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号的故事》令狐狸

49、第四十七章

　　在场宾客都被这怪异的走向惊呆了，连姜溪谣都没有回过神来。
　　台上的季莳难得露出一抹笑来：“有意思。”
　　她身旁的新郎凑到她耳边：“你帮她了。”
　　季莳只冷冷地看他一眼，捕捉痕迹地往旁站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众人视线中心的赵小倾却一改方才高傲俏皮的模样，一张脸腾地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真、真的？”
　　“不是你说的？”男人面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微笑，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座：“坐，不要抢了主人的风采。”
　　“……哦。”赵小倾也不知在想什么，愣愣地乖乖在他旁边坐下。

　　一场婚礼竟然发展出了意想不到的插曲，之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关注其赵小倾和那个被她用捧花砸中的男人，但也都并没有过多的交谈起这件事。
　　仪式过后便是自助餐，宾客们一边斯文地吃着东西一边互相交谈着。笑笑终于鼓起了勇气去和秦暮打招呼，小女孩犹犹豫豫地去扯男生一丝不苟的衣袖，被对方没有表情的漂亮脸蛋吓得一时忘了说话。
　　秦暮是个小绅士，盯着一张与父亲一模一样的冷酷小脸，从小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递到笑笑面前。
　　笑笑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漂亮的糖果接入手中。
　　“谢谢哥哥！”
　　她捧着这一小把糖果，笑出天使的无暇光芒来。

　　参加过季莳的婚礼，姜溪谣与谢臻又在Q市逗留了几日。Q市夜景闻名全国，时常美出幻想动画般的瑰丽来。
　　夜风吹得很冷，谢臻照例将姜溪谣裹了又裹，走在Q市遍地美人的江边大道上，模样好气质又佳的姜大小姐硬是淹没在可爱的小姐姐中，成了一个慢吞吞移动的棉球。
　　不夜城的夜晚灯火辉煌，两人手牵手从江边大道的这头走到另一头，时常还会有路过的女生回头来看谢臻。
　　街边有为头发花白的老人摆摊为客人画漫画肖像，姜溪谣饶有兴趣地牵了谢臻的手走上前去看。老人穿着打扮很斯文，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学者，画出来的肖像却十分有趣。
　　“这是岳心悠吗？”姜溪谣看着旁边贴在展示板上最大的一幅，笑起来，“画得真好。”
　　“那能不好吗。”老人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回答她，开口的语气丝毫不像一个严肃的老人，“我可是她的头号影迷。”
　　姜溪谣与谢臻对视一眼，看着这大头肖像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老人问道：“姑娘，来一幅？”
　　“好呀。”姜溪谣爽快地应了，想了想又道，“能画我们两一起吗？”
　　“怎么不能。”老人道，“稍等嘞。”
　　说罢便抬头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随后便低下头簌簌动起笔来。
　　姜溪谣牵着谢臻的手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却听那老人一边画一边说道：“这个小伙子，面相凶得很嘞。”
　　“面凶之人，命途坎坷。”说着还摇了摇头。
　　姜溪谣一愣，转头去看谢臻。这老人打扮得像老学者，却不仅在街边画大头漫画，听起来还神叨叨地会点命理之说。
　　关键是他还说对了。
　　谢臻倒没有太惊讶的神情，伸手替姜溪谣理了理厚厚的围巾。
　　老人抬头又看两人一眼，低下头开始描绘姜溪谣的模样，嘴里又道：“不过还好，命中有人牵制，并无大祸。”
　　“您又在乱说了。”旁边小吃摊位的年轻男生装了碗炸土豆放到老人的小桌上，对两人笑道，“他就喜欢说这些。”
　　姜溪谣也对他笑笑，这时老人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姜溪谣歪了歪头看过去，见到老人在画纸角落龙飞凤舞签了个名字，末了还摸出一个印章来盖了上去。
　　漫画大头配上这印章，不中不洋的，看着却是有趣。
　　姜溪谣接过画细细看了两眼，谢臻自觉地掏钱包付了帐，老人又笑呵呵地说了两句，两人便谢过他走了。
　　“这个老人家水平很高。”姜溪谣细细端详着手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头肖像，“应该在我外公之上。”
　　说罢又去端详角落的印章，却看不出所以然来。
　　谢臻转头看着她，低声问：“喜欢？”
　　“嗯。”姜溪谣想了想，转过头对他笑道，“这几天的所有我都好喜欢，Q市真是一个好城市。”
　　其实不是城市多好，是有你在就一切都好。
　　两人在江边站定，不远处的墙头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新娘不知有没有穿高跟鞋，看着比新郎还高。两个人毫不在意，新郎反而办小鸟依人状靠在新娘怀里，新娘撩开眼前的头纱，与他甜蜜蜜地对视。
　　姜溪谣看得整颗心都柔软起来，这几天中虽然也发生了赵小倾那样的插曲，但其他的一切都是那样温柔美好，想到如今谢臻也在她的身边，一时竟生出“此生无憾”的感慨来。
　　夜风吹起她额前软软的刘海，江边的灯火映射进她的瞳孔中，谢臻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凌厉的面庞整个都柔和下来。

