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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无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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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送暖，明媚的春意早已攀上这一季的柳梢头，春天的清新与妩媚都在蜂蕊衔香，燕泥细润的融融暖意中，悉数骤然开放。
闺中正是暖风煦日捕捉的灿烂时节，少女慵懒地卧在紫檀床榻上，听着一重盖过一重的莺啼蝉鸣，朦胧间不自觉的挪了挪了身子，或许是陌上草熏，又或是九转梦回之间，遇见了她心中所热切盼望的时光。
惺忪间脖颈上的翠玉也悬于凹枕上轻轻摇晃，充斥着瑞脑沉香的玉炉不时悠悠扬起几缕残烟，室内的景致是那么的温馨而又沁人，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慵懒和闲适的氛围。
少女无聊地翻了个身子，随意抹了一把嘴角边的涎水，抱着锦被接着呼哧呼哧的睡去。
“既然睡不着，就起来吃午饭吧。”一阵清阔悦耳的声音从闺房外传来。
女子拽过被子直接套过头顶的发丝，将整个身子埋进暖和的蚕丝衾被间。忽略了房门外由远及近慢慢飘过的轻声叩响地动静。
“爹，我睡得很好，太阳没落山前别叫我……”锦被里传出女孩的喃喃呓语。
年轻男子伸出的青葱嫩笋停在房门前三分处，他思忖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指尖，转身慢慢离去，决定让孩子好好休息。
“那我将你的饭菜先放蒸笼上温着，你醒来记得吃。”他临走前还是嘱咐一句道。
“嗯……嗯！好……”少女埋在被中，胡乱的回应道。
花满楼回到了膳房，自己独自一人享用了丰富的家常中餐。‘雪花蟹斗、桂花糯藕、水晶肴蹄、太极明虾、荷粉蒸肉、蛤蜊鱼羹、嫩笋鸡皮汤。’余下的小捧盒里还有松穰鹅油卷、蟹黄水晶饺、藕粉桂糖糕、奶油小面果，都捡的是小丫头爱吃的送过来，也不拘什么油腻、荤腥。
他与这个刚认的女儿相处没几日，说不上有多么了解，可人一旦习惯了群体生活，反而很难去适应一个人孤寂的日子，就像平日里清寂的小楼，总是斜风细雨不需归，白云流水自相娱。虽说乐得清净自在，今日没有这小丫头在旁边凑趣儿、嬉闹，反倒觉得寡淡无味。
他轻轻地捲了一口明虾，心里却念叨着这也是小丫头往日里爱吃的东西，便停下了食箸，打算放回蒸笼里煨着留给孩子，回想起几日前那孩子毫无征兆的倒在自己怀中，自己当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一时之间反倒没了什么胃口。
小丫头自称自己姓花名唤兮雅，是我与那位神秘苗疆公主的孩子，想到此处，他微微一顿，花落花开、花开花落，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生存的一切法则。
他一直谨遵此天道法则，也未曾怨天尤人，却实难相信有人能做到起死回生，可小丫头却真真做到了，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永远都不敢想象世间竟有此法。
他向往灯火阑珊的怦然心动，也感动死生不弃的真挚情感。人类在秩序井然的自然法则面前总是，却总显得如此卑微，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接受现实，将痛苦程度降到最低。
花满楼轻轻地盖上了装着明虾的笼屉，想着那个贪吃的小丫头看到美味珍馐的模样，唇角边又添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当日小丫头虽然得理不饶人，心底却是比豆腐还要柔软，为了救那位姑娘性命竟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如此纯粹的质子之心，应当继续守护下去，只是她的真实身份……确实还有待商榷。
他自问还算得上半个江湖人。亦是无法猜测出这小丫头的真实来历，还是说苗疆高人隐士辈出，才会教导出如此能力非凡的孩子。
那么前俩日她究竟是去见何人？他与陆小凤一向警觉，对于自己的耳朵和鼻子，他很是自信，这一回却是出现了披露。果然，自己终究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不管怎么说，小丫头既然认我做了父亲，在必要时刻定要护她周全，毕竟只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正在男子忖度之际，温暖细碎的阳光悄悄地洒进了窗，在石矶上投注了点点斑驳的光影，柔和的光线跳动，带来阵阵暖意。他渐渐地回过头，含着三分暖春溶溶的清浅笑容，道：
“过来吃饭吧！”
镂空的雕花大门轻轻被推开，小丫头打了个哈欠，脚下踩着轻快的步伐迈进了门槛。
少女微一抬眼便是披着明朗光线的玉盘珍馐，本就清透如水的眸光瞬间熠熠生辉，比之玉石翡翠、玛瑙琥珀之流，更是多了寻常玉璧不曾拥有的灵动娇俏，当真是美欺西子，貌出王嫱。
