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长又长》颇

3、第三章

　　抓紧个毛线！做连线记者哪有想的那么轻松。来之前裴娜还替她庆幸是来大学采访，相比于民生社会频道的一线采访，大学采访交流相对容易危险度低，不想忽视了大学这个特殊地点教授这些个特别人物。接受采访的教授来头大，忙研究忙会议忙讲课忙会面，早先预约了时间还时不时来个某某领导的电话，电话里问问这么个情况有什么解决的好建议，叽里咕噜一讲半个小时去了，看看摄像头，想想后期制作定的时间，唐安这个记者等得心焦。可再心焦也不能露出态度来，教授来头大，高层交际广，不好挂的电话多了她这个小记者只有蹲着默默地等。一通采访从早上干到中午，中途被电话打断N次，最后是教授道着歉挤了点午休时间才干完。采访完毕事又一大堆，又是检查又是写稿又是送审，一天跑下来还得加个夜班，等回到家完全是倒床就睡。

　　“我都有好一阵子没这么忙过了，”面对裴娜唐安说的是实话，台里台外工作大不一样，台里的工作她朝九晚五写写稿翻翻文还能准时上下班，台外的工作可没这么轻松。此时她们正坐在国师大外边的小餐馆里，裴娜刚从南方回来，台里给了她一个三天假期。

　　“就当是重温毕业实习期呗，找个机会你干脆拢点人脉跳槽算了，”刚结束报道面对社会的黑暗面裴娜正一肚子的义愤填膺，一时说起来难免提起做记者的苦。

　　记者是跳槽率极高的职业，听友人说起这茬唐安不语，相比于裴娜，她纯是得了专业的便宜没熬过多大的苦，然而说起跳槽，喜欢这工作她却是不曾想过。“再干一阵吧，总有机会的……”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唯有心态最重要，唐安看得特淡定，反过来宽慰了友人几句转而问起她和婆婆处得怎样。

　　一提婆媳关系，裴娜这个已婚妇女那是口含滔滔江水说得绵延不绝。这时间快接近下午两点，小餐馆里就她们一桌，唐安拣过一块鱼肉挑着鱼刺听友人叨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时不时点个头应一声，正同仇敌忾处忽地听人插入一句“这不是犯蠢吗？”空间被打破，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餐馆门口，见是一男生在和他同伴说话，知道不是说自己又默默地缩回来，刚缩回来忽地意识到这俩是谁，唐安和裴娜两个又猛地转过头。还都认识，意外得唐安扶额裴娜瞪眼。

　　“‘百万表’和小光……”唐安伸手理理额前碎发挡挡面容只觉得这时候特尴尬，这俩就一裤衩人字拖造型，随性得不能再随性，一个穿卫衣一个穿运动衫，底下一概大裤衩，还是一红一绿配，走在一起这颜色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其实看脸……”裴娜总结道，放了筷子准备手机：“你说我去要合照合适吗？”

　　“大概……不合适……”知道裴娜在说小光，唐安又回头看了眼，鸡窝头黑眼圈大裤衩人字拖，那样子颓废邋遢到令人难以置信，边走边说他还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可以吃的？”她听到他在问，这种时候平凡得跟普通学生似地。

　　“要面条吧？快一点，我两点半还有课，”叶凡眯着眼睛看墙上贴出来的菜单，眯了半天依旧一团糊，攮了攮旁边的崔琝问他有哪些面：“有什么面？我没带眼镜看不太清。”

　　“鸡蛋番茄面，葱油面，牛肉面，小排面，大牌面，酸汤面……”崔琝爆了一串名，看叶凡在那儿纠结吃什么纠结个半天他又打了个哈欠：“快点，我一会儿还要去学校。”

　　“放学接送？还早着吧？两碗牛肉面，老板给我们快点儿啊！”叶凡点了单转头问崔琝。

　　“叫家长……她又在学校里惹事了……”崔琝说这话要多无奈有多无奈，听得叶凡乐不可支：“又被叫家长？这个月几次了？”

