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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昆虫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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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春意正浓，阵阵暖风拂过点点娇花，夹着佳人春色幽梦的盈盈笑意，轻卷绣帘，朱楼晚妆，送来了绿柳纳凉，碧桃含羞。四下寂静，金色的流光沉静在茜碧纱窗前，朦胧的霞光铺陈了整座小楼，扣住了暗香盈袖的无边春色，也锁住了公子心内的人间四月天。
“爹！陆伯伯，女儿已经做好羹汤了，都是你们爱吃的，快过来尝尝。”少女足尖轻旋，落到了二人的身前，婉然一笑道。
花满楼微抿着唇角，笑道：“看来你不止轻功不错，做饭的速度也不遑多让。”
他拾起一旁的折扇，摸了摸簞凉的扇骨，对着陆小凤的方向说道：“走吧！一起去尝尝小丫头的手艺。”
少女便像幼时那样，一面牵着自家美人爹爹的手，一面蹦跳的挥舞着指尖，兴致冲冲的指着绿树清溪，说道：“爹爹，你看那片凉亭后面，那里以后会长出一大片寒兰，东南面的那丛水榭，你会为娘亲种下满满的十顷碧桃，还有西北角的地方，你特意为我栽了几十株樱桃……”
花满楼微微侧耳思量了片刻，又含着一丝笑意，问道：“你母亲除了喜欢碧桃？还喜欢什么？”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没有片刻犹豫，“还喜欢爹爹你啊！……”
“如果俩者比较起来，还是最喜欢爹爹你，阿娘喜欢碧桃，是因为仙灵岛上种了满满当当的桃花，娘亲说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事，便是在悠悠荡荡的落英下练习法术。”
陆小凤忽地扬起英眉，冲着花满楼，似笑非笑地说道：“法术！看来你未来的老婆不仅是个高贵的公主，还是个天外飞仙！”
少女嘟起嘴，没好气地说道：“阿娘本就是公主嘛！天上的那些仙女原也及不上娘亲。”
她扯了扯自家美人爹爹的衣角，眨着湿润的翘睫，泪意阑珊地问道：“爹爹，难道你为了不认女儿，连娘亲也不认了吗？”
将手边的玉骨折扇抛掷于另一只手，花满楼笑吟浅浅地轻抚着小丫头的头顶，柔声细语道：“我何时说过不认你，只是我连母亲的声音都没听过，又如何相认呢！”
少女立马收住了泪花，“哦！那就好，反正你们迟早会见面的。”
她拽着花满楼一袭琉璃白的衣角，随意的抹了俩把泪水，吸了吸鼻子，故弄玄虚道：“那个嘛！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等时间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花满楼无奈地由着她拿自己的衣服擦泪，只是敲了敲少女的脑袋，笑道：“走吧！不是说要尝尝你的手艺！”
三人穿过密密匝匝的花障，又沿着羊肠小径，走了约有一射之地，到了饭堂，扑鼻的而来的便是浓香馥郁的珍馐百味，还有淡雅醇厚的清酒香。柳曲桌面上摆着碗碟林立，除开满满尖尖的鱼肉鲜蔬之外，另添了几碟黑漆漆的不明之物，仔细辨认，依稀能够描绘出一二形状。
“今天我刚来，可能食材不够。不过，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
少女推开绣凳，请自家美人爹爹坐于尊位，知道他喜欢吃的素淡，还特意捲了些置于瓷碗内，托着腮满眸期待的问道：“爹爹，味道如何？”
花满楼细细咀嚼后，方道：“果然是清香四溢，与别家不同。”
少女拍着胸脯，骄傲地说道：“那是自然，我的厨艺可是师父教的，虽比不上什么御厨，但绝对比一般酒肆茶楼的大厨要高上不止一星半点。”说着也为陆小凤夹了好些肉食。
她甜甜地说道：“陆伯伯，你也来尝尝，都是按照你们喜欢的口味做的。”
陆小凤也捲了一筷子，置于口中，果然是满嘴鲜香，又道：“一直听你谈起你师父，那她可是个厨子？”
少女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不是了，做菜也只是她的爱好。师父好歹是苗疆少主，一般人见到师父都是要屈膝行礼的，谁能有福气吃到师父的手艺。”
少女自己也兼了俩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又道：“陆伯伯，您能娶到师父绝对是你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了。
陆小凤停下了筷子，道：“我说丫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窝囊的人？”
