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阁》归明

27、第四话 贾阁楚镜（4）

　　风与身体的檫肩，身着盔甲的项羽是一副失落的地低下头看着马背上的楚镜，楚镜里是康雪霁的笑脸，一句句安慰项羽的话，项羽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我们去哪？”跟在项羽身后的项梁开口了。
　　“只能朝北方逃亡了，”范增叹了一口气道，“蒙恬那里虽然已经搞定，但是为了吸引王翦的注意力，刚刚叫龙且带着一路兵马朝相反的方向逃离。”
　　项梁听闻了范增的话，抬起头看项羽的身影，他没有说话，项羽现在毕竟是个十岁的小孩子，经不起任何失败的打击，只能靠时间来淡忘自己的失败的阴影。
　　“项羽，”康雪霁见项羽没有回应，继续道，“秦楚的这次战争你失败了，但是你不能自暴自弃。”
　　“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可怜我？”脸上的眉头立刻皱了，紧接着是一抹可笑的笑意，“刚刚失去了一个父亲，你这是感觉我很可怜的吧？”
　　这下子立刻把康雪霁愣个正着，紧接着怒火中烧：“你别不识好人心！就你这个样子完全毁了项羽的样子！你怎么不被战场上的铁骑兵一下子把你砍死？浪费我这么多口水！”
　　项羽刚要开口却发觉康雪霁已经不在了便没有再说下去，心里笑道：“你就认为我是个废物吧，呵呵，父亲死了，兄弟为了保护我而离开……你虽然跟小龙一样的面貌却没有他那样的气势……”
　　而现在的康雪霁一把将楚镜丢进了书里，接着就骂了句蠢货就没有再理会地站起。
　　就在他站起的时候，门外就传来父亲的声音：“康雪霁。”
　　康雪霁压了压刚刚从项羽那弄来的一大堆的火，走到门前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父亲：“爸，有什么事？”
　　“前几天你不是要去报了去安徽写生？车子在已经到了。”
　　一听安徽这个地名就想到乌江亭，一想到乌江亭就想到乌江自刎，一想到乌江自刎就想到那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项羽，康雪霁立刻就关门并且爆发回了句：“不去！”
　　见康雪霁甩门而关，康雪霁的父亲极其费解，前几天还吵着要要去写生的康雪霁今天发火居然不去了。
　　关上门的康雪霁完全没有压下火气，走到桌前拿出楚镜就想骂镜子里的项羽，却没有发现项羽的影子，没办法，只能甩了楚镜爬进被窝里消气。
　　“楚生，你不怕项羽哪天把康雪霁惹到受不了了把楚镜丢出去？”
　　秦淮站在山林树干上望着康雪霁房间的窗户，望了半天见屋里没有动静后才开口问身旁的贾楚生。
　　“他不会的，”坐在一旁的贾楚生有点把握地自信笑道，“贾阁每一个东西都会以主人的性格而定有缘人，而楚镜的选人的性格跟西楚霸王一样，楚镜定了的人并不是别人甩了楚镜，而是楚镜甩了那个人，要不然那个人一辈子都别想把楚镜无缘无故甩了。”
　　看着贾楚生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秦淮一副不自在的样子道：“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那你以为看什么？”
　　“就没有酒意思意思？”秦淮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笑道。
　　吃我的，喝我的，还意思意思。贾楚生一脸阴沉，半天才一副笑脸道：“那你要什么酒？”
　　秦淮见贾楚生刚刚还一副阴沉脸半天才变成一副笑脸，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不要什么名酒，就要坛上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贾楚生的脸上立马布上了阴沉的黑线，这家伙说的好听，贾阁的女儿红又没有多少坛，都是少有的名酒，还要上好……算了，要不然下次不会出来，贾楚生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好。”
　　秦淮见贾楚生一脸阴沉的脸立刻知道了女儿红的稀有性，贾阁的古酒是有很多，但是女儿红却是少之又少，也可以说有差不多没有的危险。
　　“还要看吗？”秦淮回过头继续看着康雪霁的窗台，躺在床上的康雪霁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无聊地问贾楚生。
　　贾楚生没有回秦淮的话，完全沉浸在前几日黑衣人的话里，唯一的亲人……唯一……亲人……皇兄？母后？仲父？父王？
　　“贾楚生！还需要看吗？”秦淮凑到贾楚生的耳边加大声音吼道。
　　贾楚生刚刚还思索的线索一下子被秦淮这一吼弄成了空白，脸上立刻布上了一脸阴沉，手间出现了淡淡的蓝光。
　　秦淮一看这架势，才想到贾楚生不讨厌别的，但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的耳边吼，虽然他是阴阳界的阴阳高手，但是却跟贾楚生不相上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他连忙跳下树后退：“呃……楚生，我们好好说话。”
