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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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田大型购物中心。
随着鹤见绫的声音转过视线，火神大我一眼就在来往的顾客里看到了正讶然望着他们、衣着考究正统的女人。
尽管以前从没有见过，但丝毫不影响火神认出她的身份——眉眼轮廓与鹤见绫七八分相似，气质上却是千差万别。鹤见绫那种典型的、艳丽妖娆的线条竟然能透着大和抚子的风韵，又兼妆容和衣着淡雅保守，顿时让人产生长辈独有的距离感。
对于在美国长大的野兽系高中生来说，这种自带日本传统气场的女性简直可以说是远方神佛级别的人物，凑齐了长辈、异性和文化差异三种最高难度的交际障碍，懵得火神没反应过来是该先鞠躬还是先问好，嘴唇上下一抖索，愣是干脆语死了。
鹤见绫没什么反应，脸上表情淡淡的，坦然地从高中生紧绷的臂弯里转出来，站在他身边，规规矩矩地鞠躬行礼，“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不如一起去喝杯茶吧？”
顶着年下和当场抓包两大黑点的现役男朋友立刻回神，僵硬着手脚跟她一起弯腰，还没等他开口自我介绍，鹤见绫的手又温软而亲昵地挂上了他的手肘，语气自然随意地说：“对了，这是我男朋友……火神大我。”
动作和语气都太理所当然，以一种坦诚而放松的态度介绍两个人的关系，反倒显得没必要大惊小怪一样。火神听她说完，隐约被这种态度顺了把毛，舌头倒是捋直了，恭敬地跟着应了声，“我是火神大我……好，您！”
鹤见太太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们，沉默了片刻，终于答应了鹤见绫的提议。
三个人就近在购物中心里找了家茶室。进门落座都是火神客气地伺候，他本身就是老实懂礼的孩子，心情平静下来，面对长辈当然更加周到细致，鹤见绫这时也不护着他，随便他怎么卖乖刷好感度，对于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态恍若未觉。
鹤见太太的视线尽量避着高中生，像是故意忽略他的存在似的，有些不悦地说道：“阿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打电话跟家里说？”
鹤见绫也不表达不满，抬手像招呼小犬一样把火神拉过来一起坐着，才缓慢地微微一笑，“公司紧急出了点意外，刚来秋田三天。”注意到她母亲露出不相信的神情，继续笑道：“大我是因为过两天要在这里集训才过来的。”
她二话不说直接把话题往自己男朋友身上引，鹤见太太再不情愿也没法避开，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火神一些，“集训？是什么东西的集训啊？”
鹤见绫没接话，挑着眉笑睨向火神，坐得端端正正的高中生立刻乖乖地回答：“是篮球部的集训，城凛高中篮球部……请。”
……高中？
鹤见太太脸色一僵，端在手里的杯子无意识地晃了晃。
鹤见绫笑容未变，“嗯，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说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大我是城凛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现在一个人住在日本……就住在我楼上。”
“……这个。”鹤见太太不自在地顿了顿，“原来那个叫三枝的年轻人呢？去年的时候你打电话不是还说……”
“啊，分手了啊。”鹤见绫毫不隐瞒，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之前确实想订婚的，但是被我发现他私下和别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反正父亲、哥哥和您都不支持，我又不想听到类似‘早就警告过你了’这种话，所以干脆也没通知家里……再说，就算是订婚，父亲不也说过绝对不会来祝福的吗？”
这种话说出来，家里的矛盾就被勾勒得非常明显了。鹤见太太略显尴尬地扫了一眼旁听的火神，发现他好像完全没在意似的，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鹤见绫的头发，轻声问：“没关系吧？”
“……不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吗？能有什么事。”鹤见绫笑盈盈地睨向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偏头主动在他掌心蹭了蹭，才继续说道：“我也没想把大我介绍给你们，爸爸和哥哥一定不同意，已经吵过那么多次了，就算带回来肯定也会被打出去。”
鹤见太太沉默了半晌，然后试探性地说：“其实妈妈也不是很赞同……”她注意到旁边的火神瞬间绷紧了身体，叹了口气，“年纪小的话，本来你就会更辛苦一点，何况高中生还没成年吧……”
这直球扣得火神大我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刚想解释点什么，就听见鹤见太太继续说道：“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连自己的人生都没好好开始的年龄，怎么能负担你的生活啊？”
