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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大江横挡往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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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按照计划,先是在边荒集附近放下高彦,由他先潜回边荒集打听消息。其他人则待至午后时分,在码头泊舟登岸,与高彦会合时,便可立即掌握边荒集的形势。
现在,边荒集出现前方远处,东门坍塌了一半的城楼,像个宁死不肯屈服的战士,默默孤零的俯视流过的颖水,因为它是唯一尚未坍塌的城楼,所以也成为了东门的象征。
纪千千立在船首,秀眸闪着亮光。
刘裕微笑道:“边荒集只有一条规矩,就是看谁的刀剑更快。而在你面前的燕飞,正是边荒集的第一高手,所以我们便当去看热闹好了。”
燕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纪千千“噗哧”笑道:“若燕飞做不成边荒集第一高手,我们岂非都要完蛋?刘公子的安慰说话根本没有效用。”
刘裕显得很从容道:“那我们就从另一个角度去证实燕飞确有保持边荒集第一高手宝座的能力。安公会看错人吗?玄帅会选错人吗?他们会让燕飞返回边荒送死吗?”
纪千千笑道:“这么说倒有点道理,不象是吹牛皮。小诗听到吗?有边荒集第一高手保护你,不用害怕哩!”
燕飞点头道:“确实不用害伯。边荒集是我熟悉的家,我比任何人更懂玩在那里的游戏,玩得比任何人更漂亮。”
叶浩然看着对面的城楼,眼里并无悲喜,这里是燕飞的家,却只是他的一个安身之所,仅此而已。
风帆己进入泊满大小舟船的码头区范围,码头上盛况空前,以百计搬运货物的脚夫,穿花蜜蜂般此往彼来,兴旺频繁绝不逊色于淝水之战前的边荒集。
驾舟的头子绰号叫“老手”,是北府兵中数一数二的驾船老手,对江南河道了如指掌,十五名手下均是精通操舟与水性的人。
“老手”来到几人身后,道:“能为几位出力,是我和众兄弟的光荣。”
刘裕展现出了既不忘亲近也不失威严的一面道:“大家兄弟,客气话不用说啦,待会卸下货物後.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立即离开。谁敢拦截你们,可痛下杀手。”
老手笑道:“得令!在水上,不是我老手夸口,除非是大江帮的江海流亲自操舟,否则尚未有人够资格拦截我。”
燕飞道:“我们会看着你们远去后才入集的。咦?”
叶浩然、刘裕和老手三人循他目光瞧去,叶浩然清楚看到前方一条巨型铁链,栏河而设,硬生生把河道一分为二,不论南下或北上的船只,到此便是终点,只能掉头而走。
刘裕咕哝道:“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看看叶浩然,见叶浩然全无半点表示,似乎并不在乎多出的铁链,才又指着左方码头所余无多的一处泊位,道:“我们泊到哪里去。”
老手领命去了。
燕飞仍目注拦河巨链,双目电光闪闪,显然他和叶浩然不同,他的心中极不高兴。
叶浩然明白燕飞的心情,边荒集一向无拘无束,而这道铁链却破坏了南北贸易的自由,变成南北泾渭分明的局面,淡淡道:“这不正是你们要重新回到边荒集来的原因吗?”
