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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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圣驾前往秋梧轩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坐在凤坐上的钟皇后脸色愈加阴沉不定，端坐在下首的宫妃们更是面面相觑，其中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偌大的昭阳殿内鸦雀无声。
淑妃垂着眼看着绣鞋上繁复刺绣图案，微微勾起唇角嘲弄一笑，后宫又有一场精彩大戏可看。
钟皇后视线扫过一众低眉敛目的妃嫔，抬手揉了揉额头，才不疾不徐开口，“传本宫懿旨，让人好好审问彩蝶。”
文月敛衣恭恭敬敬行礼，领命出去吩咐宫人去传话。
屋子里心头一颤，更加凝神屏息，连宫人奉上茶水果点都不敢去碰触。
许是屋子里气氛太过压抑，与皇后素来亲厚的华贵嫔开口劝慰，“皇后娘娘息怒，为了一个贱婢白白气坏了凤体可不值当，”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蹙眉问，“娘娘，好端端的万娘子、牧常在怎么突然受惊？好好的一个宫墙怎么能说倒就倒呢？”
“事情究竟如何发生的本宫也只略有耳闻”钟皇后叹了一口气，微微侧首对文月吩咐，“你去清凉阁看看万娘子缓过神没，人要是没事了，传她过来昭阳宫。”
芷容面上难掩惊色，急慌慌道：”娘娘，彩蝶被皇后拿下审问了，外面在传，说彩蝶故意引诱引万娘子、牧常在到清幽殿，致使两人受惊不小，牧常受伤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安静的长乐宫里突然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令妃手中的白玉勺子倏地从手中滑落，一脸震惊的看向回禀消息的芷容，”
彩蝶的下场如何芷容并不关心，偏偏彩蝶在被发落之前是在长乐宫伺候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长乐宫多多少少会受到牵连。
“不中用的东西！”令妃神色很快平静下来，重重一拍桌子，力道大的震得上面白玉汤盏狠狠一颤，里面的金色血液洒了几滴出来，“打死倒也干净，本宫倒要瞧瞧谁敢这样堂而皇之陷害本宫，伺候本宫更衣。”后一句话是对躬身在一边的芷容说的。
秋梧轩中，万子衿在起初的惊讶后，被皇上不咸不淡的垂问了几句，便又被皇后宫中来人传唤到昭阳宫。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一直昏睡的牧云影突然间霍地从床榻上直挺挺坐起身，惊的旁边坐着的身影眉梢一跳，牧云影眼神茫然毫无焦距，一夕间她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系统十分给力，特效自然全然无半点破绽，简直可以说是用生命在演戏。丧心病狂的制造出一场虚幻梦境，梦里梦外牧云影一时分不明白，梦里她依然是那个没心没肺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家人姐弟相伴，嬉笑怒骂皆在眼前，梦外她是那个身处步步惊心的四方天中的宫嫔，孤零零一个人缠绵病榻。
牧云影怔住，茫然的看着不知何时摸到手中冰冰凉的簪子，上面雕刻的如意云纹望月图案是那样精致巧夺天工，必不是那个时代她会买的东西，胸口顿时发涩难忍，前尘往事如烟，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只能胆战心惊孤独的活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万俟渊抬起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中，目光不解的看向忽然间泪如雨下的牧云影，伏身丝滑锦被上的牧云影哭成一个泪人，浑然不觉身旁多了一个人，她似要将憋在胸口多日的惊惶、不安、委屈一股脑的随着眼泪发泄出去。
半晌，顿住的手轻缓的落到那一直埋着头失声痛哭，紧紧攥着锦绣锻被，哽咽哀戚的女人头顶上，掌心的温热通过发丝头皮渗透进身体，牧云影抬头透过水雾弥漫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万俟渊只觉她恍然的目光似透过自己看向遥远的方向，牧云影凄然一笑，反手抱住带着暖意的身体，低不可闻叫了一声“万俟渊。”
这个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却是这个世界最冷酷无情的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既坚强又脆弱，遇到再多再难的事情，忍忍也就过去了，怕就怕在自己最心痛失落的时候，身边的人无意间一句安慰，一个安抚的动作，瞬间就会土崩瓦解，彻底完败。
无关乎情与爱，只因当时当场刚好有那么个人在。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寸寸凝聚在一起的冷意，似在逼近死亡边缘。
“皇……！”端着汤碗的宁瑾在听到牧常在直呼皇帝名讳的时候，莫名惊骇下他险些将手里的碗给扔出去，如此尊卑不分乱了礼数大不敬之事情，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愕然的捂着嘴，不敢让自己的丁点呼吸惊动里面一动不动的两人。
“你叫朕什么？”落到牧云影耳中的声音不见一丝波澜起伏，语气平缓的无端让人心生不安。
倏忽他的拇指食指猝不及防的牢牢掐着牧云影的下颌，逼迫埋首他胸前的女人逼视自己，肤如软玉的下颌上传来一阵痛楚，下巴被人紧紧的捏在手中，牧云影悚然一惊被动地顺着他的姿势仰着脖子，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些，面前的人瞳孔里不带一丝温度，像极了酷寒冬日里的寒潭，冻得她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冷战，泪光闪烁中她清晰的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身影映在那点漆冷冽眸子里，视线刚一接触，牧云影脸上血色尽退，她慌忙微微移开视线，甚至不敢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更不敢去掰开他让自己下颌发疼的手指，颤抖的声音夹着惊惧“皇上。”
