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临危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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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后宫缘茗园内，秦睿站在寝殿外间窗前伫立，望着那小池中已有些凋零的碧莲花久久出神。
“陛下。”一个太医从寝殿内走出来，朝着秦睿的背影俯身，道：“柔妃娘娘刚刚小产，血亏体虚，微臣已经为娘娘用了药，此刻已经歇息睡下了……”
“嗯。”秦睿简单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感。那太医见状刚欲起身告退，秦睿却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他，沉声问道：“柔妃为何而小产，孙太医可是知道？”
秦睿语气冰冷，直让地上的孙太医打了个寒颤，额顶‘唰’的冒出了冷汗。他岂敢说他知道，柔妃明显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而导致小产，到底中了谁的暗算他开始不知，只是眼下看着陛下这个态度，当即就明白了这幕后之人。他要柔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活，自己又岂能‘知道’其中原因？孙太医颤声回复道：“回陛下，微臣……微臣不知。”
“呵。”秦睿依旧慵懒着冷笑一声，随即脸色突然变得阴狠，凌厉道：“要你何用！来人，拖出去！”
“是！”
孙太医吓得脸色惨白，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不住的哆嗦着求饶。秦睿只当听不见，负手依旧站在窗边，听着侍卫将孙太医拖了出去。
唉……
良久，不知是谁，在这幽凉冰冷的寒夜中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程湘忘了自己跑了多久，从那小巷子出来便一直跑一直跑，忘了先前脑海中记得的路线，只想着快点跑，不要想！快点跑，去找李菲嫣！
可是好像碰见‘鬼打墙’一样，无论她怎么跑，都到不了皇宫门口，她心里不仅难过还焦急，不一会便累出了一身大汗，她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但是依旧拼力快速跑着。一边跑一边在心里自嘲：程湘啊程湘！你可是真没有出息！为了个渣男，为了个黑心狐狸，竟能让你如此狼狈！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力竭的将双手支撑在双膝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掉在地上，流进眼睛，迷蒙了一片视线。她大口的喘着气，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地就快要炸开她的胸腔，跳出肺腑。
静默半晌，她缓缓支起身，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你在做什么？”巷子墙头上传来一个声音。
程湘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痞子。
她此刻全然没有和他寒暄斗嘴的心思，朝他瞥了一眼之后便走了。一个巴掌成功的扇回了她的理智，提醒她看清了路线，脸上火辣辣的，她继续跑，带起的凉风扑在脸上，稍稍缓解了那狠绝一巴掌的疼痛。
李无双抱着手臂看着她飞奔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程湘依旧按着从前的办法进宫，由秦睿的亲信带路，直接去了缘茗园。程湘看着这路线，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她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祈祷，事态千万不要发生到最坏的地步，李菲嫣千万不要有事。
一路风尘仆仆，程湘终于赶到了缘茗园，见到了一直在窗边站着等待她的秦睿。
“参见陛下。”
程湘颔首抱拳单膝下跪，极其标准的对他行了君臣礼。
秦睿又是叹息一声，打了个手势，屏退其他人，示意程湘起身。
程湘平身站起，直直看着秦睿，等着他先说话。
“菲嫣……刚刚小产，还在里面睡着。”秦睿不看她，淡淡道。
程湘似乎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啪’的一声断了，呆呆地看着秦睿，定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来挪动步子，朝寝殿走。然而她只是停在那卷珠帘前，似乎犹豫很久，慢慢将珠帘拨开一个缝隙。
她看见床榻上小产过后的李菲嫣安静的躺在那，脸上毫无血色没有生机的样子，不知为何泪水‘唰’一下流出来。她此刻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放下珠帘缩回手。静默半晌，豁然回头。
“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她对不对？”
程湘满眼泪水，写满了震惊与愤怒，秦睿仅仅皱着眉头看着她，对她的严厉质问很是不满，却不知该否认什么。