　　“谁知道！”崔琝掀了掀嘴皮子，啧了一声，头转转找了张桌坐下了，一坐下就低着头一磕一磕似乎在打瞌睡。

　　“你这样开得了车吗？”叶凡坐到了对面，拉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桌。

　　“我叫了司机过来，”崔琝手抵在桌子上托了托脑袋：“人老了，一个通宵真撑不住了……”

　　“体虚啊，”叶凡耍着贫，嬉嬉笑笑地拿了筷子：“赶明儿我送你一条牛鞭？”

　　“滚！”崔琝喝得中气十足，一话毕，又立马瘫懒下来：“昨天是哪只单身狗在哭找不到女朋友？我可是听了一个通宵……”

　　“卧靠！”叶凡眉眼一挑点着崔琝：“单身狗x2，咱同在一艘小船上。”

　　“我有女儿你没有，”崔琝淡淡地叙述事实。

　　“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手动再见！”暴击一千点，叶凡做了个关灯拉黑的手势。拉黑完，看崔琝那一脸“你拉吧拉吧赶紧拉黑再见”的表情，叶凡默默地收回前言：“好吧，崔哥，我口误，真的口误！我错了！明天再来帮我一下,还有一大堆资料要找。”一边说一边他持了三根筷子做拜佛状。

　　“下学期你招研究生吧，真的，”崔琝真心地提了个建议：“这研究没个两三年干不下来。”

　　“至少得副教授，”叶凡挠挠脑袋挺纠结。

　　职称上的事崔琝不懂什么都没说，眼见面上来了，他抽了叶凡手里的一双筷子卷了一团面开始吃。

　　叶凡看看手里剩下的一根筷子，无语半响，伸手又拿了一根，低头开吃。这俩都没吃早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埋头吃面谁都没说话，一时只听到吃面的吸唆声。

　　“我们走吗？”唐安示意了裴娜轻声地问，她觉得这状况还真是不好说认识。看百万表一副宽松打扮显然这才是常态，上下衣物价值总共不超五百，所谓衣冠楚楚满身名品不过是出于礼貌问个好，说不得还有隐含的拒绝意。

　　“我还是……去要个签名吧……”上次电视台没见着崔琝，裴娜这回纠结了半响还是拿出了纸笔，给自个儿补了补口红噔噔往另一桌跑，纸笔一递请求：“小光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人有点眼熟，崔琝想，递上了签名回忆了一下总觉得电视上哪里看到过。

　　“诶？你是不是那个新闻台‘重点直击’的记者？”崔琝没想起来，对面的叶凡眯着眼睛观察了会儿忽而一拍脑袋，拍完脑袋脑洞大开一脸警惕左右看看：“不会是什么大事件吧？难道是地沟油？黑作坊？学生网贷案？……”

　　“谁报道新闻还顺带要签名？”叶凡是越说越不靠谱，眼见得粉丝记者一头黑线崔琝都忍不住插了口。

　　“不是不是，我和朋友吃个饭，”听人说得一本正经裴娜哭笑不得地摆摆手，这人分明一二货，先前套着的帅气多金百万表形象立马碎成了渣，真是同一人？她回个头眨了眨眼睛无声地问唐安。

　　真是她相亲对象，唐安抽抽嘴角点了头。

　　听裴娜说到朋友，崔琝和叶凡同时转头看唐安，咦？又是个面熟的？只是这回怎么个面熟法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哈哈哈，我认识，你是那个……节目的记者对吧？”叶凡一时认不出人随口糊了个节目做个样，听得其他人无语。