　　贾楚生不说任何话，手上的蓝光越聚越多，接着一发朝秦淮打去，秦淮侧身躲过了这一击，接着看到贾楚生又一发打了过来，心里很清楚这次是真的把他惹毛了，接着想到这里是百姓家，再怎么打也不能在这里打，立刻飞上去抓住了散发着蓝光的手的手腕。
　　这一抓可把贾楚生的阴沉全部散去，镇定了神情看秦淮抓住的手腕，二话不说直接甩开丢下秦淮一人闪身而去。
　　被丢下的秦淮却没有抱怨什么，笑着摇了摇头，随着贾楚生的步伐而闪身去了贾阁。
　　而此时的项羽又是怎么样的呢？经过康雪霁没有再理他后，项梁和范增带着他和残留的兵马入住了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
　　自从知道楚亡的消息后，项羽更是耐不住地三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闷着，脑子里除了战场上父亡、兄弟死的情形就完全没有其他的了。
　　其他人叫他他都不从房里出来，每次下人送饭到他的门前都不敢推门进去，因为从小项羽在伤心的时候就特别讨厌别人进他的房子里烦他，每次有人在他伤心的时候来找他的人就是那个最想挂彩的人，但是也没人想做那样的人。
　　项梁和范增看着项羽紧闭门的屋子和项羽不吃不喝的样子，全部都一脸惆怅，想到如果龙且在的话一定会有办法让项羽开心起来，但是现在龙且不在，就他们两个老将根本没法让项羽出来。
　　“不能再这样了，我的侄子不能毁在我的手里！”项梁紧握着拳头就想朝项羽的屋子冲进去。
　　“你想冲进去然后被你自己的侄子打出来？”范增的一句话立刻让项梁打消了冲动的念头。
　　项梁想到自己的武功完全不及自己的侄子，冲进去可以说完全不济于事并且还要受伤，接着就没办法了，回过头看范增：“你难不成让我的侄子就这样？”
　　“自然不能这样，”范增手抚着他那白色的胡须，故意背起了儒家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范增这一念让项羽的心神静了下来，想到兄弟和父亲的死，他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始终都无法承受的就是战场上的杀戮，战场夺取了他太多亲人和兄弟的生命。
　　范增背了好一会，项羽的房门却毫无动静，停下刚要走近项羽的房门。
　　门突然被推开了，项羽从里面走了出来，项梁和那些零散的手下都不相信，三天前还伤心的项羽居然一副阳光焕发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手指着一个名为阿中的手下。
　　阿中不明所以地从手下的队伍里走了出来，项羽不动神色地蹲下马步，双手捂拳，阿中立刻知道了意思，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
　　项羽侧身躲过了阿中的拳头，伸手抓住阿中的手腕，紧接着防不胜防地将阿中的身体摔在地上，这地与身体剧烈的接触让阿中有些受不了。
　　打败了阿中，项羽完全没有把心里的心情全部发泄出来，目光横扫了剩下的几个人：“你们一起来。”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捂拳朝项羽的五方攻去，项羽没有说话，两拳分别打在一个人的肚子上，两个人全部倒在了地上，躲过袭来的三个拳头，身体快速转了过来对着三个人的腿就是横扫，三个人都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范增拍了拍手，对项羽的打斗很是满意，想到项羽的学习不能荒废，转过头问项羽：“项羽是想习武还是习文？”
　　“文，只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够了；武，只要能打倒一个人就够了；我要学的是能打败千百人的能力。”项羽捂着拳头压着那些呼痛的声音愤恨道。
　　范增听了之后摇了摇头，虽然项羽从前几天的父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还是没法走出自己心里的恨意，能打败千百人的能力只有随机应变的兵法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好，你明天来我这里学吧。”
　　范增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六个手下纷纷起身去自己的房间疗伤了，项梁看了一眼愤恨不减的项羽，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项羽等人全部走后才回房。
　　拿起桌子上的楚镜，想到龙且的笑脸和一次次呼唤的少主的声音和曾经将楚镜送给他的情形，他没有再流泪，只是盯着楚镜直到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借着烛灯看着镜子里的阴暗的镜面，只有他一个人，镜子里的那张和龙且一样的脸的人大概还在生他的气吧。

作者有话说

　　楚镜楚心，霸王能否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