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少女算命手札》叶棠

28、第二十八章 送魂

　　顾卿回忆刚才手里的触感：绵绵软软，细细腻腻，有些像是泥土。

　　泥土，为什么有人会往小人儿包里放泥土？或许……不是泥土也不一定呢？

　　小人，泥土质感的东西藏到里面，她好像猜出点什么，但又不敢确定，看那“猪眼”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意。

　　里面的东西是她想的那样吗？

　　“猪眼”见顾卿握着那小人想是在感受什么，突然又急匆匆改口了，“你不要那就算了，别再给摸坏了。”

　　蓝翘心里头气的很，这是个什么人？说得又是什么话？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正气不过，顾卿却突然变了脸色，像是知道那东西的好了似的，突然和气了许多。

　　她问，“这东西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猪眼”神色一顿，“你想收了这物件？”

　　顾卿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刚才摸着质感不错。”

　　“猪眼”暗暗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他就说，东西藏得这么隐蔽，怎么会有人察觉到呢。到时候，不但能甩掉一个烫手山芋，甚至还能小赚一笔，他心里头简直是乐开了花。

　　他伸出指头来冲顾卿点了点，“三十万？”

　　按照这东西的行情来说，是不多，甚至还少了，可顾卿却是摆出纠结的神色，“三十万，数目不少，那你也得让我看看东西怎么样吧？”

　　这话说的没错，买卖古董，是该让人家看好了才行，可“猪眼”的眼神中却露出一丝拒绝的意味。

　　直觉，他不想让自己把这个小人儿看的那么仔细，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见此，顾卿也做出为难的神色,诈了他一把，“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他又想把东西卖给顾卿，又不想让人认真看那东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哎——别。”似乎是怕到手的钱再飞了，“猪眼”急忙把东西递了过去。

　　他也赌了一把，这个看着没什么经验的小姑娘发现不了什么猫腻。

　　顾卿接过那小人儿时故意用指尖碰了那人的手掌一下，几乎察觉不出的动作。

　　本来，没抱着什么希望，可惊喜的是，同那天看到江桃秦易过去的一些影像一样，她脑海中快速闪过几幅画面：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正在和“猪眼”说些什么，接着那“猪眼”从盒子里拿出来小人，俩人嘀嘀咕咕，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事情。

　　有意思的是，那老头倒是很眼熟，是好久前被她戳破骗人把戏的那个假道士，是他让“猪眼”把这东西送这来的？这是记仇到现在么，也是小气。

　　“猪眼”见顾卿拿着小人冷笑，可不知道顾卿笑的什么，咽了口唾沫，想要把东西抽回来，毕竟做害人的事心里头总还是有点紧张。

　　一抽没抽动，顾卿的手捏得紧紧的，接着她洋装认真端详了半天，最后却是又把东西还给了“猪眼”，这次拒接的很果决，“质感不错，可东西成色不对，还是不收了。”

　　说这话时，顾卿暗暗搓了搓小拇指甲,里面沾了些许灰白色的粉末，亏得刚才蓝翘给她染了指甲油，正好是个伪装，她看的时候小拇指隐藏在三根手指的下面，从小人儿坤包里挑了一下，果不其然，有些粉状东西沾到了她的指甲上。

　　顾卿面上带着略有些嘲讽的笑容，没再说话，“猪眼”却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也不再和顾卿讨价还价，卷了东西就走，临走时还撂下一句：这家不识货，再去别家看看。

　　顾卿没拦，随他走。

　　蓝翘摸不着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走到离门口远一些的地方，又回头望了一眼店面，目光有些奇怪，似乎带着几丝不甘心与……怨恨。

　　这是怪自己没被他忽悠的收了那东西？顾卿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那人只是望了一眼，匆匆离开。

　　等他彻底走了，顾卿却拔腿往后院跑，火烧尾巴的架势，全然不像刚才的沉稳。

　　蓝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往后院跑，难不成是招了贼了？

　　等她过去，顾卿已经站在水龙头前了，水龙头是打开的，细细的水流流出，顾卿在慢条斯理洗手，洗手液搓出了丰富的泡泡。

　　知道她不明白，顾卿边洗手边解释，“你知道有种摆脱鬼魂纠缠的方法吗？”

　　这种方法肯定是有，可蓝翘显然是不知道的，她诚实摇了摇头。

　　顾卿冲掉最后的泡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有种说法是，把骨灰藏到娃娃里，然后送走，这样鬼魂就会去纠缠接收娃娃的人。”

　　骨灰，娃娃，刚才的小人儿，他又非要把这小人儿卖给顾卿。

　　蓝翘捂着嘴，想明白了，她指着顾卿的手，“你是说，里面有……”她没说完，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恶心，这人也太恶毒了。

　　顾卿点点头，猛然把手冲蓝翘伸过去，笑嘻嘻的，“指甲油还没染完呢。”

　　洗完了的手上有一股洗手液的味道，浓郁的薰衣草香。

　　蓝翘不自然笑笑，退避三舍，“我把一瓶指甲油都送你，那句话怎么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丰衣足食。”

　　顾卿这手，她近期是不想碰了。

　　又想是想到什么，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卿半开玩笑半认真，“我看见的啊。”

　　蓝翘明了，顾卿是能看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的，脑袋一转弯，她又觉得不对，那为什么那人刚一进来时顾卿表现的并不像是看到那些东西的样子啊。

　　……

　　“猪眼”捧着东西急匆匆回了家，大师午睡刚醒，他把东西一放，哭丧着脸，“那小姑娘精明得很，不收怎么办？”又说，“而且，我觉得她像是看出了什么。”

　　大师摸了摸胡子，似乎在思索办法。

　　“猪眼”盯着那小人儿不说话，心里头着急死了。

　　这东西虽说不是他家传的，可到底跟了他家几代人，从爷爷时就有了，听说是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古董商人那里收来的，他爷爷见造型别致，也不懂这是什么料子刻的，只瞧着好看，再说那人要价不高，就买了下来。

　　这么又过了几年，机缘巧合下，他们才知道这东西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价值是当年出的钱的十倍不止，他爷爷乐开了花，直说自己捡了个大漏。

　　他家从前不说是什么大家族吧，可也是生意的，算得上是小有家底，可说也奇怪，往后没几年，家里生意越来越难做，到了他这辈，生活说是捉襟见肘都不为过。

　　他琢磨，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小人身上，是从她出现后家里才反常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请了位大师来自己家，大师的话总是不错的。

　　大师到家一番查看，果不其然，真是那小人身上不干净，这里头带着不知道什么人的骨灰，想想这东西在他家摆了几十年了，忍不住骂当年那个古董商人不地道。

　　大师最后给他指了条明路，顺路收了他不少的酬金。

　　“找个人，送出去呗。”

　　这不就成了和那人做的一样不地道，“猪眼”还是有些迟疑。

　　大师又说话了，“你找家古董店，古董店里阴气向来重，能压制得住，也不算害人，还能赚上一笔。”

　　这话把“猪眼”心里的道德谴责驱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了那句话，还能赚上一笔。

　　正想着以前的事，大师的一句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猪眼”听见大师说，“既然明的送不出去，那就偷偷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