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不定之风

3、第二章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尴尬了一小会儿，突然就想问他这个问题。
　　“你不记得了……”他又愣了愣，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我却听出了落寞：“我叫雷卷。”
　　“雷卷？风驰电卷的‘卷’？”我还是不经大脑就可以蹦出风驰电卷四个字，我笃定我没说错。
　　他的眼睛亮了亮，脸上却还是淡淡的：“是。”
　　“我现在什么情况？”我能感觉到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
　　“你脑袋里有些淤血，短期内对记忆力有点影响，不过等到血块散了就好了。”他看着我，眼睛黑漆漆的深邃，语气有些叹息……
　　“只有这些么？”总觉得让他叹息是很严重的事情，我想他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才这样讲的罢。
　　他的脸虽然总是没什么表情，可是他的眼睛，那双狭长而美丽的眼睛，会把他所有的情绪都泄露出来，也许不想让别人看穿他，所以他以前总喜欢眯着眼……
　　以前？他以前是眯着眼的么？我怔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的样子，立刻从脑海里跳出来。
　　就像一种优雅而凶猛的动物。
　　豹。
　　看到中意的猎物，豹都会眯着眼睛，评估着下手的地方。
　　被他盯上猎物，在劫难逃。
　　现在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叫做怜惜的东西，难道我的伤真得很严重？
　　“不是罢？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不会命不久已罢！”我不要啊！！！！！
　　我还没……
　　我还没干什么？我想不起来，总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做，所以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
　　“你怎么象个孩子似的！”他皱了皱眉，有些好笑，有些无奈的说，颇有不知道拿我怎么办的意味。
　　“孩子？”我长了张嘴巴：“我多大了……”
　　说完了，大窘，唉，又丢人了，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
　　没了记忆，我简直成了弱智加白痴。
　　“三十七！”他挑了挑眉，嘴角又勾起来了，眼光又柔和了，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戏谑，好似很乐于看我狼狈的样子……
　　而我也很高兴，乐于自己狼狈了，逗他笑。
　　没来由的觉得他的笑稀罕。
　　至少我很稀罕。
　　但是，“什么？？？？！！！！三十七？？？！！！！！我怎么会那么老？？？？！！！！！”我心里忽然酸的很，总觉得很多光阴都白费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做，却一直没做，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万一我在死之前还没想起来，还没有做，我想我一定会死不瞑目。
　　“那么你以为自己几岁？三岁？”带着玩笑性质的恶劣语气。
　　我抿抿嘴，狠狠地皱起眉，作出一个不高兴的鬼脸。
　　他果然又笑了，于是我也笑了：“你呀，就爱看我出糗，狼狈，看你笑得跟什么似的……”
　　他怔了怔，收起了笑容，不好。
　　“干嘛，干嘛，我都出糗给你看了，你为什么把笑给藏起来，你不知都我稀罕你笑么？”我不满的抱怨。
　　他的眼睛更黑更亮了，还是笑了，只是这笑容不是我想要得。
　　虽然也是他的笑，可这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苦涩，为我的苦涩，我明白。
　　“我真的命不久已了么？”我不得不这么想。
　　他摇摇头：“乱说什么呢！你会活着。”
　　我不太相信，我要是没什么大不了，他干嘛苦涩，干嘛怜惜。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你失去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啊？”我不信，振振有词的说：“才不是，你肯定是骗我，我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没失去！”
　　“哦？这么肯定？”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有趣。
　　“你一定想知道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罢？”我笑眯眯的说：“我把什么都忘了，甚至是自己也忘了，唯独记得我最重要的，嘿嘿。”来问我罢……来问我罢……来问我罢……
　　他又笑了，嘴角都是自信，仿佛再说，我偏不问，憋死你。
　　你来我往的互瞅了半天，我颓然，对他我一向没什么办法……
　　“我想我最重要的就是你罢。”我闭上眼睛，觉得脸烧得厉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你眯着眼睛的样子……”后来的声音小得连自己听起来都有些模糊了……
　　话说完了，心里一松，没有那种潜意识里遗憾的感觉了，我想即便我现在死了，也可以安心了。
　　原来我一直想要做的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告诉他我心里有他。
　　“阿损……”很久之后，我才听见他叹息一声，忍不住把紧闭的双眼，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很想看他现在的表情。
　　却正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有些雾的眼睛，让我心像被人揪住揉一样难受，应该早点对他这么说的。
　　但我想，以前的我，这些话肯定是不会说出口的，当一个人的脑袋里装了太多的多的东西时，免不了就会发晕。
　　以前的我一定晕的利害。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然后我听到了有人推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