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再来一次》摩摩摩诺

72、第72章

　　“梅林啊！”我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这样一声惊叹，我站起来，只来得及按了按德拉科的肩膀示意他坐在原地，就被周围急冲冲想要上前的格兰芬多们拥下了看台。我甚至不得不在自己身上施上防护咒，来避免自己接触到那些粗壮的手臂和带着热气的呼吸。
　　哈利·波特正脸朝下趴在看台正下方的草地上，头几乎埋在了草里，只露出半个后脑勺上乱糟糟的头发。他一手握紧了魔杖，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奖杯光滑的把手，有那么几秒，像是昏迷了一样没有动弹。
　　离得最近的附近看台上的学生围了一圈，但没有人敢上前，我藏在一个高大的赫奇帕奇身后，看着邓布利多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大步走过来，对着波特俯下身。
　　“哈利！哈利！”邓布利多用与他年龄并不相符的力量拉住波特的手腕，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坐在自己的腿上。
　　“邓布利多校长！”波特的眼神迷茫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他松开了手里的奖杯，握着魔杖的手却毫不放松——哪怕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在不断地流血，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着。
　　“他回来了！伏地魔，他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在这片空地上却格外清晰，“他召唤了……”
　　“邓布利多！”一个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穆迪拄着木拐从迷宫的入口处走来，“德姆斯特朗的那个小子，他出了点问题，卡卡洛夫叫你过去。”
　　邓布利多没有怀疑，他低头嘱咐了波特几句，迅速起身朝着穆迪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后者则用他的魔眼扫视了周围议论纷纷、惊惶不定的人群，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大力拉起了波特。
　　波特踉踉跄跄地被他半扶半抱着向城堡走去，人群沉默地为他们让开了路，看着他们穿过空地、消失在大门后面，没有一个人——哪怕是最支持他的格兰芬多，都没有一个人追上去。

　　过了一会儿，格兰杰和韦斯莱终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们坐在看台的另一侧，穿过好奇和不安的人群颇用了点时间。
　　韦斯莱大口喘着气，询问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拉文克劳：“哈，哈利呢？”
　　那个拉文克劳却只是皱着眉沉默着。
　　“哈利呢？”韦斯莱增大了他的声音，鼻子几乎贴到了拉文克劳的脸上，几乎是在向他吼了，“我问你话呢！”
　　“波特被穆迪教授带走了。”旁边这个拉文克劳的同伴反应过来，拉着他退了两步，面色不善地回答。
　　这个回答显然令两人很放心，他们松了一口气，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奇怪的神色，顺着波特回城堡的路追了上去，这次跟上去的，还有几个犹豫的格兰芬多。我整了整宽大的巫师袍，捏了一下第二颗扣子，冷冰冰的金属纽扣慢慢变得滚烫。我给自己加了忽略咒，混入了他们回城堡的队伍。
　　我不紧不慢地坠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探讨波特到底遇到了什么。我倒不担心心急的小巴蒂·克劳奇会向波特透露什么——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受到赤胆忠心咒的保护；我更不担心他会被邓布利多用摄神取念或是吐真剂撬开嘴巴——在那之前，好不容易碰见立功机会的魔法部长就会带着摄魂怪吸干他的灵魂。
　　我甚至恨不得他多说一会儿，至少，把巴蒂·克劳奇的瞒天过海叙述的详细一点，让这个曾经的凤凰社干将成为福吉攻讦邓布利多的武器。
　　当我们一路绕过不听话的楼梯爬上四楼，避过几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蜘蛛，终于到达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门前时，看到的就是一脸怒气的邓布利多和他对面强撑着自己理直气壮神色的康奈利·福吉。
　　刚到达的学生们不知所措地站到了邓布利多身后，我整了整袍子，从走廊的另一侧走到了他们中间。
　　“日安，邓布利多校长，福吉先生。”
　　“霍伊尔小姐，”邓布利多严厉地扫视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您所见，邓布利多教授，今晚是斯莱特林的内部会议时间，我来找我们没有出现的同学。”
　　布鲁克适时地从福吉身后走出来。
　　“哦，是的，”福吉顶着邓布利多的怒气迟疑地补充着，“多亏了小布鲁克先生……他带我们找到了……”
　　“很好，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邓布利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无视了他难看的脸色，“格兰杰小姐，还有你的朋友们，回公共休息室吧，我想我还有话和哈利说。”
　　我对他点点头，带着布鲁克离开了这个拥挤的走廊。

