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四谈 追寻遥久之誓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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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逝去的记忆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这像火灾发生过的现场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从英国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湘英对着自家那乱七八糟的院子向羲和寄琛还有鉴清提出了疑问，随即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常羲和满身是伤的胧月夜。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妈，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刚刚有个很恶心的东西跑过来了，你看姐姐的屋子！”羲和一看见她就跺脚：“快点把它修好，姐姐晕过去了！”
被破坏成那样的门还能修啊？寄琛眨了眨眼，那门可是连着墙一起塌下来了啊。
“湘英，快点”，鉴清将失去知觉的常羲抱起：“她和胧月都要有一个可以休息的房间。”
“知道了知道了”，很快就镇定下来的湘英深呼吸了一下，向胧月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了面目全非的屋子旁。
只要是在千竺家的范围之内，所有受到破坏的事物都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是千竺家的结界“封时界”的作用，只要以灵力启动就可以发挥功用，算是相当的方便，这同时也是千竺家宅历经岁月划刻却依旧被完整保存的原因。
“封时界”启动后，屋子恢复成原来模样，湘英开始修复起被火焰烧灼过的地面。鉴清将常羲抱进屋子里，她的灵力消耗太大，如果持续保持这种枯竭状态的话绝对会出人命的。虽然胧月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的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只要慢慢静养就好，相比较起来鉴清只能先照顾常羲。
“没关系，剩下来的我可以自己处理，只要有个房间就可以了——所以，我想问哪一间可以用？”
听到胧月夜提问的羲和用手指了指南面的方向：“那边的幽菡院胧月夜可以随便用。”
“多谢。”这样说着的胧月夜身上突然亮起月光一般的光芒，随即在羲和寄琛眼前出现的是一名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形容清瘦，脸色苍白得如同白骨，然而，虽然被鲜血染污，青年比肩略长的头发却如同被月光照耀一般，显现出无比美丽的皎洁银白。
“真是的，全部弄脏了……”他用手扯了扯染满血污的衣服，露出带着疲倦的苦笑，看向羲和寄琛。
“幽菡院是吗？那么就是‘夏之庭’了……”
然后青年慢慢起身，往那院子的方向走过去。
目送他的背影，羲和推了推寄琛。后者极度迷茫地“啊？”了一声。
“那个，是胧月夜？”
“……好像……是哎……”
“居然是那么漂亮的人……一点都不比鉴清差！”
——那真的是“朦胧春月夜，美景世无双”啊，虽然这轮胧月沾染了血色。
“好了寄琛！”羲和拍了一下发呆的寄琛，“大家都很辛苦了，我们去做些点心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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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很清楚的，他们的力量一直在不断地被人类所削弱，已经到了完全没办法行使保护之职的地步，虽然人类从来就不知道这一点。
最后，只剩下他和他的姐姐。
但是却依然待在这里，因为回不去了。
上天好像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然后，终于到了这一天，可称之为是他们的克星的魔物附着于人类之身，闯入了他们生活的地方。
“走啊！快走啊！”
总是温文尔雅的姐姐第一次用那样声嘶力竭的声音和他说话。
在已经模糊的视线里，满身血污的姐姐流下泪水，将他推离那片已成地狱的土地。
“快走吧！到那个……仍有神迹的地方去！到宴流去！”
——去那人世仅存的唯一的永无乡吧！就像我们约定过的那样！
然后，永远不要回来！永远……永远！
当他从那个自幼生长的地方离开时，姐姐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但是，她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边。
身后，那妖魔已经追上来了。
他用尽全力向那个神迹留存的地方赶去。当终于到达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也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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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被破坏的地方全部修复好之后，湘英走上回廊。从打开的窗户看进去，化身少年的龙神正坐在床边发呆，床上躺着的是她那个永远不让人省心的长女。
“真是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看着可是会心疼的啊。”
“湘英……？”
鉴清抬起头来，看见难得带着忧郁表情的湘英。
“虽然我总是天南地北到处乱跑，但是，我还是认为我这个当妈的已经很称职了。”
“湘英说这些话是为什么？”鉴清微微一笑，“常羲还有羲和说过你不称职吗？”
“这个嘛……”湘英一时语塞，只好咳了一声以作掩饰，“常羲现在怎么样？”
