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少女算命手札》叶棠

54、第五十四章 翻船

　　为了看乔舒然身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不对的地方，顾卿又在乔家村待了几天。

　　乔家村本来就不大，有什么事情往往是全村皆知，更何况是乔家那个傻了的女儿已经好了起来的稀罕事。

　　乔家来了个大师这事在村里流传开了。

　　听说是乔家媳妇从城里请来的，大师本事高，只一晚上就让乔家那姑娘好了起来，可比村里成天神神叨叨的孙老婆子强多了。

　　又听说大师年轻又漂亮，比村里最漂亮的小学里头的老师还漂亮呢。

　　一来二往，竟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想要来见见顾卿，也让大师给自己算算命。

　　多是问姻缘，子嗣，财运之类。

　　顾卿倒是很少给人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单子，不过在村里无聊，手机信号也是时有时无，现在算算这些倒是打发时间。

　　另外，顾卿觉得，虽然手上的玉石带来的异能方便，可她也不想把当初学的算命看相本事落下，如此一来也是练练手。

　　乔舒然家的小院子一时间俨然成了这几天村里最受欢迎的地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扶着自己身怀六甲的媳妇站到了顾卿面前，十分诚恳地说，“劳烦大师给看看，我家媳妇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看也没看那女人的面相，顾卿直接摇头，“生男生女之事不算。”

　　她是知道这些事的，有些人虽然嘴上不说，可骨子里重男轻女严重，万一看出是个女孩儿，铁定这孩子留不住。

　　真不在乎男女，干嘛还要来问呢？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齐云芳过来了，对那老妇人说，“二柱他娘，男娃女娃不一样吗？这个有啥子好劳烦大师看的？”

　　等那婆媳两个走了，齐云芳才悄悄说，“谁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仗着自己闺女在县医院工作，头一个大儿媳妇看出来怀的是女孩儿，非要死要活逼着她打了孩子，现在怀孕是男是女医院里头不让说了，她又打上了算命这个主意。”

　　顾卿笑笑，却在想，父母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扔了的呢？为了自己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他们了？还是也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自己是个女孩儿？

　　摇摇头，算算年龄，他们顶多也就四十几岁的样子，应该不会有重男轻女这种迂腐的想法吧。

　　顾卿向来不为莫名的人伤感，很快把心里头那点阴郁的小心思排解。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长了一张圆圆的脸，他脸颊微红，不敢直视顾卿。

　　周边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打趣他，“栓子，快问呐，咋不说话了呢？”

　　叫栓子的男孩支支吾吾开了口，“大师，我想算算姻缘，我啥时候能找到女朋友？”

　　顾卿抬起头来，一双好看的眼睛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男孩被她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飘飘然，顾卿漂亮，比他其实也大不了几岁，被这么个陌生又漂亮的小姐姐注视总是有些羞涩的。

　　顾卿慢悠悠的说，“你才几岁？不好好学习光想这些？”

　　见那男孩脸上的红晕又加重了，顾卿才慢条斯理开口，“回去注意一下名字里带木字偏旁的女孩儿。”

　　听到这话，男孩似乎有些兴奋，回头对自己的小伙伴说，“我就说嘛，林小玉肯定也喜欢我。”

　　其中一个黝黑面孔的同龄男孩摸着鼻子说，“不一定，我名字里还带木呢！”说完顿时迈开长腿跑开。

　　“去你的，大师说的是女的，女的！”圆脸男孩涨红了脸。

　　那男孩要追上去打他，跑到一半又回来，由衷地说，“大师，你真是神算。”

　　顾卿，“……”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早熟呢？想她今年二十二岁，没谈过恋爱，不也就这么回事。

　　……

　　在乔家村待了两天，见乔舒然确实是没什么事了，顾卿打算回去。

　　齐云芳有些不好意思，“大师，酬金……”

　　顾卿打断她，很想说一句“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给”，她知道乔家夫妇付不起她动辄几十万起的酬金，又因为宋齐修的话，适当积点阴德没什么不好，顾卿是打算到时候随便收点钱就算了的。

　　可目光在看到乔家一楼的一个罐子的时候，她欲说出口的话收住了，眼珠子一转，顾卿突然觉得，积德和收钱似乎并不冲突。

　　顾卿回头问齐云芳，“你家这罐子是做什么用的？”

　　齐云芳很长时间不回家，对于家里的一些东西也不是很了解，但看它放在这里，又想到之前孩子奶奶养了一只小黑狗，她挠挠头，“应该孩子奶奶捡回来给家里狗吃饭用的碗。”