　　两人并没有在Q市待太久便回了C市，姜溪谣虽说最近总是翘班，到底还是一个工作室的老板，手下养着一堆设计师要吃饭，若再翘班下去，以赵小倾为首的那群大小姐怕是便等不到春季上新了。
　　邱邱这几日心情极好，因为她是季莳那套婚纱的设计助理，那块惊艳了全场的头纱便是她的点子。季莳大方地让人拍了照，工作室便将照片放在了官网上，旁边也有邱邱的名字。
　　“真是太骄傲了。”邱邱乐呵呵地笑着，对着照片看了又看。
　　“骄傲你就退休回家吧。”旁边kiki夸张地扭动了一下，“老了向你的孙子孙女展示一下——‘宝贝儿们快看！这是哀家的绝世之作！’”
　　“画你的图去啦。”邱邱蹭起来敲了kiki一个爆栗，“就你话多。”
　　kiki夸张地假叫起来，连一旁像来话少的Andy都笑起来。
　　“话说——”邱邱收拾完kiki，对不远处坐在沙发里看图的姜溪谣道，“溪谣姐，你准备什么时候给自己设计婚纱啊？”
　　“嗯？”姜溪谣抬起头，无辜道，“这个我没想过。”
　　“怎么能没想过！”邱邱道，“一生中最重要的衣服哎！连我都给自己画了好几套图了——阿然你别拍我我知道我没有男朋友——”
　　工作室其他人都被逗笑了，Susie也笑道：“是啊，溪谣姐，你跟Mr.初恋没考虑过结婚吗？看你们每天浓情蜜意的。”
　　姜溪谣这下真的被问到了，脸上溢起一丝红晕来，她想了想：“这个我倒也真的没想过……”
　　说她迟钝也好，说她缺心眼也好，她与谢臻在一起太久，他永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那一个，这样亲密的关系，“结婚”二字的存在感在她这里竟变得这样的低。
　　“怎么这样啦~”邱邱一激动都说起了嗲嗲的台湾腔来，“不过说真的，溪谣姐，等你给自己画图那天，还要叫我当助手哦！啊，想想亲手给BOSS做婚纱我就好兴奋！”
　　“还有我还有我！”kiki又开始扭动，“我会让溪谣姐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就你那水平算了吧！轮到我也轮不到你。”Susie也加入进来。
　　一旁Andy推了推工作时才戴的黑框眼镜，平静道：“论水平，你们谁都不如我吧。”
　　“Andy干嘛也来凑热闹啦！”邱邱笑着抗议道。
　　工作室里笑成一片，姜溪谣安静地看着他们笑闹，不知是被气氛感染了还是如何，也人生第一次思考起“结婚”二字来。