　　“我一直做幕后工作，”唐安笑得很尴尬，一时间她还在想幸好这二货没认出来。

　　“唉？不是吗？哈哈哈哈……”叶凡搔搔鼻子干巴巴地笑两声，眯着眼睛多盯了一会儿，他总觉得哪里看到过这人来着。

　　到底不熟，随口招呼过几句两方就道别，临走之前唐安还庆幸没被认出来，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二货一句“好像是我相亲对象来着”，她险些一踉跄。幸好以后不会见面了，唐安此时绝对是真心诚意地想，可似乎上天不怎么理会她的真心诚意。

　　专家连线部分做成了节目的常驻内容，唐安这段时间几个大学轮番跑，国师大的教授上节目应得干脆能给的时间也多唐安跑的次数也多些，一次两次地和教授熟识起来偶尔中午还吃个饭。国师大名头大学校却不大，人来人往间碰到的次数还挺多，每每打个招呼问候一声，到后来路上遇上了还能说笑两句约个饭。

　　“我们院长，就这么个胖墩墩的圆脸，就跟唐画里那些脸肉下垂的官似的，笑起来跟塞了电动牙刷似的抖抖抖抖，我一见他笑就想跑……”

　　“老鼠见猫那种……”一旁的崔琝幽幽地补充。

　　“能不跑吗？”叶凡一拍巴掌开始说：“他都给我介绍好几个对象了，看在是领导的份上还真不好直接拒绝，简直是媒婆心熊熊燃烧！”他还握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所以到后来我就直接说我有对象了，”叶凡一口饮尽啤酒，酒杯子一放一脸心塞。

　　“No zuo no die,”崔琝画外音。

　　“哇靠！现在谁都知道我有对象了我更找不到女朋友了！”叶凡一副生无可恋脸。

　　“其他的老师……有些老师……”常在国际关系学院跑，唐安和那边的讲师教授们关系还不错，特别和几个女老师，她们甚至组了一微信群聊聊天说说笑，想起某天看过的某梗，唐安看看崔琝看看叶凡，迟疑地一顿忽地讲出来：“猜测崔琝是你对象。”

　　餐馆包厢里一时无语，叶凡端着酒杯就这么定在了半空愣了半天，“啪”地一放杯子，整个人大笑起来，笑得捂肚子，一边捂一边拍崔琝：“喂喂喂，老崔你什么感想，发表发表议论？”

　　崔琝表示惊呆了，一脸受惊吓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眨巴眨巴眼，然后一脸嫌弃地推开旁边的二货，他评论：“眼瞎！”

　　唐安还是第一次见崔琝这么生动的表情，平日里人淡淡，和叶凡演个双簧也要做一本正经样，乍看起来是个清冷淡漠人。当然，唐安是后来才发现，二货的身旁很有可能是另一隐藏极深的二货。

　　“脑洞太大，我叹为观止,”叶凡给唐安敬了酒，还送了她一个大拇指：“唐唐你别这么一本正经讲笑话，我笑得肚子都痛了。”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样，脸皮极厚，提到相亲那档事毫无在意，提到次数多了，连唐安都被他带得淡定。前相亲对象什么的，云淡风轻。

　　“他等他前女友，所以不找女朋友，”崔琝替叶凡解释了一声。晚饭吃得有点久，出来时天都黑了，叶凡本来说要送她回去结果出来前被他学生一通电话叫了去，崔琝替了叶凡来送她。“他前女友留学去了，留学前分的手……以后也不知道怎样……”虽说这段时间常和叶凡在一起，但私人事不会介入太深，崔琝点了一根烟就这么淡淡地说。

　　明星台前台后大不一样，看崔琝点了烟唐安一时特惊讶。

　　“啊？抱歉，我把烟灭了，”意识到行为不好崔琝道了个歉，就在唐安以为他要将烟扔垃圾桶时他忽而绕过了垃圾桶拐到了草坪上，然后一蹲身往草地上戳了个坑将烟笔笔直地埋到了坑里，燃着的烟头在黑暗中特别明显，仿若线香般散着袅袅的烟。做完这一切，他还拿手机拍了照，全程下来唐安傻在一边发懵，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