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地下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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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使的歌声。
这歌声穿墙而来，环绕在她身边。低沉美妙，温柔至极，摄人心魄。洛蒂·巴特勒绝对没有听到过如此美妙的歌声！
这歌声每每把最高音和最低音结合得天衣无缝；音域宽广，音色雄壮，高亢而委婉，激昂中寓细腻，细腻中见激昂，令人无法抗拒。那妙不可言的歌声中孕育着一种丰富的激情，使洛蒂心醉神迷。她的意志全部忘却，她的理智荡然无存。
那歌声似乎牵引着她走向什么地方，洛蒂本能地起身，跟着那歌声往前走着，不由自主地……
现在她站在穿衣镜之前了，办公室旁边的小套间是用来换衣服和休息的，因此安放了一扇很大的穿衣镜，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洛蒂沉醉于那男人的歌声，她柔软的手指放在了冰凉的镜面上……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凉风刮得她猛然间清醒过来。
洛蒂·巴特勒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里，一名高大的男子正牵着她的手。
“埃里克？”她试探着问道，有些不确信。冷风让她感到清醒多了，尽管早就猜测幽灵其实住在地底，地下也绝对有着不少的暗道，但是真的见到了还是忍不住感到惊讶。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身着纯黑色丝质礼服，同色披风上缀有古玉，堪称是优雅典范，又透出一丝神秘。右半脸被一张白色面具覆盖，只露出英俊宛如神祗的左半脸。他的头发同她一样是黑色的，但眼睛却是绿幽幽的色泽。
不知为何，这个男人使洛蒂感觉分外熟悉。
“是我。”埃里克道，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的些许紧张，幽灵弯下腰，执起女子的手吻了吻，“愿意去我的地下宫殿看看吗，小姐？”
洛蒂挑眉，遗传自父亲的热爱冒险的天性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乐意之至，幽灵先生。”
之前换戏排演的事情已经交代过拉克劳斯小姐了，况且歌剧院自有其运转体系，洛蒂消失几个小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晚上演出前回去就足够了，而古怪的幽灵先生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好心情。更何况，她也的确对地底的秘密有些好奇。
不检视一遍她的歌剧院全部范围，洛蒂可不能轻易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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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牵着她的手在地道里走着，另一只手举着火把。他看上去毫无恶意，反而不自觉间流露出一种对待孩子的疼惜宠溺来。
无数金色的烛台旋转着从墙壁中生长出来，蜡烛向前方点燃，大片暗金色的光芒连缀在一起，昏暗且辉煌。而埃里克在高声歌唱。
他的歌喉十分高亢明亮，像是光芒了照亮地底。歌唱时的他宛如一位真正的天神。埃里克的歌声一波一波，磅礴如潮水涌来，高|潮迭起，暗流激荡，回旋曲折，恍若无穷。
这歌声丰富浑厚，让人不禁想到支撑着的必然是个更为丰富广博的魂灵。他在唱歌时舒展自如，感情充沛。他用歌声营造出了一个真正壮丽奇诡、摄人心魂的世界！
洛蒂一路随着这神秘的男人走着……走廊很长，尽头是曲折环绕的阶梯……埃里克将她扶上了一匹漂亮雄壮的白马，他牵着马……空气开始变得潮湿，许之以后，白马停下了。
在地底的时候，人会很容易产生错觉，感到自己置身于黑夜，而此刻的洛蒂便有这种感受。她发现自己正在地下的湖边上，浅灰色的湖水一望无际，泛着淡淡的蓝色微光，这些微光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湖面上泛着淡淡的白色雾气，有一条窄窄的小船系在码头边的铁环上。
洛蒂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极了，只是牵着她的男人显得太过温柔和悲伤，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湖上的清新空气使她觉得舒服多了，歌剧院有地下湖的事情洛蒂是知道的，只是从未想过会这么大与美丽。
埃里克挥了挥手，那匹白马欢快地嘶叫一声，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幽灵先生细心地搀扶着洛蒂，两人上了那艘小船。
看样子地下宫殿有些远，洛蒂暗自想道。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赶回去？如果不能的话——罢了，算了，也不是不可以。
她摇了摇头，总感觉最近的自己太过依赖直觉了，和埃里克出行之事定得实在有些仓促和冲动。
那个吉普赛女人的话对她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因为那个什么所谓的命运在巴黎，她最近都开始流露出神秘主义的倾向了。要不然二话不说跟着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去他的大本营，洛蒂·巴特勒觉得从前的自己不会这么做的——至少多带两发子弹啊！
不过直觉告诉她带多子弹也没用，况且这个男人并不打算伤害她。不久之前她还帮他起了名字，这位幽灵先生也许有一段如泣如诉的身世吧？他戴着的面具是否其中关键？
洛蒂无意识地用修长的手指绕着耳边一绺黑发，没留意到埃里克不时看向她的眼神。
墙壁上有着各式各样风格奇特的雕像，朦胧的雾气中，有银色的烛台从水面升起。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地底的世界。该是怎样超凡绝伦的想象才能创造出这样一个瑰丽的世界！洛蒂·巴特勒逐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不再走神。她深深地震撼于眼前的一切，并且目不暇接。
小舟突然之间撞到了什么，洛蒂这才意识到他们靠岸了。
“这一切真是太美了。”洛蒂轻声赞美道，“我会以为这是个梦境，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埃里克细心护着黑发少女下了船，没让她沾湿裙裾，才答道：“总共住了差不多九年吧。”
“九年。”洛蒂小声惊叹着，忍不住走到那架纯白色金镶边的钢琴看看，“您亲自建造了这里？可真是够了不起的。九年的时间——天啊，埃里克，能拥有这么美妙的宫殿，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而埃里克只是微笑着答道：“洛蒂，不要说些小女孩儿的傻话。”他不自觉又叫了她的名字了，“你要是在地下真正待一阵子，你会不开心的，那很孤独，也很冷。”说到这里，他的眼神闪了闪。显然是想起了不大愉快的事情。
