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临魔域之日[重生]》奈晚歌

13、无预告的未来

　　直到离开蒂兰城之前，莱安的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
　　具体点形容，就像是被人劈头盖脸打了一闷棍还不能还手，表情要多恐怖有恐怖。别说随行的圣职者们每一个敢上来触他霉头，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克里斯特都在绕着他们圣子大人走。

　　因此，能在这种情况下来不死活来挑衅的勇士，会有什么下场真是可想而知。

　　“你就不能放点水吗？”

　　躺在地上，半根手指都蜷不起来。刚被莱安从狂暴状态打回正常人格的米德尔看着头顶飘着白云的天空，气若游丝，突然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因为疲惫而忍不住悄悄眯了会儿。

　　结果一睁眼就被人打成了三级残废，还全是‘自己’作得死。有这种宛如智障般的副人格，他也真是日了狗了。

　　“我没下重手。”居高临下瞥他一眼。大概是因为米德尔的眼神太过幽怨，莱安顿了顿，又加了句：“真的，你看我连法杖都没有。”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一口血梗在胸口，米德尔觉得自己还是被气死算了。

　　“说起来，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火气。”干脆也就这样躺着不起来了。年轻的蒂兰城城主屈起胳膊垫在脑后，意有所指朝不远处默默围观的光明神殿一行看去：“好像自从你把那个半精灵带回来，就一直不太对劲……他对你干了什么吗？”

　　“……”虽然知道米德尔的意思，但这种问法还是让莱安手痒得想再抽他一顿，不过：“有这么明显吗？”
　　摸了摸脸颊，觉得自己一直在微笑的圣子大人有些疑惑。

　　“你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只会笑有什么用？反而更惊悚了好吗？”
　　毫不留情吐槽道，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褐眼的米德尔挑起半边眉，笑得十分让人想一脚踩上去：
　　“所以还是那个小子对你干了什么吧？我听克里斯特说人家可是对你一往情深，连昏迷的时候也紧紧拉着不放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
　　真的一脚踩把他半张脸踩进了土里。莱安面无表情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一定在偷听的某位骑士，不出所料只瞥见一道绝尘而去的影子。

　　而更让他心塞的是，对上他的目光，一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亚修兰上前两步，非常诚恳地低下头：“克里斯特大人刚刚跑走了，需要我去把他带回来吗？”

　　“……”
　　你可以和他一起滚，谢谢。

　　踩着米德尔的脸在地上摩擦了几下，莱安突然不敢去想自己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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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来时，从蒂兰城返回光明神殿这一路显得十分波澜不兴。

　　由于多带了个重伤初愈的病号赶路的缘故，虽然亚修兰本人表示并不需要特别对待，但莱安还是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克里斯特因为被黑恶势力无形威胁，半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默默在背后嘟囔了几句类似于‘明明挺关心的装什么苦大仇深’的抱怨。莱安只当做没听到，倒是引得亚修兰多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

　　而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穿过华纳大丛林，进入西斯廷帝国西部最大的城市安卡拉。

　　因为传送魔法阵只在白天开启的缘故，莱安等人不得不在这里居住一晚，而这也正好给了克里斯特放松的机会。常年混迹于娱乐场所的骑士一把行李放在旅馆，就如同脱缰的野狗般直奔酒馆，大有不醉死在里面不罢休的架势，其他圣骑士和牧师也都各自有各自安排。刚经历一场大战，好好休息一下似乎也是众人一致的选择。

　　于是，还没等吃完晚饭，原本热闹的旅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莱安和亚修兰两个。

　　气氛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亚修兰时不时瞥一眼似乎是在发呆的魔法师，倒是一贯的寡言沉默。而莱安虽然看起来八方不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忍住不朝亚修兰脸上扔暗雷术，他已经快要把手边的木头桌子给抠烂了。

　　当然，其实莱安现在更想的是冲进神殿把光明教皇那个老不死揪出来打一顿。

　　在蒂兰城外和亡灵法师那一战，亚修兰单挑骨龙的本事算是被人看了个彻底，随行牧师中有人把这件事报告给神殿也不奇怪。更何况亚修兰还是个半精灵，法贡森林没有他的位置，孤身一人也不会有拖累，本身又有中级剑士的实力，教皇一定要莱安把他带回去，究竟安了什么心完全是一目了然。

