卖鸡的!”门外两个人之中的一个高声答道，“开开门，叫咱们进里边谈。”
那两个人看上去不是善茬，叶袖听了这种大啦啦的话，更不敢开了。
“不买了。”她嗓音沙哑的对门外说，“请回吧。”
她越是如此谨慎小心，门外的人越是笃定他胆小怕事。
隔着门缝，叶袖发现他俩互相打了个眼色。
就见其中一人拿着一包东西，忽而扬手从院墙上扔了进来。
“开门开门!”其中一个闲汉大喝着，用脚踹着门喊，“鸡跑进去了!”
什么？
叶袖扭头一瞅，他们扔进来的东西吧嗒一下落在院子里，滚了两滚之后散落开来，里面却只有几根白色的羽毛。
电光火石之间，她知道这俩汉子是来干啥的了——说是卖鸡，却出其不意的把羽毛扔进她的院子，若他们再嚷嚷“鸡丢了”，岂不就有了正大光明闯空门的借口？
尤为可虑的是，有这么一包羽毛在，他们两个本乡本土的人可以混赖她杀鸡拔毛——那她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门不能开，不仅如此还得速速把门外的人打发走。
虽然没有跟市井之人打过交道，但不妨碍她将任何人都目之以小人。
叶袖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地上散落的鸡毛和那个小布包，团成一团，隔着墙头扔到了隔壁。
想她的屠夫邻居应该是不怕这类闲汉无赖的，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无法可想，只能出此下策。
等回头，多做几顿饭给他陪个不是。
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两个闲汉踹门的声音更大了，老宅破门的根本经不起他们折腾，如是踹了十几脚之后，门上咔嚓一声，出现了个破洞。
门内的叶袖已经唬的面色发白。
他们如此蛮来，周围乡里乡邻都没人管管？!
是了，相对于本乡本土的人来说，她这初来乍到的“老妇”，顶多算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而这两个无赖却是自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他们自然比自己更容易受到本地人的包庇。
咔嚓咔嚓，门外的两个汉子又踹了几脚，半扇门都被他们踹坏了，眼见得他们就要闯进来，叶袖心念急转，取出一把蓍草迅速在院子中盘腿坐下。
咚!
门板承受不住，撞击倒了下来，贼眉鼠眼一脸横肉的两个汉子挽了挽袖子一脚踏进了门。
两个无赖破门而入，一进院子就见到地上坐着个包着头巾，穿着臃肿的粗布袄子的老妇人。
“我们的鸡跑到你院子里了。”贼眉鼠眼的闲汉四下打量着，高声吆喝着说，“那可是给皇上上贡的白锦鸡种！”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闲汉一眼就看到了半掩着的卧室门，顿时眼睛一亮，打算冲到门里去，边走还边喊：“鸡一定是跑进屋了，那可是值十贯钱的好货！”
两个人一唱一和之间，已经越过了院子里坐着的叶袖，透过破败的院门，可以看到外面站了几个闲看热闹的村民。
再一次确认无人会上来帮自己之后，叶袖声音粗哑的开口了：“放肆！冲撞了狐大仙，你们两个小子承担得起吗？”
就在她说话的空档，地面之上摆着的蓍草无风自动，纷纷扬扬的飘了起来，就好像有无形的手托起它们一般。
站在门外想看热闹的人里边有那眼尖的，顿时惊声叫了起来：“胡大仙，大仙！”
蓍草随风而落，散落了大半个院子，叶袖顺势在清风之中站起了身，佝偻着背，眼睛盯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说：“嗯，来了，就在屋子里坐着看你们呢——你们确定要进去吗？”
随着她阴森森的语调，贼眉鼠眼的汉子在门外站住脚步，有点迟疑地探头往里看了看。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叶袖压着嗓子笑了起来：“看，大仙吹气了！惹恼了她老人家，一口气就让你们脑袋开花！”
她的笑声时断时续，让人听起来说不出的压抑，听着这种诡异的笑声，就连门外看热闹的人，也不由自主往后散了几步。