船速减缓,往码头靠泊。
燕飞沉声道:“如非有千千主婢随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此链立即拆掉。”
隆隆声中,风帆靠泊岸旁。
刘裕哈哈一笑,腾身而起,燕飞紧随其后,叶浩然看着这两人落到了码头,才纵身使用轻功从船上翻下,落到码头。
刘裕大喝道:“我们需要五辆骡车和十名壮汉,为我们把束西送到边城客栈去。骡车二十钱,壮丁每人十钱。”
换过往日的边荒集,出手如此重,肯定以百计的脚夫立即蜂拥而来,任君挑选。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异平寻常,只见人人脸露恐惧神色,反远远退开去,似在躲避瘟神。
“汉帮那里出了问题。”叶浩然仔细看着码头上的人,断言道。这里是汉帮所辖,现在却不欢迎原来住在东门大街的他和燕飞……
一名大汉在十多名武装汉子簇拥下,排众而出,领头的汉子朝他们直趋而来,大喝道:“我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你燕飞。帮主有令,燕飞你再不准踏足边荒集半步,识相的立即给我金成滚回船上去,立即开走。”
燕飞哑然失笑道:“金成?我正手痒得很,难得有人送上来给我练剑。”
“铿锵”声中,人人掣出随身兵器,一时杀气腾腾,还不住有汉帮的人从四处窜出,最後聚众近百人,把三人半月形的围堵在码头边。
刘裕哈哈一笑,轻松的道:“你要以硬碰硬,我便让你开开眼界,弓矢侍候。”
船上老手和十八名北府精锐齐声叱喝,人人手持强弓,满弦待发,均以金成为目标。
刘裕拔刀出鞘,稍稍迈前一步,这个姿势正好半身挡在叶浩然面前,一副保卫的架势。叶浩然莫名其妙地扫了刘裕一眼 ,刘裕明明知道叶浩然的武功很好,但这下意识的动作委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刘裕遥指十步许外的金成,一股强大的刀气立即滚滚而去,直接冲击对手。
金成脸色大变,拔剑的同时不由自主与左右往后避退,累得后面的人亦要随之后撤。
金成终于发觉刘裕的可怕,眯眼道:“阁下何人?”
刘裕傲然道:“本人刘裕,今趟是随燕飞来边荒集闾天下。你想我们离开,先问过我手上的老伙伴,看它肯否答应?”
金成长笑道:“你们着叫敬酒不喝喝罚酒,我就看你们如何收场。”再向左右道:“我们走!”
接着与一众手下悻悻然的去了,围观者亦开始散去。却依然没有人敢上来赚他们的子儿。
刘裕向老手等喝道:“先把纪小姐的行装卸下来。”
燕飞纵目四顾,担心的道:“高彦呢?”
“边荒集的第一风媒,没有那么容易出事。”叶浩然接的是燕飞的话,目光却落在刘裕身上。
那目光带着思索,有着不解。
刘裕被叶浩然这样的目光看着,心底惴惴不安,生怕是被看出了什么端倪。
不过叶浩然的注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刘裕这才松口气。
风帆远去,纪千千的三十个大木箱卸到码头上,占去大片地方。
纪千千和小诗戴上帷帽,垂下重纱,掩著玉容。不过只是纪干千绰约的风姿体态便惹得人人注目。幸而大多数人即使未见过燕飞,也听过他的威名,只敢悄悄看偷偷瞥,不敢明目张胆的评头品足,指指点点。
刘裕则头大如斗,想不出运送大批行装的妥善办法。本来在边荒集,只要有银两,没有东西是买不到的。现在……
刘裕狠狠道:“肯定是桓玄的指使,想借大江帮控制边荒集。”
“未有定论前,话不宜说得太死。”叶浩然好意地纠正刘裕的态度。
即使猜想到最后发现是真的,只要它还是猜想,就不能用上“肯定”这两个字,一切分析谋划,最忌讳这两个字。
当然刘裕想得有他的道理。
以帮会与教派论,天下最著名者莫过于三帮四教。
三帮是黄河帮、大江帮和两湖帮;四教是太乙教、天师道、弥勒教和神秘的逍遥教。
这七者代表着天下民间七股最强大的势力,互相倾轧,争取地盘,扩充势力。
大江帮龙头江海流崛起于桓温当权的时代,他一手创立大江帮,手下儿郎过万,于长江两岸城镇遍设分舵,专做盐货买卖,获利甚丰。由于有桓温在背后撑他的腰,他对桓家也是忠心不二。
当年桓温病死,司马曜仍不敢削桓家的兵权,其中一个主因,便是江海流站在桓家的一边。
到桓冲成为桓家的当家后,由于桓冲支持朝廷,大江帮遂纳足粮税,反成为压抑南方本土豪强势力的一股主力。
大江帮的龙头江海流与边荒集汉帮的主事祝老大关系密切,如边荒集落入桓玄手上,不但可源源从北方取得战马等南方缺乏的物资,更可大发南北贸易的财,又可以在战略布置上占尽优势,边荒集更变成他监视天下的耳目。
被叶浩然这么提醒,刘裕态度良好地承认了错误:“是。”
叶浩然古怪地看了眼刘裕,最近两天刘裕的态度实在有些出乎意料的奇怪啊?