　　给狗吃饭的碗……

　　顾卿抿了抿唇，淡然开口，“拿东西抵酬金也是一样的。”

　　齐云芳环视了一圈家里的二层小楼，心里头惴惴，“大师，可我们家有什么是能拿来抵酬金的吗？”

　　这家里头最值钱的也不过就是这房子了。

　　顾卿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朝那地上的罐子一指，“就它吧。”

　　齐云芳一脸震惊，“大师，您确定？那可是家里狗吃饭的碗。”

　　顾卿点头，“确定。”

　　齐云芳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给大师一个喂狗吃饭的碗来抵酬金呢，这也太不尊重人了，怎么也要找点真值钱的东西，不过看大师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也只好去把那碗洗干净了。

　　清水冲洗掉罐子上的污渍，露出原本的颜色，齐云芳拿软布擦干净上面的水，有些咋舌，这罐子还怪好看的。

　　摸着细腻不说，上面还描着烫金花纹。

　　把那罐子递给顾卿，她又说了一句，“大师，您大可以不必这样的，酬金我们大不了把这房子买了也给您。”

　　齐云芳以为顾卿是同情她付不起酬金，这才想着随便从自己家里拿点什么东西抵钱，她一边感激顾卿一边心里又不好意思，觉得顾卿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顾卿微笑接过罐子，也没打算骗她，反问，“你真不知道这罐子是什么东西？”

　　齐云芳皱了皱眉，又仔细打量，实在是看不出来，试探地说，“不过就是个寻常瓶瓶罐罐。”

　　顾卿笑，伸手在罐子上摩挲一下，“民国末年的釉上彩笔洗，值不了多少钱，但几万块总是有的。”

　　起初以为这罐子在院子里风吹日晒的，一定有残缺，接过来一看却发现保存的还不错，顾卿心里有点小惊喜。

　　齐云芳愣愣，这个扔在家里的破罐子是古董，还价值好几万块钱？

　　见她发楞，顾卿又说，“你要是不愿意拿它抵酬金也没什么。”

　　你情我愿的事情，她不强迫。

　　“可以，可以。”齐云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

　　她脑子里想的明白，要是顾卿不说，这么个东西放在家里对他们而言就是给狗吃饭的碗，而顾卿愿意用它抵了酬金，为什么不答应呢？一个碗换女儿的一条命，值得，别说只值几万块钱，就算那碗值个几十万也值得。

　　齐云芳和乔大斌近期不打算回江城，想等着女儿好了一起再回去。

　　来的时候是齐云芳把顾卿请来的，现在让大师自己回去实在是不太好。齐云芳想先陪大师回去，自己再坐车回来。

　　顾卿听着就觉得麻烦。

　　坐个车而已，顾卿挥了挥手，拒绝了她，“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最后是齐云芳和乔大斌把顾卿送到了村口的车站，那里隔上一会儿就会来进县城的汽车，从县城再坐长途车就能回去了。

　　齐云芳就看着她远道请来的大师最后手里提着个喂狗吃饭的碗就要打道回府了，呸，不对，是啥末年的笔洗。

　　不过上天保佑，总算是让他们遇到顾卿，才救了女儿一条命。

　　顾卿在车站等了一小会儿，就看着远远来了汽车，刚想上去，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熟人，带着防备，顾卿回过头，是那天在乔家见过的那个神婆，孙老婆子。

　　没什么本事，骗钱为生，顾卿的防备卸下几分。

　　顾卿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对一个老人家，她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客气，“您有事？”

　　孙老婆子有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像是干枯的老树皮，她对顾卿笑，“我也想让大师帮我老婆子算算寿命，看我还有几天的好活。”

　　这倒是好笑了，一个神婆让另一个同行替她算命？

　　顾卿挑眉，“您自己算不出来？

　　孙老婆子捂着嘴笑了一声，肩膀耸动，顾卿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头涌上来一阵莫名的不舒服。

　　她眯着眼看顾卿，“我自己知道，我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哪像小师傅似的，是有真本事，帮我老婆子算算呗。”

　　说话的时候，顾卿看着她的手抬起来，在自己眼前虚晃了一下，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钻，怪腻人的。

　　不对，不对劲儿，顾卿反应过来，后退几步，捂住鼻子，却已经晚了一步，孙老婆子脸上依旧带着让她不舒服的笑容，画面却是渐渐模糊。

　　最后听到的是笔洗落地的声音，清脆，利落，她几乎能判断出它已经摔了个稀碎。

　　顾卿一阵肉疼，又懊恼，她这是小河沟里翻了船，竟然着了一个老太婆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