“哇！都是我爱吃的，爷爷果然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人。”她右手还没接到筷子，左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了一只明虾，直接塞到嘴里，口中囫囵地说道。
少女瞥眼看见自家爹爹蓦地抬起头，立马改口说道：“当然爹爹也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
花满楼不禁莞尔一笑，道：“终于睡饱了？还是饿醒了，不是说不到太阳落山就不起来吗？”
“回父亲大人的话，孩儿勉强睡了个七分饱，剩下三分留待下午补上。”少女放下咬了半口的虾，弯腰躯膝，垂首躬足，恭敬的施了一礼，道。
“那就先留着吧，先过来食中饭。”花满楼听着少女撒娇有余，恭敬不足的语气，抿唇无奈的摇着头，贴心的递上了一方乌木三镶银箸。
少女接过花满楼手中的乌木箸，又捲了一小块蟹斗，一面咀嚼，一面感叹着说道：“幸而您将我叫醒，不然女儿就真的要水里来，火里去了。”
花满楼问道：“梦，什么样的梦？”
“噩梦，对我而言，就是个不堪回首的噩梦。”
只听少女柔声谈道：“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待我慢慢道来……”
“梦里我坐在挹香姐姐跟前，谈着天、聊着琴，正当我要进一步了解她的世界，就被您给逮了正着，画面一转，我这样被您拎回家。我就静静地跪在书房里，默默地聆听您和风细雨的家规教诲。”
“受到了家规的洗礼，正在时刻期盼我的救星陆伯伯，谁知一抬眼就看到了我敬爱的母亲大人，只见您挥手温暖和煦一笑，那感觉……好似三月春风拂过西子湖畔。”
花满楼默默地听着少女浮夸的形容词，哭笑不得，却也不愿打断她美好的回忆。只听少女又絮絮叨叨说道。
“我原以为我的责罚也会如同那三月和煦的春风，飘然远行。谁知您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春天的温暖，只淡淡留下一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抄上十遍的《资治通鉴》，这次的禁足就免了。’”
“可怜女儿我关在书房里一月，一把鼻涕，一把血泪的整整抄了九遍，就在快要功成名就之时，耳边轻轻飘来四个字：起来吃饭。”
“起来吃饭！！！……我这才意识到，弄了半天，原来只是个噩梦，醒来之后，我又发现另一个痛彻心扉地事实。”
花满楼含笑问道：“什么事实？”
少女抹了一把唇边的荤油，抬头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感慨万千地说道：“我那时流的泪，就是当初逛妓院前脑子里进的水。不然，又怎么会小妞一个都没泡到，又被您当场抓获呢！”
“梦中白白抄了那九遍的史料，摞起来都有半人高。到现在我的手还是酸的，早知道就去逛南风馆了，价格公道，服务周到，人又水灵。”
他惊了许久，好半晌，才缓过来，表情严肃地说道：“梦里我不清楚，女孩家总归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花兮雅蓦地止住了话头，脑海中忆起书海那般高的手抄卷宗，吓得身子一哆嗦，吓得悄悄地瞥了花满楼一眼，幸好自家老爹并无责罚之意，可淡然的语气却容不得人半丝反驳。
少女拍着胸口，扯着嘴角，恹恹地道：“不去就不去！就算不用去那里，我也照样能够让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拜倒在我独特的人格魅力下。”
花满楼倒是并不意外女孩的言辞，眉眼处的淡然亦渐渐漾起一丝涟漪，唇角微微一弯，道：“身子才刚好，怎么又想着大姑娘、小媳妇。”
少女神色泰然，义正言辞地申辩道：“大姑娘、小媳妇可以不想，但软玉不得不亲哪！不然，我花那么大的力气救她干嘛？软玉一看就是蜂腰翘臀、腿长身软，轻轻一推，还能暖床。”
“再说了，放着这么一品清丽脱俗、多愁善感的春茶不泡，除非我是属驴的。爹爹是娘亲的，自然不能随意喝别人家的茶。
小女孩打量着男子棱角分明的面庞，犹豫着说道：“可我又防不住这春茶自己沸腾，这水一滚，茶一烫，覆水再难收啊。既然如此，倒不如我舍生取义，慢慢享用这壶极品绿茶。”
花满楼无奈笑着摇头，道：“年纪不大，歪理倒是不少。”
少女抹了一把唇角的荤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道：“您说歪理就是歪理吧，‘子曰：老爹说的都对’，谁叫你是我爹呢！”
“对了，为了泡到小软玉，我要多吃俩块蹄髈补回来。”
说着将手中的乌木箸深深嵌入肉中，一把抓住水晶肴蹄，张开口就使劲的撕咬，好像这不是食物，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软玉，然后一口一口的将她撕成肉片。
花满楼抿着弯弯的嘴唇，竟比自己享用完一顿大餐，还要心满意足，道：“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想要吃什么和府里的人说一声，以你爷爷对你的重视程度，你想要什么东西，他大概都会为你办到的。”
“那我要仙灵岛上的鼠儿果、止血草、蟠果、还有紫菁玉蓉膏。”
我蔫不敲的偷偷冒泡，顶着锅盖来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蔫不敲的偷偷冒泡，顶着锅盖来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