不等他细想,蓦地蹄声轰呜,定神一看,赫然是五辆骡车,朝他们驰至,为首的御者正是第一楼老板庞义。
骡车队旋风般驰来,高彦策驾第二辆骡车,其余三辆,叶浩然也都见过,认得驾车的均是以前第一楼的伙计兄弟。
庞义脸色苍白,脸上有被人打过的青瘀肿痕,左眼瘀黑一片,明显曾遭人毒打。他驾骡车直抵三人旁,停车跳下来,嚷道:“先把箱子搬上车。”
燕飞皱眉问道:“谁敢如此大胆修理你!”又加上一句:“你的藏酒窖没给人抢掠一空吧?”
庞义向刘裕和叶浩然打个招呼,目光移往与小诗一同朝他们走过来的纪千千身上。一边佯怒道:“你究竟关心我的人还是我的酒,有什么礼物?快给老子献上来。”
高彦来到他们身旁,悲愤道:“庞老板的第一楼己起了一半,却硬给祝老大派人拆掉,还痛殴我们的庞老板,累得他躺了十多天。”
纪千千己揭开脸纱,喜孜孜道:“这位定是庞大哥,千千向你请安!”
庞义立即象被点了穴般目瞪口呆,直至纪千千重垂面纱,始魂魄归位,喃喃道:“高小子原来真是没有吹牛皮的。”
刘裕失笑道:“来,我们一起动手,把东西送到边城客栈去。”
平时熙来攘往的东门大街静得异乎寻常,只看此等阵仗,便知汉帮早有准备,绝不容他们轻易入集。
叶浩然在他们的计划里是放在暗地里的一张底牌,叶浩然也只给出过“如有必要”的承诺。燕飞才是他们明面上最强战力。
因而面对带领汉帮而来的祝老大,燕飞很是出风头地大伤祝老大。
祝老大勉强压下伤势沉声道:“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燕飞你识相的就登车离开边荒集,永远不回来,否则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燕飞懒懒闲闲的微笑道:“只有一个方法证明边荒集不是以前的边荒集,就是由祝老大你允诺决一死战。”
祝老大神色转厉,盯着燕飞抛下一句狠话道:“好!我们走着瞧!”
说罢一拂衣袖,掉头离去。
然后便听庞义说起为重建第一楼准备的木材被祝老大抢去,现在又要重新准备,至少要三个月。
燕飞从容道:“再等三个月太久了!我会教祝老大把抢去的木材呕出来。”
叶浩然看着眼前的废墟摇头道:“若祝老大再次屈服,他的龙头老大亦不用当了,我们等若逼祝老大立即开战。”
燕飞摊手道:“尚有更好的方法吗?”
叶浩然轻轻抚摸着白猫的毛,眼中含笑道“我们尚且有一个纪千千。”
众人讶然朝他瞧去,均想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纪千千轻笑道:“千千是你们的外交大臣嘛,眼下当然要由我出马,让早被燕公子吓破胆的祝老大有下台阶的机会。他可以说是给千千面子,而不是怕了你燕飞。”
小诗一颤道:“小姐!”还恶狠狠地瞪了眼提出想法的叶浩然一眼。
刘裕挨着骡车斜靠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却毫无疑问是赞同叶浩然的想法:“此着妙绝,且一定行的通。因为若千千有什么三长两短,祝老大肯定做不成人。”
高彦忧心忡忡道:“若祝老大把千千软禁,我们又如何是好?”