能否认什么？她这么聪明什么能瞒过她呢？李菲嫣是李家的女儿，李家军镇守西南边疆多年，为北齐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功不可没。只可惜，李家军从来都属于冀羽军，效忠的只有前朝太子。
前朝太子虽然已斃，可偏偏还有一个太子遗孤被柳君昱好生庇护着。身为君主，为保护自己皇权，是万万不能留任何一个威胁潜藏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宠她，护她，却不能爱她，不能留一个孩子给她。
于是他前些时日送了那池带有堕胎药物的碧莲给她，药物被池水稀释，已是大大减轻了药性，之所以她还会小产，还是因为程湘脸上之前用于贴面具的药水，那里含有大量的催化性物质会挥发在空气之中，适才会激发池中的堕胎药物，李菲嫣每日为她易容，直接接触了药水，便中了那慢性毒，日复一日，终受其害。
终究是他负了李菲嫣，此时此刻，他竟然不知该怎样面对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正厉声质问他的程湘。
“你可知，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的孩儿，她比谁的清楚！”程湘此刻终于明白了李菲嫣几日前的夜晚与她说的那番话，此时质问的话语中不禁带了悔恨之意。
原来她早便知道有人会害她的孩子，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最心爱的男子，可她为何不反抗！而偏偏自己又那么蠢，直到惨剧已发生再不可挽回，她才明白过来一切。
“秦睿啊秦睿，你为了夺权连自己孩儿都杀！你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程湘竟不顾君臣威仪，直呼皇帝名讳，还辱骂陛下昏聩，一连串的犯下滔天大罪竟还不自知，饶是秦睿再不舍得杀她，此时此刻也被她触碰了逆鳞，起了怒气。
“你！……”
“是程湘吗？”
就在秦睿刚欲发作之时，寝殿里传来李菲嫣虚弱无力的声音，寝殿外间两人一愣，而后一同向寝殿里走去。
李菲嫣并没有看秦睿，有气无力的朝程湘挥挥手，示意她过来，柔声道：“你这妮子，怎么还这么聒噪，吵得我现在头晕眼花的。”
程湘蹲在她榻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又红了眼睛扯个笑容给她。
然后回头，对一旁傻站着却不上前的秦睿说道：“陛下，您能出去一会吗？奴婢跟娘娘想说点女人之间的小秘密。”
秦睿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开。李菲嫣知道她在故意逗她，也很配合的笑了笑。
“你也太不小心，他毕竟是皇帝，你这样对他大呼小叫折损龙颜，是不想活了吗？”李菲嫣面容苍白，连说话都极为费力。而却在刚刚，竟然不动声色的救了程湘一命。
程湘心里感激，却也十分心疼，胡乱擦了擦眼泪，问道：“你这么聪明你怎么还会中招，你明明早就知道你干嘛不争！”
李菲嫣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流下眼泪，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什么？！”程湘骇然的问出口，晚了？她自己还在宫中的时候，李菲嫣便知道自己孩子保不住，难道那时候……李菲嫣小产是中毒所致？而且那时候她便已经中毒？
她中了什么毒？她的衣食寝居都是自己亲自审理过的，食物饭菜便不用说了，安胎补血的补药能免的都免了，怎么会中了毒？
程湘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是那面具！柳君昱不会无缘无故提醒她面具有问题，她当时还在想秦睿为什么要害她，原来目的不是她，而是借她害了李菲嫣。
竟然是她自己……竟然是她自己……
程湘再也忍不住，大声哭着，嘴里不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李菲嫣却摇摇头，替她擦着眼泪，说道：“你能害我什么，你要是真的以为是陛下害我你就太蠢了……”
程湘闻言不再哭，仔细听她把话说完：“害我的是姚玉蓉，蓉嫔……咳……”她眉头突然一蹙，随即‘哇’一声吐了口黑色的鲜血。
这是，中了剧毒！
程湘骇然，刚欲起身开口叫人，却被李菲嫣死死拉住，看得出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为何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要不行了呢？
“我……活不成了，你别声张……再陪我说说话……”
“我去叫秦睿……”
“别……咳咳……”李菲嫣又是吐了口黑血，一听到秦瑞神色开始慌张，却也掩藏不住那极想伪装起来的心殇。
秦睿此刻，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吧！呵呵……快死了的样子还是别给他看见了，永远在他心中保留着美好的自己，岂不是件很美好的事。
程湘此刻岂能看不懂她的心思，眼泪顿时又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什么姚玉蓉害她，姚玉蓉自打程湘进宫就压根儿没见过，又岂会害她中毒小产？还不是因为姚玉蓉是姚风宗室家的亲侄女。
而李菲嫣临危受命，想让程湘给她报仇除掉姚风，还不是为了秦睿！
秦睿啊！秦睿，李菲嫣被你害的小产失去了孩子，还要不惜以死来‘收买’程湘的心，为你剪掉枝杈，除去祸患，她爱你至此，而你！
何德何能！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临危受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