洛蒂当然明白埃里克的意思，事实上她无意伤害对方。她感到有些抱歉。一个人隐居在地底，应当是有些痛苦的原因的吧。离群索居有多么难熬，她大概能够想见。
“嗨，埃里克。”她决定换个话题，洛蒂·巴特勒神采奕奕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还没说请我来做什么呢。一顿下午茶？”
埃里克尴尬地想起，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原本想要等她渐渐熟悉了他，建立起信赖后再带她来，好在局面没有被弄糟。短暂的思考后，埃里克说道：
“我带你来此，只为让你领略真正的歌声。”
自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便需要你留在我身边。
My littie Lot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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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歌声……洛蒂·巴特勒清楚绝对是这家伙忘记要准备下午茶了！她也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然而，当埃里克走到钢琴前，按下琴键，张嘴歌唱起来的时候，洛蒂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有音乐，只有他的歌声闯入她的心扉——
“夜幕降临，唤醒各种感觉；
黑暗弥漫，想象也开始醒来；
寂静之中心神也放下防备。
徐缓，轻柔，夜渐渐展露她的华美；
握紧，触摸，战栗而又温柔；
转身逃离那刺目日光，
思绪远离无情冰冷的白昼，
倾听夜之乐章。
闭上眼，依从心灵最深的愿望，
洗尽心中红尘往事；
闭上眼，让你的心开始飞翔，
你将体验，你未曾体验过的一切……”
如此温柔、迷人的歌声啊，激昂的梦幻，悲伤的奢望。洛蒂的心随着埃里克的歌声忽上忽下，飞舞不定，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心灵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怎么会有这样的歌声呢？神啊！神啊！
那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在她面前展露，而她的心灵又怎么能够安放得下它！洛蒂感到心醉神迷，她头昏目眩，几乎站立不稳。朦胧间她发觉自己已经身在男人的怀里，她不能也不想动弹了……
埃里克用一种痴迷而柔情的目光望着怀中昏睡过去的姑娘，他轻柔将她抱了起来，推开了房门。那里面是一个不同于地下宫殿其他地方的世界,那是童话国，他为她所精心准备的童话国。
埃里克轻轻地将洛蒂放在那张粉色的大床上，他为她拉好了柔软洁白的被子，然后十分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男人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Only then can you belong to me.只有那时，你才心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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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
“怎么了？”
“叫叫你，”小洛蒂眉眼弯弯，笑得开心极了，“我还是第一次给一个人取名字呢！很好听对不对？”
埃里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被人叫做“埃里克”的感觉太奇妙了。他拥有自己的名字了，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什么被遗弃的恶魔之子了：“很好听……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洛蒂！”小姑娘开心地答道，“爸爸叫我小洛蒂！不过我的大名是洛蒂·巴特勒。爸爸带着我来巴黎旅游，我和嬷嬷捉迷藏就跑到这边了，你呢，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眨巴着眼睛，漂亮的眼睫毛翻飞如蝴蝶。
埃里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心里默念了“洛蒂·巴特勒”这个名字几遍，牢牢地记住了。然后他用尽量温和的语言描述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我跟着一个吉普赛流浪马戏班来的，那班主很凶，经常打骂人，我就逃出来了，躲在这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现在还在找我。”
他英语说得不太好，还要加上手势比划。好在小洛蒂能够理解他的意思，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同情和怜爱，不知道为什么，埃里克这一次没有觉得厌恶。
“那你好可怜啊……不能让他们找到你啊，放心，我会帮你的！”挺起小胸脯，小洛蒂可神气了，不过她马上又关心地问道，“所有人都很坏吗？没有一个人关心你吗？”虽然爸爸的故事里总是会有坏人，但是坏人一定会被打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个好人都遇不到呢？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埃里克微微侧过了头：
“……没有。”
看见小洛蒂又惊讶又替他伤心，埃里克赶快补充道：“也不是没有……不过不是人，是一只小猴子。”他不忍心叫小姑娘难受，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不应该知道世上的邪恶，“一只很可爱的小猴子，毛茸茸的，脖子上用红绳子系着一个黄澄澄的小铃铛，我就叫它小铃铛。”他边说边比划。
“小铃铛对我很好。它……它不懂人的美丑，每次我被班主打了，它都急得直叫。它会陪我玩儿，我也会分东西给它吃。”说到小铃铛，埃里克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但小洛蒂还是不满意，她气哼哼地说：“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还是小铃铛好，人怎么都不如小猴子呢！”
埃里克不知道怎样和小女孩解释，他有些后悔告诉她实话了。比起人心的险恶来，魔鬼也要望而却步。这些都是他曾经的痛苦之后才弄明白的，但他却希望小洛蒂永远不要明白这些。
“恶魔之子！立刻给我出来！”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似乎有猴子的叫声。埃里克浑身紧绷，接着，他听见了吉普赛人隐含一丝得意的叫喊声！
“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地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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