燕飞沉吟道:“若不想大流血,此确为可行之计,给个天祝老大作胆,他也不敢待慢玄帅的干妹子,因为玄帅现在以成最能左右边荒集存亡的人。我们千千小姐正好开始发挥她的神通。”
纪千千着小诗取来文房四宝,神情兴奋道:“让我修书一份,你们送到汉帮去。对了,我还有一个小提议。”
庞义不但佩服她的胆识才智,更感激她肯纡尊降贵去见祝老大,闻言欣然道:“只要是千千小姐的提议,我们们定会尽力办到。”
纪千千指着楼址后面的荒园,道:“我们不如不去客栈了,就在那里扎营暂居如何,正可以日以继夜的进行重建工作。”
高彦抢在庞义之前答应道:“这个容易,我们立即去张罗”蓬帐,包管又大又舒服。”
“给我也准备一套。”叶浩然忽然对高彦开口道,丝毫不跟他客气,“在我的媒人馆重建好之前,我暂时住这边。”
“老叶,你……你指使得真理所当然啊!”高彦无奈地笑骂道,“不过我是要帮千千送信的,买帐篷的事……呵呵……就交给刘老哥吧,你指使他去!”说着,一指刘裕,直接就溜了。
刘裕对于这活计没有退却,甚至还欣然问道:“浩然想要什么样的帐篷?”
叶浩然愣了愣,乍一听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他还没反应过来是在说他,片刻后才想起他确实是同意了刘裕这么称呼。
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别扭的感觉呢?
“随便。”叶浩然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双眼又打量起刘裕来。
不对劲……这两天里刘裕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而且,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俩如此亲密了?这一股熟稔的口气,怎么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刘裕现在最怕的是叶浩然真的看出了什么,立刻转头去问纪千千:“那千千小姐要什么样的呢?”
“……”这种心虚的样子又是为什么?
叶浩然能断言,刘裕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所以才一副奇怪表现。
想了想,叶浩然并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个,于是转过去和燕飞、庞义聊起来。
刘裕苦笑地摇摇头,在叶浩然面前,他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一偏过头发现纪千千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他,又看看叶浩然:“刘公子很在乎叶老板哩。”
刘裕一惊,愕然看着纪千千,说不出话来。
“淝水之战前和之后是两个不同的时势,一切要重新定位,更必须重新寻找诸势力间新的平衡点。而边荒集已成天下列强必争之地,混乱复杂的变化可以想见。我们回来是要建立边荒集的新秩序,你要有心理上的准备。”燕飞倚着石壁,闭上双目,轻吁一口气道。
庞义笑道:“只要有你燕飞坐镇,对我来说便一切太平。不知是否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到别处去总觉不惯,天下还有那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热闹的?南北货物应有尽有,但若由一帮独大,垄断一切,边荒集将失去它独有的特色。”
叶浩然简单地提问:“现形势如何?”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到一个地方,用最快的方法知道这个,才能安身立足。
