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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怪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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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边的赵明柔见他不走了,暗里松了口气,忍耐地看了一眼对面床上鼓胀一团的被子,也回了自己的床,脱鞋上去睡觉。
闭上眼,今日的混乱就涌入头脑,想到今后就要和这个纨绔子弟一起生活,她就眼前发黑。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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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柔本来以为自己刚到新的地方,会睡的不踏实,没想到意外的一夜好眠。次日,熹微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她便醒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冬菱迟疑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你醒了吗?”
她连忙应了一声,接着门开了,冬菱端着洗漱水和毛巾进了来。她瞥了一眼对面床,只见她昨夜的夫君此刻还在大开着手脚呼呼大睡,姿势极其不雅。
反正会有人叫他起床。她抿了抿唇,自顾的往内室去洗漱。待她洗漱完毕,回到新房,意外的发现对方已经起来了,穿了一身蓝色的交颈宽袖袍子,坐在凳子上,目光盯着角落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转过头,二人双目相对。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话。他就突然冲她露出一个笑,“你洗漱好了?”
她不自主点了点头。
“那我进去了,”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跟她擦肩而过,往内室走去。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摆上了早饭,有白粥,桂花糕,芝麻饼,咸菜等等,其中有两个大丫鬟,像是他们中领头的。赵明柔问了他们,倒是她们都是从小就服侍沈远昀,分别叫翠枝,宛枝。
沈远昀很快就从内室出来了,自然地坐在她身旁,“饿死我了!”拣起筷子开动,夹了个芝麻饼咬了一口,又大喝了一口粥。偏过头去看她,口齿不清的道,“你怎么还不吃?”
说着给她夹了一个芝麻饼放到她碗里,“尝尝,这是沈府张妈做的芝麻饼,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一旁立着的宛枝笑道,“是啊,张妈是从夫人从苏州带来的厨子,往日少爷最爱吃她做的芝麻饼了,少夫人也尝一尝吧。”
他一边嚼着饼边点头,“赶快吃,等一下还得去母亲那里。”
她内心闪过一丝异样,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愣愣的咬着芝麻饼。
内心有点怪异。昨晚他们闹到争锋相对的地步,按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
她也早已做好被冷战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大早醒来居然对她笑,还给她夹菜,和颜悦色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昨天对她吹鼻子瞪眼的人。
“赶快吃啊,怎么了?吃得不习惯吗?”见她停了下来,他不禁疑惑道,抚着下巴想了想,“你要是没胃口的话,那我吩咐厨房重新做个蛋羹给你。”
“没事,不用了,谢谢夫君。”她回过神来,拒绝他的好意,冲他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喝白粥。
他没有生气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何苦自寻烦恼。她道,管他心里想打什么主意,反正她也不怕。
两人吃饱后,丫鬟把东西撤了下去。他突然吩咐丫鬟都出去,指挥道,“那个门也给关上。”
关上门,房里又只剩了他们二人。
沈远昀轻咳一声,嘿嘿一笑,看向她赔笑道,“昨晚是为夫喝醉,有些孟浪了,唐突了娘子,令娘子受惊了,还请娘子原谅则个。”
你不喝醉也一样是禽|兽。她暗想道,垂眉露出一丝愧疚,“昨晚的事我也有错,不该那样冲动,也请夫君宽宏大量。”
他一甩袖,高兴的道,“既然大家都有错,那咱们就把昨晚事忘了,就当没发生过,也不用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了,可好?日后咱们还是要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娘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昨晚有错的只有你。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过错摘掉了,她盯着他,觉得他的脸皮真是厚到了极点。
“夫君说的是。”她慢吞吞的道。
“柔儿,你能这么想就好,”他神情深情而语气温和的看着她,一只手覆到她的手背上,“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放心吧,为夫一定会对你好的。”
被他触碰到的手背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幸好他只是握了一下就放开,她垂下眉,作害羞状,“嗯,我相信夫君。”
见他的脸色似乎兴奋起来,她抢在他之前开口,“时辰快到了,我们去见娘亲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沈远昀只好住了口,忽然又想到什么,“好好,我们赶紧一起过去。”跳下凳子,开始急切的催促她出门。
沈府很大,从他们住的院子到正厅,曲曲折折要绕上好几个游廊。沈远昀边走边给她介绍,沈府有多少个院子,经过的这个叫什么院;路过一个荷塘,就告诉他这个荷塘是什么时候建的,夏天会开多少莲花。
路过一个庭院时,他左手不经意的揽过她的肩,右手指着院里面粗壮的柳树道,“这是我五岁生辰时候亲手种的,如今都这么大了,夏天你要是闷的话,咱们就到下面的石桌乘凉。”
“原来夫君还会种树呢,”她装作不知他的举动,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避开他的手,仰头看着柳树夸道,“夫君真厉害。我小时候就只能在房里呆着,娘亲连院子都不能让我出。”
他有病吧,柳树可以纳凉?