“看着朕，”万俟渊声音低沉，语调依然不见厉色，拇指抵在她下颌根处，修长的食指中指却慢慢移上那弧度优美如玉的脖颈上，牧云影目光定格在锁住她脖颈的手指上，指尖的温度明明温润带着对方的体温，给她的感觉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下一刻便会毫不留情的割破她的喉咙，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干涩骇然的喉咙，身体如坠入冰窖，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滞。
她丝毫不敢怀疑答错一句，等待她的便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威震四方的赫赫皇权，容不得世人任何一点挑战。
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人都不想死。
人都有避凶趋吉的本能，生死徘徊间，繁乱的念头在脑海倏地闪过，根本来不及捕捉，她脸色渐次的在涨红，身边充盈的空气好像被人突然抽走一般，喉咙被紧紧掐住，喘息困难根本不给她开口求饶的机会，求生的本能让牧云影做出了一个谁料想不到的动作，她猛地一下不遗余力的将人扑倒，双双跌落柔软的被上，她双手死死的抱住万俟渊腰背，双脚绊住他的腿，硬是将到了喉咙口的咳嗽给压回去，呼吸急促凌乱在他耳边乱叫，“万俟渊，”在对方怔松的时候，一通胡乱的亲吻铺天盖地落到万俟渊的耳垂，耳根、眉梢、眼睛上、鼻尖。
包扎好的伤口再度崩裂开来，点点艳红落在锦绣床褥上，痛感代表着她还活着，身体上的疼痛也顷刻间换成难以言表的兴奋刺激，轻软的纱帐垂落下来，一阵微风轻拂，隐约可见四肢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旖旎身影。
宁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让他惊恐万分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肿着一双核桃眼的莜竹走过来，神色疑惑的从他手里接过汤碗，“咦，小主没喝药？”
宁瑾眼神发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让人去准备热水过来。”
莜竹正要继续问小主怎么不吃药，站在阴暗处的廖宝宝一把将人扯过人来，“药等会再吃一样的，总管吩咐让你去就去。”
打发莜竹出去，廖宝宝扶着宁瑾到外间坐下，一句没多问，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里。
瘫坐在椅子上的宁瑾端着茶盏，纹丝不动，有那么片刻间，他几乎可以断言皇上是动了杀心的。
须臾他眼神冷冷扫过眉目低垂的廖宝宝，“今天的事情泄露出一句半句，别怪本公公心狠割了你们舌头。”
“刚才只有奴才一个人在外间伺候着，”廖宝宝谦恭的回道，“奴才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事实上的确如此，他半点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够将皇帝身边的总管内侍吓得面如土色，足以证明里面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太监能够承受住的，这样的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夜幕低垂，昭阳宫里灯火通明，干坐了一个多时辰后，一干妃嫔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
钟皇后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被打的几无人形的彩蝶，重重的将手里茶盏往茶几一放，“彩蝶，究竟为什么要加害皇嗣、谋害万娘子、牧常在。”
“为什么？，”彩蝶的声音似从胸腔里挤压出来，沙哑不成声，她猛然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勃然大怒的万子衿，“奴婢不过是不小心碰坏了万娘子一盆水仙花，她便发狠让奴婢跪在雪地上，不顾奴婢死活，这般心肠歹毒无视奴仆性命的女人，如何配怀有皇上龙嗣。”
“所以你就心下不愤，发狠设了局引万娘子上钩，又事先在清幽殿的宫墙上做了手脚来报复万娘子？淑妃哑然失笑，朝皇后道，”彩蝶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人都打得血肉模糊了，来来回回嘴里还是那几句，本宫听了几耳朵都能背下来了。这份抗打精神倒是让本宫高看了几分。“
说完她又轻轻叹息一声，眼神嘲弄的斜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彩蝶，”皇后娘娘，敢情这个丫头是拿咱们在座姐妹当傻子呆子看呢“眼神似有若无的从自进了昭阳宫后，一脸泰然自若表情的令妃。
“淑妃姐姐这话说的不错，”华贵嫔眼神极厌恶的扫了彩蝶一下，不耐烦的拨弄着手里丝绢上的金丝，“便是万娘子罚了重些，让她动了报复害人心思，可牧常在与她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怎么就会无端牵累到了？”
“ 华贵嫔娘娘您可能没听得真切，”阎婕妤轻嗤一声，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与浓浓嫉恨，“刚那个贱婢可是说了，那是因为牧常在天生了一副狐媚惑主的妖魅样子，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她这是在替天行道呢？”
“呃？” 人如狐媚？天下间若有这样的妖孽，朕倒是真想见上一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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