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黑贵族的密语》i许多

1、1、结束、新生

　　一切都静止于那一刻。
　　滚烫的熔岩之拳贯穿他的胸口，那个男人倒在自己的义弟眼前，双瞳渐渐无神，与世界诀别。

　　终是晚了一步，她飞奔过去的双腿顿时脱力，狠狠摔倒在地上。战场的碎石在她的身上划出血痕。玛丽埃塔挣扎着爬起，跪坐于地，眼前的方向正是那具还有着余温的尸体；她抬起双手捂住了嘴，可明明喉咙早已发不出一丝一毫的悲鸣。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真正意义上的结束了。
　　——她的大脑当机，反反复复都是“结束”这个词汇。

　　而另一个家伙，从始至终都自称是“她的仆人”的家伙，则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恭敬，倾身道：“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他口中的“结束”与她脑中的“结束”合二为一。让她的神智归位。

　　玛丽埃塔嘲讽地笑出声，回答道：“是呀，都结束了。”

　　变得哀恸与躁动的这个战场，无论后续如何，都与她再无关联。

　　那个家伙继续得寸进尺道：“恭喜您，那个男人终于死了，想必您这回有精力做您该做的事情了吧……”

　　——她该做的事。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约翰！！！”应有的理智啪的一声断线，她突然失控地大吼那个家伙的名字直到破音，咒骂着，“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蠢货！我可是……”
　　歇斯底里，她的尖叫戛然而止于自身的称呼上。

　　周围大半海贼与海军的注意力被这个疯子般的女人所吸引，不由得皱了眉或看好戏。
　　没有人喜欢她。对海军而言，她是个内部秘密悬赏之人，原因不明，或许是政|治问题、或许涉及什么见不得光的丑闻，总之被遮掩得很好，就连指示都麻烦得要死——一旦发现直接联系海军元帅，切勿擅自行动。而对海贼而言，她是个极其无耻口出狂言的疯子。不过是曾被善良的黑桃海贼团船长随手救下，就懒在他身边不走，甚至在白胡子海贼团的莫比迪克号上，也斜着眼睛称呼白胡子老爹为“小鬼”。
　　这种人终于疯了，按理说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可她近数个小时来，一心想救艾斯的心也是真的。复杂而讽刺的矛盾仿佛嘲笑着此时这个战争的结局。

　　沉寂了那么几秒，她咯咯地笑出声，语无伦次，却意外轻松地说着什么似乎很重要的话：“是呀……我是谁呢？说到底……你们好像还不知道我姓什么呢……”
　　她身后被称为约翰的家伙在听到她这样说后，脸色明显变得有些急躁，出口道：“大人！请您冷静些！您不能这样……要是传出去了可——”

　　啪——！！！
　　她站起身，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注意你的口气，别让我说第二遍。”眯起双眼，玛丽埃塔十分冷静又刻薄地说着，“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
　　越冷静，反而越疯狂。这种诡异又符合常情的违和感充斥着她整个人。

　　玛丽埃塔转身，望向不远处的战国元帅，扬起下巴，抬高声音道：“麻烦您转告一下天龙人和五老星，就说……‘莫拉’回来了。”

　　——莫拉，Maura。
　　绝大部分人听到后都一脸不明所以，以及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几位海军高级将领在瞬间就变了脸色。

　　“难道说……？！！不可能！明明只是在传说中……”战国元帅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
　　“不，”她话中带着几丝雍容的笑意，重复道，“我的全名，就是莫拉·玛丽埃塔。”
　　（注：“莫拉”来自拉丁语，黑色之意。“玛丽埃塔”的涵义是完美的人。）

　　对于八百年前的历史，仅存的传说中，有个名为“莫拉”的禁忌。
　　知道的人，都称这个可怖的力量为“黑贵族”莫拉。

　　可谁能想到它是一个人？

　　她顿了顿，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没有自觉，继续说着听似疯癫的话语：
　　“都退化成草履虫了还自称什么‘世界贵族’？‘天龙人’这三个字也就只剩下‘人’了吧？”
　　“被五老星这种外人篡权也不知羞耻，果然已经没有脸了。”
　　“不过是把这世界借给你们八百年而已，怎么搞成这副德行？既然已经群魔乱舞成这样，那就重新开始如何？”
　　——最后，她如此说着。

　　没有错，整个世界都重新开始吧。把整个世界毁灭、然后恢复混沌。反正……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的，因为那唯一的必要就在刚刚，燃烧殆尽。