沈远昀这才记起她一直是个病秧子,想必小时候身体虚弱,岳母连门也不让她出。
顿时就觉得她有点可怜。他每次犯错被父亲罚关在书房,便是短短一日都觉得难以忍受。而她却是日日如此,只能从窗口看一看外面的绿色。不禁有些怜惜,开口安慰道,“以后有空我都常带你出去看看。”
赵明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脑补成了一个可怜虫,听了他这话,感动的道,“谢谢夫君。”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只是随便一说。
说话间很快来到了大厅。
大厅堂上和两边都坐了人。堂上正中坐的是沈父沈母。
两人跪在蒲团下,在嬷嬷的指引下给二老敬了茶。
“好好,乖孩子,”沈母面目慈祥,盯着她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取出准备好的镯子套在她手上。
她乖巧地答了谢。沈母神色愉悦,对她很是满意。儿媳妇虽然是老爷子定下来的,但她也亲自去见过了,虽说身子虚弱,但脸色圆润,举止端庄娴静,是个有福的娃。
再想到白马寺的大师说的话,她就更是没有一丝不满了。
接着见的是沈远昀的兄长。沈母有三个儿女,沈远昀是家中排第三的,头上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排行第一是他的兄长沈堂轩。沈堂轩不仅是郡公府的世子,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
她曾听说过他的传闻,十三岁就跟着出征的岭南军到边境,从小小的昭武校尉一路坐到镇国将军的位置,全都靠他自己一刀一剑、浴血奋战拼搏来的,由此可知其骁勇。而且据说他从小还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与圣上感情深厚,深得他的信任。
因此沈府虽只是个开国郡公府,在京中也是没多少人敢轻视。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她算是高嫁的。
只见面前的男子正襟危坐,肩背挺得笔直,面容肃穆,眼神深邃锐利,一扫过去,便能让人感受到压力。
气吞山河的气势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不仅是她,连沈远昀也绷紧了身,收了平时的漫散,恭敬的喊了声,“大哥。”在沈家,他最敬怕的人不是沈父,而是他兄长。他平时犯了错,沈父只是骂一顿或者关禁闭而已,而兄长,可是实打实的揍的,要不就将他扔在军营里吃苦头。
沈堂轩面色稍缓,点头应了,“你如今也娶妻成家了,以后要收起你那不着调的性子,修心养性,兢兢业业,有个大丈夫该有的模样。”
“大哥说的是。”他连连点头。
接下来是沈家二房的人,在先一身圆领玫红绫罗大袖衣的是婶娘,只见她摸了摸赵明柔的手,赞了几句,让身边的嬷嬷呈上见面礼。后面跟着是沈远昀的两个堂兄,一个堂弟,两个堂妹。沈府的人都见齐了。
行了见面礼后,沈母体谅他们新婚燕尔,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作为沈家少夫人,接下来她要见的是院子里的家仆丫鬟。沈远昀体贴的留在她身边,对宛枝大手一挥,“通知院子里所有人,都过来听少夫人训话。”
说完这话他关切的握起她的手,“不用怕,我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