她不说，那两个闲汉还没觉得怎地 ，这么一强调，果然觉得从里屋之中穿出来一阵阵的冷风，刮得人浑身发冷头皮发麻……似乎的确像是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吹气一般。
满脸横肉的汉子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有点不甘心的说：“反正我们的白鸡进了你的院子，若没有十贯钱，明天就让你吃官司！”
“对！”贼眉鼠眼的汉子也没敢再进屋，而是往后多退了几步，可着嗓子喊：“你看你看，院子里还有白色的——”
他想说院子里还有白色的鸡毛，足以证明鸡跑进来了，可是左看右看，也没找着那个小布包，以及布包里面包裹的白色羽毛。
那包东西“凭空”消失了！
贼眉鼠眼的汉子心里就有点嘀咕——刚才那股穿堂风也忒奇怪了，这老婆子一说来，那穿堂风就来，果然，这宅子真的有古怪！原先他哥俩还不信邪，现在看来……
瞅了瞅自己的哥们，那满脸横肉的闲汉这时候也发现了古怪，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了一点去意。
不过，叶氏到底是无依无靠的孤老婆子，在这么一个老太婆的院子里不捞一票还白走一趟，他俩实在心有不甘。
“至少也得拿出五贯钱！”贼眉鼠眼的汉子，色厉内荏的叫道，“胡大仙也得讲道理，咱们的鸡明明跑进了里屋，现在不出来，一定是被大仙吃了，大仙吃了也得付钱！”
“对，付钱！”满脸横肉的闲汉帮腔说，同时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里屋，里面黑洞洞的，还真说不好住着什么东西。
叶袖手里拿着一把蓍草，看出了他俩心生去意，不慌不忙地加紧说道：“你们混赖胡大仙，不怕晚上有东西敲门吗？”
说着她随手一扔，将蓍草扔在地上，而这一把草却没有半丝凌乱，反而隐隐现出了八卦的形状。
叶袖指着这八卦状的草团说：“看，大仙示警了！它正在闻你们的味儿！小心大仙晚上顺着味儿找你们去！”
那八卦的形状出现的十分突兀，两个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闲汉也是被震住了。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里有看不下去的，这时候便趁势帮腔：“王大，黄二，你俩快出来吧，狐大仙是那么好惹的？”
这两个无赖闲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想要退走又怕别人瞧自己胆小，但是不退走吧，又不敢真的进屋子。
正在两难之际，不知从何处忽儿飞来两个小石子，啪啪两下，分别敲在他们的后脑勺上。
“娘呀——”两个无赖汉这下不在犹豫，魂飞魄散的便往外冲，“狐仙打人啦，打人啦！”
“等等，先不要走。”没想到，叶氏老妪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在他们快要冲出门之际喝道，“你们撞破了我家门板就这么一走了之吗？胡大仙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大和黄二的脚步就僵在门口。
“现在就给狐大仙换上新的门板!”叶袖得理不饶人的说，“赶不及就把你们家门板拆下来，入夜之前，胡大仙要看到合用的新门!”
她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若那两个闲汉不信她的话也就罢了，既然他们已经相信有胡大仙的存在，那就加深他们的恐惧，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来。
果然听到要给狐大仙安新的门板，两个家伙忙不迭的点头，一溜烟的跑出去，过不片刻，果然扛了自家的门扇过来，忙不迭的叶修换上了。
合上新门，插上门栓，叶袖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走过去看到地上躺着的两颗小石子，声音不大不小得嘟哝道：“多谢援手。”
“不客气。”一个温和清爽的声音，从墙头上答腔，“应该的。”
叶袖缓缓的站直身转过头去，果然见到隔壁的邻居眉开眼笑地趴在墙头，潇洒的冲她挥了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