庞义道:“由于对符坚屠杀和奴役荒人的仇恨,氐帮已给驱逐,现在势力最大的胡人是鲜卑族和羌族,鲜卑族又分作两帮,一为拓跋族的率领的飞马会,一为以慕容战为首的北联帮;再加上汉帮,四大势力瓜分了边荒集,其他较次的匈奴帮和羯帮只能依附他们而生存。”
燕飞睁开双目,沉声道:“那道拦河铁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燕飞关心的事。
庞义苦笑道:“是祝老大立威的第一步,把码头划分为南北两部份,现在汉人势盛,胡人惟有忍气吞声,不过胡人一向好勇斗狠,早晚会出事。东门大街已成祝老大的地盘,谁都不敢插足到这区域来。前天祝老大下令东区所有人均要向他纳地租,由下月初一起始逢月头缴银,在边荒集尚是首次有人敢如此斗胆,可知祝老大是如何横行霸道。”
燕飞哑然笑道:“此着祝老大走错了!到边荒集来的人,正是要逃避颗苛政重税,而他却蠢得把这一套搬到边荒集来,肯定是自取灭亡。他的事暂且撇到一旁,你须多少天完成重建的工作,我很怀念以前那张私家桌。”
庞义无奈道:“即使你这懒鬼肯帮手帮脚,再加上刘裕和高小子,没有两、三个月休想完工。叶老板还要忙他的店铺呢,不过叶老板的店铺只有一层,而且比第一楼结构简单很多,想必完工会很快。”
叶浩然摇头道:“今天我和你们走在一起,只怕也要受牵连。不知是否还能雇到人手。”
庞义颓然赞同道:“燕飞是不怕祝老大,别人可怕得要命。你们不是曾在码头雇挑夫骡车,结果如何?最怕是祝老大不准商铺和我们做买卖,诸胡又怕买不到由祝老大控制来自南方的粮货而不予我们方便,我们便会被完全孤立。”
燕飞头痛道:“照你这么说,即使第一楼重开,也没人敢来光顾。”
庞义苦笑道:“事实如此,我看最后仍是要仗武力来解决,看谁的刀子够狠够快。”
燕飞笑道:“不要气馁,万事起头难。告诉我,你怕祝老大吗?”
庞义脱口道:“有你燕飞在,我怕祝老大个娘!”
燕飞拍腿道:“就是如此!我可以把向你提供的保护扩大至所有肯与我们做交易的人,就由招聘建楼的状丁开始。若是叶兄受到了牵连,那就索性叶兄招到的人手一起保护,反正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
接而欣然笑道:“告诉我,祝老大除了他的汉帮总坛外,尚有甚么直接经营的生意?”
庞义道:“最主要是两个赌场和一间钱庄,都是最赚钱的生意,不准别人染指。”
“你要踢场?”叶浩然听到燕飞这么问,就猜到了一二。
燕飞好整以暇道:“祝老大巷我们施下马威不成,现在好应轮到我们向他施下马威啦。踢场确是踢场,不过踢场也分很多种。祝老大既打开大门做生意,便不得不讲江湖规矩,我先弄得他两间赌场关门大吉,再向他的贼钱庄下手。我要兵不血刃的让祝老大投降屈服,恢复边荒集无拘无束的好日子。”
庞义担心道:“祝老大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肯定他会向江海流哭诉,请他派出高手来收拾你,最后仍要看谁的拳头够硬?”
叶浩然从容道:“燕飞若是能成功让赌场关门,以一来一回计算,待到江海流派人来援,该是十天之后的事,有这十天的时间,足够了。”
“你们两个大老板什么事也不用理会,只须尽快进行重建。其他的事交给我和刘裕来负责。”燕飞对叶浩然笑笑,又向庞义交代,“不要低估刘裕,此人是大将之材,得到谢玄全力支持,必要时可调一支水师来镇守边荒荒集,明白吗?”
庞义燃起新的希望,立即精神起来,“谢玄”两字比什么都更管用。
燕飞缓缓闭上眼睛,道:“老子现在要好好的睡他一觉,勿要吵我。唉!终于回家哩!相信我,明天一切都不同啦!”燕飞一声长笑,悠然朝藏酒窖的方向举步,道:“你们想立营便立营,不过却休想我奉陪。哈!藏酒之窖是吾家,天下间还有比睡在装满雪涧香的酒坛间更写意吗?”
叶浩然面无表情地抱着白猫,看着燕飞跑到地下酒窖去睡觉:“你说,吾家何方?”
白猫缩在叶浩然怀里,摇摇头,没有回答。白猫知道,叶浩然虽然是在问话,但他的眼底并没有迷茫,他习惯这种不知来处的感觉,一时的有感而发,片刻后,他又是那个即使不知道起点,也不知终点,却还是不断向前走的叶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