少女很是诚恳的点点头，道：“侄女我可不是胡说，师父的功夫在你之上。像师父这么出色的女子，想娶她的人从苗疆排到江南，可她偏偏选择了您，所以您一定要记得好好对待师父，顺便要感谢女娲大神赐你这份姻缘。”
陆小凤绝对是有火没处发，又不能对小辈动手，用箸蘸了蘸酱料就往嘴里塞，顿觉鲜香极美融于口中，问道：“这是何物？”
少女见陆小凤终于问起了几样菜式的名称，心中暗喜。为了传播自家师父的美名，自然是越早的推广苗疆菜式越好。
少女笑嘻嘻的介绍道：“你左手边的这个叫阳春和寡，也就是蝉酱，用的是早春时节的幼蝉，去其翅膀，放入笼屉内蒸熟，捣碎，味道比一般深海的虾酱还要美味，具有清热解毒、止痛消肿的美颜功效。”
陆小凤皱着英眉，下面的那俩条眉目也捻成一块儿，吃惊道：“你是说这是蝉卵碾碎的？”
少女很是恳切的点头，道：“是啊！味道很好吧！”
陆小凤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方才吞了一顿子油腻腻的虫卵，又指着面前的这个，问道：“那这又是何物？不会又是什么虫卵吧？”
少女微笑着说道：“当然不是，你面前这个是炸蜻蜓，旁边的是酥香黄竹虫，我方才看外面的几丛翠竹长得着实苍翠，想必里面的竹虫也必定肥美，果然一勾出来，那几条竹虫都白白胖胖的，连腿脚都清晰可见，酥炸之后，果然是酥脆芬芳，味道极为鲜美。”
陆小凤的面色越变越难看，由细嫩白腻逐渐转向了蜡黄。
少女依旧滔滔不绝地说道：“可惜这里的蜘蛛、蜈蚣长得不够肥腻，哪像仙灵岛上的，一条条都足有这里家养的大上不止两倍，不然用他们作下酒菜，那是最好不过的。总听师父说大理的昆虫宴是有多么恢弘盛大，连虫子都要比江南大上许多。”
少女似是终于意识到氛围不对劲，疑惑道：“陆伯伯，你怎么不吃了？”
陆小凤四面扫视一番，想找出一些寻常一点的菜式，那边瞥见几只已经剥了皮的蝙蝠，那里还有形似于臭虫的不明物体。发觉原来这些已经是最正常的。
他吞咽了一口，道：“我已经吃饱了，剩下的留给你爹吧！”
她鼓着腮帮子，忿忿道：“人家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您怎么说不吃就不吃了。”
陆小凤硬着头皮，道：“那我再吃几口，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少女突然警觉，道：“谁！给我出来，少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陆小凤二人也瞬时屏息凝神，各自搜索暗处之人的方位，却并未感知出任何人。正在疑心之际，少女却等不到那人自投罗网，立地旋转，纵身飞去，独留一抹清幽思邈的淡然清幽，落日将那杏魂桃魄的余晖洒向了室内，满碟的珍馐亦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倒显得更为精致诱人。
陆小凤不由啧啧称奇，道：“这丫头果然是来去匆匆，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知像谁，她该不会是回去了吧！”
花满楼香焙玉琢的容颜映在云绡竹梦的金色流光中，潋潋倾城之姿，冰清玉润之态，竟不似碌碌凡尘之人。
他放下手中的乌木箸，唇角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意，道：“兴许是像她的师父，我倒是越发好奇你老婆的样子。”
陆小凤反唇相讥，道：“你不用好奇我老婆什么样子，能生出这么一个丫头的女子，究竟会是什么样，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陆小凤从来没有想过花满楼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就算有也应当是像他这般温润如玉、朗月风清之人，也绝不会是像小丫头那般上蹿下跳，风风火火的模样。若是真的娶了这般的女子，那百花楼以后的日子可是非常的闹腾了。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禁咧开一丝得意的笑容，道：“那丫头方才不是说吗？你那未来老婆可不仅仅是个血统纯正的苗疆公主，还是个连九天仙女都有所不及的奇女子，难道你不好奇吗？”
花满楼淡淡地说道：“好奇又能如何，缘分到了自然就会出现？”
陆小凤瞥了一眼向来云淡风轻的男子，笑眯眯地说道：“按照小丫头的说法，她是己巳年出生，离现在还有俩年的时间，除去怀胎十月的日子。换句话说你们俩在戊辰年必须怀上，而你在明年也必须娶妻生子。”
他顿了顿，又道：“可问题是，现在你的老婆还没有露面？要是她一直不出现，那该怎么办？”
花满楼微笑着说道：“那就一直等到她出现为止，终有一天她会现身的。”
陆小凤蹙着英眉，不解道：“看来你很信任小丫头说的话，兴许她就是在骗你！”