　　众人没有闹多久，姜溪谣也进了里间自己的工作间埋头工作。到了午餐时间，邱邱敲门进来给她送了一份外卖，她道过谢，见邱邱还一脸亮晶晶地站在原地，便笑道：“刚好买了新的，在架子最上面，自己拿吧。”
　　“谢谢溪谣姐！”邱邱笑嘻嘻地跑到置物架前踮着脚拿下一罐咖啡豆，“你太懂我们了。”
　　小姑娘拿着咖啡豆开心地出去了，关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句：“休息时间放松一下嘛，别看啦。”
　　“知道了。”姜溪谣笑笑，当真搁下手上工作，打开外卖吃起来。
　　一边吃着，突然想起来赵小倾那个小姑娘，便又想起似乎很久没上论坛看看了，虽然她原本便也去得少。最近又是季莳的婚礼又是赵小倾的“求婚”，想必论坛热闹得很，就是不知道小倾那姑娘有没有心情上去玩。
　　表现得再如何叛逆、再如何娇憨、再如何洒脱，面对的始终是痛失所爱这样的事实。
　　姜溪谣输入用户密码进了论坛，发现一段时间没上，进入论坛的欢迎动画竟然都换了，看来那群大小姐还是依然闲得不行。
　　一进去果然除了“救命我家泰迪把隔壁美短【哔——】了”、“周泰迪养的泰迪把我家miumiu【哔——】了谁来评评理？”、“我酒吧又又又又又开业了来捧场哦”、“今天小叶和那谁去相亲了吗？”之类玩闹的贴子之外，就属带着季莳和赵小倾等人关键字的贴子飘着红色。
　　姜溪谣随意地点进一篇贴子，发帖姑娘的ID不认识，倒是点赞数最多的一层回复人很眼熟，是穆童童。
　　小姑娘发了一长段回复，还夹着十分恶搞的表情包。
　　“小倾的事就是这样，你们不要再讨论了，她现在——额，我也没法描述，总之你们别脑补她是下堂妻好不啦……[那你好棒棒哦.jpg] 不过说到这个事吧，我是真的挺想不通的，谢四哥原来身边那朵小白花你们还记得吧？再想想赵家那个，怎么在她们面前我们就这么十恶不赦呢？[黑人问号.jpg]像小倾那种傻兮兮的就算了，溪谣姐姐可是你我童年里的“别人家”孩子，不照样有人为那小白莲说话么[摊手.jpg]所以呢，为什么？难道家世好就是原罪？[皮皮虾我们走.jpg]算了，这不管了，总之我话放这儿了，今后谁见到关和那个大贱人，往死里打不用客气。[比心.jpg]”
　　“楼上穆大小姐，你太暴力了，就不能心平气和地砍他一刀吗？”
　　“童童求表情包。”
　　“据我哥回答，因为像她们那种小白花不会有我们这么无聊，比如逛八卦论坛。”
　　“八卦论坛咋啦？有钱不能逛论坛啦？”
　　“楼上你口音都出来了，别气别气，出来喝咖啡去。”
　　“童童，小倾怎么样了？怎么好多天没见她上网了，蛋糕还吃吗？奶茶还爱喝吗？”
　　“哈哈哈哈小倾奶茶控人设深入人心了吗。”
　　“对啊小倾吃饭睡觉可还正常？话说那个大叔是谁没人来扒一下吗？”
　　“他你都不知道？港城赵家的啊，跟小倾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哪里是大叔了，别人也就30出头，我哥都比他老。”
　　“等等，小倾真的要结婚？？？？”
　　楼里闲得慌的富二代们七嘴八舌炸开了锅，姜溪谣往下拉了一些，就在一分钟前刷出一条新回复。ID是“赵小倾城”，头像上的女孩戴着大大的鸭舌帽，奶茶杯挡住了大半张笑颜灿烂的脸。
　　“对啊，记得查收请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