“我把我的灵力分出一点给她，然后就要靠她自己恢复了。”
“龙神大人，你对常羲太好我会有压力的，因为她本人完全没自觉。”
“但是我对谁都那么好啊，暮烟一直教育我要一视同仁。”
——暮烟，那是在鉴清之前担任守护职责的龙女的名字，现在，这名字已经不存在了。
“我最近总是做梦，湘英。”
“做梦吗？”
“是的，梦——湘英，命运是不是一样可以改变的东西呢？”
“你梦见‘命运’？”湘英眨了眨眼，然后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想过改变命运什么的……但是我知道一点。”
她露出微笑，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常羲：“我的这个女儿可是最讨厌所谓命运这种东西的，所以，她或许可以给你答案吧。”
“我该说拭目以待吗？”鉴清轻笑出声，但随即敛起了笑容，“湘英不问发生了什么事？”
湘英沉默了一下，然后叹气。
“其实我也可以猜到是什么事。再说了——等夏天真正来的时候，常羲就要满十六岁了。”
——十六岁。
——那个人类永远都无法看见的轮转一定会在那一刻如期启动。
——义无反顾地……
“龙神大人还记得吗？因为我的母亲窥见了星辰运转的轨迹，所以她那么早就离开了，但是，离开之前，没有人的时候，她告诉了我‘未来’。”
湘英的母亲，同时也是常羲和羲和的外祖母——悠晴，以善于观测天象而闻名。
“她所说的一切都与我看见的事实相符……可她不让我管。”
“所以才会天天出去旅游？”
“……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湘英。”鉴清再次呼唤这位“御”，湘英看向少年漆黑的眼瞳，然后温柔地微笑起来。
“什么事？”
化身少年的龙神站起身：“湘英，你来照看一下常羲吧。”
“知道了，常羲可是我女儿呢。”湘英从窗边离开，走进屋子里，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地微微垂下眼睛。
“我知道你是十分温柔的……非常非常的温柔，但是……”
她面向鉴清，有些哀伤地笑了起来。
“只有温柔是不够的……”
——我明白。
只是……愿意被这温柔所束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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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竺家的面积以目前一家四口的情况来看，大得很离谱。
这座宅子由五庭一院组成。中庭“华萌”，历来为家主所住，现在一家四口都住这里。东面是春庭“依韶”；南面是夏庭“幽菡”；西面是秋庭“萧辰”；北面是冬庭“疏影”，偶尔来了兴致的话湘英会带着女儿根据季节变化在这四庭里搬来搬去。另外还有专门供奉四样神赐法器的别院“迎神”——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个家族也已经完全不是昔时盛况空前的样子了。
自己总有一天是会消失的，就像前一任的暮烟一样。
到那个时候，这一家人或许会获得自由吧。
走进竹篁掩映的幽菡院，鉴清用手按住了胸口。
有点想哭啊，因为我舍不得这里。
就算消失了，也一定……
一定……
“鉴清。”
呼唤声。
“你在那里做什么？”
青年倚在窗口看着他，已经换过了衣服，很淡的浅缥色。他的头发，不管什么时候都如同月光般闪耀着美丽的银色——胧月夜。
只有这一族才会拥有那样纯粹颜色的发，因为他们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存在。
有着净化的力量却绝对不能接触肮脏血腥的东西，否则就会被削弱寿命和力量。如果以人类所定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来看，真是注定会消失的一族啊。
和必须靠人类的信仰而“存在”的自己一样。
可是，曾经约定过的。
虽然这约定是在很早很早之前，但我从来没有忘记。
说过了，要在这人世间一起走下去的。
那时我们所约定的，是“谁也不离开谁”啊……
“琬月也不在了……”鉴清抬起头来看着胧月夜，悲哀得令人错觉为哭泣的眼神。
“胧月还记得吧，约定……”
——约定了就算消失，也要一起化为星光。就算消失了也要在一起。
为什么要先走一步呢，暮烟和琬月。
“你这样……让我想到我竭力要忘记的悲伤的事——所以鉴清，不要哭啊。”
虽然我也很想哭，但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你还有千竺家呢，你那么喜欢人类，她们是会愿意陪你走下去的吧，就算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她们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吧。”
“但是，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在此刻，我还是会遵守我们的约定。”
——即使有人已经先行离去。
“胧月就住在这里吧。”鉴清微微一笑，眼中有氲氤雾气，“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
“平衡被打破了”，胧月夜微微眯起眼睛，“因为我们——龙族与胧族同时接受了上天守护此世的命令——”
即使我们早已不似从前力量最盛的时期，有人想要将我们“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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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远远地站立着。
因为羲和说“把点心送一点给胧月夜吃吧”所以才过来的，但是……但是……
有想要说出口的话。
只是，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一定会添麻烦的。
但是，这实在是太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四谈 追寻遥久之誓约（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