　　……那个老狐狸，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想起那隐藏在光明神殿深处，他曾经偶然看到过的那些死气沉沉只会听从命令行事的人偶。莱安垂下眼，掩去瞳孔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看来，这件事自己还是要好好想一想。
　　毕竟，如果亚修兰被教皇控制与他为敌，就算再不待见，他可是也会非常非常伤脑筋的。

　　‘彭——’
　　玻璃与木头接触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虽然已尽力收敛，但仍然显得有些突兀。被这声音从沉思中唤醒，莱安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茶水。而亚修兰就在他身边站着，刚要转身，见他目光望来，立刻微微低下头：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剑士的声音很好听。清亮中带些微微的沙哑，还带有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认真和严肃，宛如月光下平静深邃的大海，只是听着就会产生安全感。但莱安却不由自主绷直了身体，似乎不太适应他突然靠自己这么近，下意识远离了些。

　　当然能注意到法师的动作，亚修兰那湛蓝如晴空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他明白自己身背永远也洗不掉的罪孽，本就没有资格再像从前一样靠近。但当这个血淋淋的事实真真切切摆在面前，真真切切看到莱安眼中不加掩饰的抗拒和疏离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所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即使是被莱安厌恶，即使知道他的存在并不被期待，他也一刻都不想离开他身边。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
　　被亚修兰突然锐利的眼神看得发毛。莱安眉头皱了皱，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亚修兰已经转过身，重新缩回墙角浓重的阴影之中。

　　就像以前一切还没发生时，他们相处时候的样子。

　　……这家伙。

　　胸口有点发堵。莱安本以为他和亚修兰的一切都结束在神道坛的那场大战里，哪怕他重生了，哪怕他命中注定还要遇见他，只要自己单方面斩断这份联结，他就再也不用重温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痛苦。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不去触碰，就会不存在的。

　　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上辈子他最终也没有杀死亚修兰，莱安如今也不可能真的如同说的那样对他视若无睹。或许他将来还是会后悔，但至少现在，他确实必须想办法把剑士留在身边。

　　为了亚修兰不被利用，同样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

　　这么想着，大概有了暂时无法甩掉亚修兰的觉悟，莱安脸色稍稍平和了些。余光瞥了眼站在依然伫立在阴影里的那人一眼，他想了想，一言不发站起身，迈步朝旅馆外走去。

　　年轻的半精灵剑士立刻跟了上来。

　　不问莱安要去哪儿，也不问自己能不能跟随，亚修兰就好像天经地义般跟在法师身后。无论莱安要干什么，他都不会阻止，也不允许有人来阻止。

　　莱安要去的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商店。

　　在帝国西部最大城市安卡拉，你可以找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作为整个诺西恩最大的地下交易集中地，只要有门路，就算是高阶魔法道具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也可以得到手。尤其是那些隐藏在深巷拐角处的小摊铺，说不定哪个衣衫褴褛的摊主就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者。那些经过他们之手兜售的东西，也往往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稀世珍宝，只有有缘之人才可能得到。

　　而他现在要去的这家店铺，就算是在整个安卡拉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就是这里了。”

　　站在一扇极为破旧的木门前，莱安仰头看了看门楣上龙飞凤舞的招牌，眉宇间有丝淡淡的怀念一闪而逝。

　　如果不是跟着莱安，压根不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铺子。亚修兰看着面前年久失修的大门，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变成一堆碎屑，眼神有些疑惑：

　　“这里是？”

　　“‘一间商店’。”对上剑士越发不解的目光，莱安难得好脾气地指了指头顶摇摇欲坠的店招：
　　“这里就叫做‘一间商店’，据说如果不是店主想见到的顾客登门，店主就会用魔法把整间店铺隐藏起来，谁也不可能找到——”

　　伸手推开木门。在风铃清脆的响声中，莱安回头看向亚修兰被灯光映衬得有点暗沉的脸：

　　“而我们现在都能站在这里，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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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