如同被戳破了孔的气球，满腔辩白都被噎了回去，火神攥紧拳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连承诺和保证都只是撒娇而已。感情总是不拘于年龄又湮没于年龄，根本就是连未来都没定型的岁数，存在着太多的变数没道理让人信任。别人说出这样的质疑，就算发誓会爱鹤见绫一辈子又能怎样，再认真也只不过被当作气话，连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看到鹤见绫买事后药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是两相情愿、水到渠成，最后却一定要用无奈而尴尬的东西做结尾。脑子里也曾闪过“别吃那玩意，中了就生下来”的念头，但连结婚年龄都不到、经济还没独立的人说出“想娶她”这种话，才是真的不负责任吧……
鹤见绫顿了顿，眸光温柔而专注地望向陷入沉默的少年，无情绪地勾了勾嘴角，“为什么要勉强他负担我的人生？”
“其实没必要纠结大我的年纪，也不是只有高中生的未来才不确定吧。”她轻飘飘地说，“我并没有以什么为目的才和他交往，而且也没打算把他带给你们看，今天只能算是被抓包了而已。”
听上去好像是连结婚都没想过？火神一怔，低落的情绪还没酝酿好，额角先微妙地蹦了个青筋，似乎感觉自己哪里亏了。
鹤见绫扑哧地一笑，眯起细长的眉眼，“你们肯定会反对我早就想过了，不过我们应该都习惯了，反正从来也没成功改变我。”她的手指放在茶桌下面勾了勾火神的手背，立刻被他握在手心里，“而且这两年爸爸的风格您也知道，我这种自由恋爱的主张他就是坚信没有好下场，正等着我哪天真伤得狠了找他认错呢。恐怕在此之前，就算路上看到我和大我在一起，他也不会理的。”
鹤见太太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盯着她看了看，“阿绫，你不能等现实问题来了再去考虑这些，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情……”
“其实现实的问题不仅仅是在将来啊。”鹤见绫微妙地叹了口气，“比如妈妈你投反对票这件事就属于很现实的问题，不过我认为还能处理好吧……”
火神侧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松开她的手，抬手把她的肩膀掰过来，垂着头看着鹤见绫的眼睛，“……我父亲那边，我负责，你别担心。”
这种猝不及防露出来的赤如岩浆似的眸光真是动人极了。鹤见绫嘴里的话顿时在喉咙里转了个弯，仰着头和他对视半晌，缓慢地挑起了眉，“……嚯，你看到了？”
“啊，今天拿包的时候看到的。”火神抿起唇角，下意识地按了按额头，低声嘀咕：“你啊……真是……”
低情商向来不擅长说什么情话，因为非常清楚自己被人用“还没长大的孩子”这种眼光对待和保护着，就算言语上说再多，鹤见绫也只会令人泄气地捧场顺毛而已。
但直脑筋的解决方法更加简单粗暴，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事想要，永远都不会变的。
说到底只是考验了几天心脏，兼有偶尔翻出来的一些自怨自艾的情绪，真要说辛苦或是伤害肯定是没有的，倒是被火神这种没奈何的语气说得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一样。鹤见绫没忍住笑起来，用无辜无害的眼神回他。
这招对于火神来说简直是杀必死，连原本一丁点想教训她的念头都被按灭了，扶着她肩膀的手没放开，转过视线望向鹤见绫的母亲，犹豫了几秒，脸上透出一抹晕红，面对鹤见家的长辈不自觉舌根打结。
“……我喜欢她是真的啊……不会让她辛苦的，您。”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鹤见绫都把这句语法错误突破天际的话当作少年年轻气盛撂下的狠话。就连火神大我自己，自从今天以后也没有再说过其他类似承诺或誓言的东西。而直到几年以后，高中生终于剥掉了未成年的枷锁，这句听起来有些可笑的话，到底还是被他变成了熠熠发光的现实。
………………
鹤见绫的坦率夹杂着火神直愣愣的表白杀伤力太大，鹤见太太最终还是放弃了说服这两个人。因为太了解家里的矛盾，只是叮嘱鹤见绫回东京前记得打声招呼，并没有提其他的要求。
三个人自茶室分道扬镳，大概鹤见太太需要静静，连东西都没买就回家了。两个人站在一起目送她出门，鹤见绫抿着嘴角戳了戳火神，话里带着笑意，“恭喜过关啊，年轻人。”
火神脸色一红，舌头打了个突，“……什、什么过关啊？！”
“诶嘿？不是说的超诚恳可靠的吗……？”鹤见绫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连语法错误都没放过地重复他几分钟前刚说过的话，故意加重了语气，“刚刚说好喜欢我，还不让我辛苦的呢，难道转眼就忘记了吗？就算是语法全错，也不能不认账啊大我。”
“啰、啰嗦！”火神拧着凶眉咆哮，“你胡说什么了啊……还要不要去买泳衣了啊！”
“诶、诶诶诶？！可以买比基尼了吗？”
“外面记得给我穿外套啊你这家伙！”
“好的好的没问题！只给‘好喜欢我，不会让我辛苦’的大我看嘛，我懂的啦……那可以买那件黑色细带的吗？可以吗、可以吗？”
下意识脸红，抬手捂上口鼻，含混不清地吼：“……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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