　　我们一路沉默着，因为迫切地想要知道情况，我走得飞快，进了公共休息室坐下后，才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福吉都听到了什么？摄魂怪真的服从了我的指示吗？小巴蒂·克劳奇都说了什么？邓布利多在这一年的种种事件中参与了多少？我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里飞快地流过，反而让我不知道为什么才好。
　　“冥想盆。”最终，我选了一个最令我信任的方式。
　　所有的学生都去看最后一个项目的比赛了，公共休息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壁炉上方的四五个火把照亮了我身边的几个沙发。昏暗的火光下，布鲁克魔杖上亮闪闪的银丝都带着橘红色的光芒，他缓缓地把记忆放进嵌着银丝和绿宝石的石盆，让那些银白色的液体在里面旋转着。
　　我抽出我的魔杖，用杖尖点了点它们，看到它们以一股令人晕眩的速度旋转起来。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他最忠诚的仆人！黑魔王……”我跟着福吉和布鲁克匆匆踏上楼梯穿过走廊，听到模模糊糊的人声从门后传来。福吉猛地停下脚步，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他僵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反复回头确认自己身后那个高大的、带着兜帽的身影，试了几次才推开了木质的大门。
　　我上前几步，感受着越来越浓的阴冷气息，十分好奇福吉是怎么在邓布利多眼皮底下把摄魂怪带进霍格沃茨的。
　　仍然保持着穆迪外貌的小巴蒂·克劳奇转过身，左手越过办公桌握住波特的胳膊，右手抓着魔杖指向了福吉。
　　“欢迎，福吉部长……”他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魔眼，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给他一个恶咒。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他最终也没能够发出这个恶咒。在福吉强撑着拿出自己的魔杖之前，他身后的摄魂怪就已经飘到了穆迪的面前。
　　一个枯瘦的、腐烂的手臂掀开了轻飘飘的兜帽，一片模糊的、空洞的黑色挡住了克劳奇半是癫狂、半是恐惧的脸，很快，它俯下身，等它再抬起头，重新变成那个带着兜帽的沉默黑影时，小巴蒂·克劳奇已经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诡异的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开，反应最快的是布鲁克，他惊慌失措地退了一步，带着惊惶又强作镇定的语气，尖声问福吉，“部长，穆迪教授……他是要杀了我们？”
　　“是，是的，”令我十分惊讶的，福吉很快镇定下来，“毫无疑问，那是，那是一个索命咒。”
　　他的话音未落，走廊传来另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几乎是下一秒，邓布利多出现在他们面前。

　　很好，小巴蒂·克劳奇被解决了，摄魂怪们看起来也不打算违背我们的交易，伏地魔还是用了波特的血，波特散布的神秘人归来的消息明天早晨之前就会在英国魔法界传开。我绕到邓布利多对面，享受着他的愤怒，直到记忆的最后一秒才离开。
　　当我从冥想盆中出来的时候，小莱斯特兰奇刚好进入公共休息室。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袍和龙皮短靴，沾着的露水显示他可能刚刚穿过一大片草丛和树林，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他呼吸平稳、表情平静，身上连一个小泥点都没有。
　　“威尔克斯，”我心情很好地朝他挥了挥手，“怎么样？”
　　“他召唤了他的信徒，”他不耐烦地抿起嘴角，“但我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响应了他的召唤，我得不到任何消息，我们最近失去了太多盟友了。”
　　这倒是个问题，虽然我已经预料到伏地魔回归后，我曾经短暂获得过的那些纯血家族的友谊会迅速失去，除了几个不受重视的小贵族，我几乎得不到任何帮助。更麻烦的是，一旦家族做出了选择，现在看起来乖巧听话的一大部分斯莱特林们会马上冲我露出獠牙。
　　甚至是德拉科……他根本违逆不了卢修斯·马尔福的意愿。
　　比起黑魔王用几十年的血腥和强权为自己树立的威压，我这么短短几年的小打小闹自然不值得重视。更别提我最开始对这些纯血们的威慑甚至来源于黑魔王。
　　挫败和恐惧让我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一股冷冰冰的失望和愤怒在我的血管里穿行着，从心脏一直流到指尖，我盯着看起来暖烘烘的炉火，却像是刚刚对自己施了一个强效的幻身咒一样，感觉自己正穿过一道道黏腻又冰冷的水幕。
　　看看你的结果吧，一事无成！我在心里冷冷地嘲讽着自己。即使有了对未来的预知又有什么用，即使提前布局又有什么用？你这个自大的、无能的、愚蠢的穿越者，你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承认吧，你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首席！”布鲁克的声音非常模糊地从远处传来，我停下来毫无意义的自怨自艾，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首席！”这一次他的声音更清晰了一点。我不动声色地咬住舌尖，让疼痛加速理智的回归。
　　等我最终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公共休息室里，仍然只有布鲁克和小莱斯特兰奇在我身边。壁炉里的火被拨的更旺了，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公共休息室被封闭了，我们周围更是布下了重重警戒的咒语。他们半跪在我腿边，哪怕看到我陷入迷茫，眼中仍带着毫不掩饰的尊敬和臣服。
　　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呢？时至今日，我不能只考虑我自己的感受。在这些追随我的人眼中，我的成功便是他们的荣耀的来源，而我的退缩或失误，无疑也会让他们痛苦不堪。
　　这个想法反复冲撞着我的胸口，刚才的寒冷仿佛瞬间远去了，一股轻盈的、丰沛的魔力在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直至我的每一个指尖。如同刚刚突如其来、毫无理由的绝望和无力感一样，魔力温和的冲刷让我在一瞬间重新自信起来。
　　“好了，”我第一次带着温柔认真地看着他们，在他们的惊喜的目光中重新抽出魔杖，加固了身边的咒语，“我们需要把目光拓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