花满楼黯淡的星眸似是突然亮了起来，含着温暖的笑意，道：“那孩子也许是在说谎，但我宁愿相信她对我说的是真话。”
他又道：“至少她对我很信任，而且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熟悉之感，仿佛她就是我的女儿。”
“看来你是真打算认她作闺女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小丫头的娘亲是大理皇族之后，姿容绝美，气度卓然，不论如何，端的与寻常女子不同。”陆小凤斜靠在桌面上，以手托着腮，悠然的自斟了一盏清酒。
花满楼抿着唇角，浅笑道：“女子的相貌妍媸，于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分别。娶妻当娶贤，唯有柔顺端庄，禀纯知礼，方能琴瑟和谐。”
陆小凤轻挑眉梢，斜睨着说道：“你从小长于江南花家，这样的红闺秀质，金屋丽姝见的还少吗？也没见你对哪一个上过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更何况，你我是从下一起长大的朋友。”
花满楼微微勾起薄唇，笑容中竟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淡淡欣悦，也自斟了一杯，俯仰一口，才道：“名媛淑丽是见得不少，可没有一个让我真正心动之人。”
陆小凤漆黑的星眸突然亮了起来，比之上好的明珠更为夺人眼球，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难道你已经对小丫头的亲娘心动了？”
花满楼笑了笑，道：“如果是你，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怦然心动吗？”
陆小凤愣了片刻，又笑道：“自然是不会，如果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那我会考虑像对待娇花一般，和美人聊聊天，谈谈情！”
花满楼微笑道：“所以，你至今都未成亲，只因没有遇到一个能让你稳定下来的女人！”
陆小凤拧着眉头，表情古怪地说道：“说的好似你已经遇到了你想要结婚的女人，难不成就是那小丫头的母亲？”
花满楼拾起扇子，慢慢打开，含着一丝笑意，说道：“你都不会这样，我又怎会如此！”
陆小凤忽地抢过他手中的扇子，自顾自的扇着凉风，面上展露俊逸的笑颜，道：“你说，万一这小丫头的母亲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他拍了拍好友纤秀的肩膀，面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不怀好意地说道：“而是个半老徐娘，还是个刷了绿漆的，那你还想要娶她吗？”
花满楼掸去肩上的手指，淡淡地说道：“我早说过不在意容貌，而且也不会在意年龄。”
陆小凤挥着扇子，悠悠地说道：“年纪大倒是没什么，就怕年头大的东西，用起来不大爽利。”
云边的红绡，逐渐铺上了男子清如浣雪的玉颜，只是现如今这朗润清华、丰采如仙，已渡向秀若餐霞。
花满楼轻咳了一声，道：“我原先以为你不是个端方君子，现在看来，你果然就是个又臭又硬的混蛋。”
“混蛋起码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可以泡。君子却未必！”
陆小凤笑了笑与他碰了一盏，又捡起面上放着的几只炸蜻蜓作下酒菜，小凤凰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小丫头说得不错，果然是齿颊留香。
肉是好肉，酒是好酒，可陆花二人没有一丝动箸的迹象，嗜酒如命的陆小凤连最爱的清酒都不去饮用，原因很简单，本该是三人同桌喜极而聚，而今却成了俩人。
残阳早已褪去了热烈的火红，那半轮钩月已经悄悄上了绿柳梢头，桌上的美酒菲食自然也成了一道道凉菜。
陆小凤叫住了一身琉璃白的身影，问道：“你去哪里？”
花满楼微蹙着眉头，道：“出去看看！”
陆小凤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还真是起了当爹的心，那小丫头的功夫一看就不错。”
花满楼失了往日里清腴华姿的泰然，忧心道：“这丫头武功虽不错，却未必及的上暗处隐藏之人。”
陆小凤临走前灌了一大口酒，道：“吃人家手软，算了，我也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JJ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动不动就使点小性子，我登录了半天都上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