　　她惨烈地笑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具死尸，转身，对身后的家伙说：“走吧，约翰。我果然是时候该去做正经事了。”
　　“是，大人。”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肿着半边脸，跟了上去。

　　+

　　时间倒退两年半。
　　那个时候，名声渐响的黑桃海贼团刚刚穿过鱼人岛，浮上水面，到达新世界，登陆了距红土大陆最近的一座小岛。

　　或许正是离红土大陆最近的缘故，这座不大的小岛十分安定。偶尔有路过的海贼也不敢嚣张，规规矩矩地等待记录指针存满后，立即走人。岛屿富强，岛民幸福——说的大概就是如此。
　　虽然黑桃海贼团的船长波特卡斯·D·艾斯本人有着招惹麻烦或吸引海军的特质，可那次……真的不能怪他。

　　所幸的是，那场意外发生于记录指针恰好存满的那一天。

　　那日午后，空降海军大将，整座岛都莫名其妙地进入了戒严状态。满街都是海军，或巡逻、或询问……从只言片语中可以隐隐推断出，他们是在找什么人。
　　这对于还在岛上没有出发的黑桃海贼团来讲，就是——卧槽你逗我？！

　　那日午后，艾斯刚吃完霸王餐，溜出去跑着跑着……就发现海军越来越多简直多到不对劲，于是，动作就变成了拐弯抹角地躲着躲着往自家船停靠的自然港湾溜去。

　　那日午后，就在艾斯背靠墙胶着于两条小巷的交叉口等巡逻的海军快点儿滚蛋时，一只手拍了他的肩膀，然后，比他条件反射地去攻击更快的是，那个女人一把拉过他，一手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按在另一侧的墙上，一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艾斯：“……”卧槽上天你果然在逗我……

　　那个女人一脸憔悴却又异常严肃，凶狠地瞪着他，低声威胁：“别出声。”
　　艾斯点头。
　　那个女人放下了捂住他嘴的手。
　　艾斯果断出声：“他们是在抓你？”
　　那个女人再次捂上了他的嘴。
　　艾斯：“……”

　　僵持了那么几秒。她突然一阵眩晕，身上大半的力量都压到他的身上后，终于放开了他，用手去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疼得直抽气。

　　艾斯：“……”虽然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他觉得他现在还是闭嘴比较好。如果这个女人有什么想说的话，她自己会说的。
　　果然，她后退一步，深深呼吸，小声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
　　“呃……一两点钟？”
　　“……”
　　“五月份？”
　　“……”
　　“今天多少号来着？好像是……”
　　“闭嘴！我问的是哪一年！”
　　他恍然大悟状：“海圆历1……”

　　“够了，别跟我说那个数字，我刚醒过来没多久，脑袋还晕着算不过来。”她打断他，再次揉上太阳穴，沉默了几秒后，继续问，“近一点儿的时间点……什么来着……哦对，距哥尔·D·罗杰到达伟大航路终点过了多少年？”
　　这回换作他沉默。
　　可惜她自顾自地脑袋又晕又疼，忽略了他那微妙的变化。
　　只听他在沉默后故作轻松地说道：“虽然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不过大约有十八年了吧……”
　　“哼，不算太晚……他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那个……”
　　“什么？”
　　“如果没事儿了的话……我可以走了么= =？我的船员还在等着我……”

　　他说，他的船员。
　　那个女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事实，眼中闪过精光。她抬头问道：“你要出海？”
　　“实不相瞒，我是海贼。”他摊手。
　　“你是不是海贼关我什么事，”她嗤笑，然后顶着这张苍白的脸，却又十分肯定地说，“带我走。”
　　“啥？”纵然逻辑偶尔也会十分神的艾斯突然理不清她想表达什么。
　　“这种小地方没有继续呆下去的价值，他们找到我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得离开。”沉着地分析着理由，她表明了情况。
　　他叹了一口气，即便不知道前因后果，也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于是重申道：“小姐，我们可是海贼。”
　　“我不是说了，你们是不是海贼关我什么事？不、”她猛地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正好，如果你们是海贼的话，带我去找哥尔·D·罗杰吧，我和那个混蛋还有账没算完。”
　　他再次有了短暂的沉默，面色露出那么几分藏不住的阴沉。这回被她准确发现。
　　他说：“已经死了……那个混蛋。”

　　然后，迈开步子，确认海军已不在之后，继续前行。
　　留下她一人在原地嘀咕“说好的祸害遗千年呢”、“这不科学”、“欸你别走！带我出岛！！！”。

　　哥尔·D·罗杰去世后的第十八年，莫拉·玛丽埃塔再次苏醒。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