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的荒原》利夏尔

199、第一百九十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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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日下午
　　他们处理了这件事，急忙跑到万屋去。在还没有打烊之前，很幸运地买到了购物清单上的东西。
　　令人惊叹的是，虽然城里开了几天巷战，但万屋，以及万屋附近的区域被保护得很好。可见小百合的统御和安抚能力也是一流的。至于前管理局的权贵们，他们的生力军已经被赶出了城市。
　　虽然对于当前形势而言，不是应该笑的时候，但三日月反倒是有点开心地拉着加隆左看右看。
　　“之前没来过这里吗？”加隆调侃道。
　　“嗯，对于商店，我是不很清楚的。”
　　之后，他又说：“不过我记得剑桥附近有一家面包房，那里的白面包做得很好，不过也贵，只有爵爷出身又有钱的学生才吃得起他们的面包。但这种……货物在铁架上摆着，允许客人自由挑选，挑完所有东西才去结账的万屋，这叫做什么？超级市场？是不是。”
　　对喔，加隆这才想起三日月出生的年代：平安时代，就算是日本的都市，也是露天市场和沿街叫卖的摊位居多，商店比较少，更何况是类似超级市场的万屋呢？毕竟那时代的商人，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本开商店的。

　　九月二日晚上
　　“我们为什么回来晚了，就是因为这个……这种情况，小百合也会感觉棘手吧？”
　　土豆，番茄，茄子，肉末，胡萝卜，洋葱，牛奶，面包碎块，鸡蛋搅在一起，加入辣椒粉，黑胡椒粉，盐，糖，炖煮到变成糕状，就是标准而传统的希腊茄盒。很少有希腊人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做这道菜或者不喜欢吃这道菜的。
　　土豆，胡萝卜，面包，番茄酱，香料和洋葱是亚历士送过来的，牛奶，鸡蛋和羊肉是艾俄罗斯送过来的。两人表示自家兄弟在这个日本化的地方绝对吃不好，所以不时送点新鲜蔬果和希腊产的牛奶羊肉之类。
　　不过对于希腊羊肉，三日月的评价并不友善：
　　“希腊羊肉，充满了兽人的味道。”
　　“切。”加隆嗤之以鼻，“老头你显然不懂得吃肉，希腊的羊一年四季都是吃青草的，味道比其他地方的羊肉好上太多。”
　　“随你，不过老朽是不吃羊肉茄盒的。”
　　虽然这样说，三日月还是给他拿了一个鲜白萝卜，让他将萝卜扎了洞，再将萝卜和羊肉一起下到热水里滚一转。
　　“萝卜汁能去掉羊肉的膻气。”三日月见加隆有点不解，就说，“你这茄盒的份量，显然不是给自己吃的吧？”
　　“不是。”
　　“那就是了，我们这里的精灵吃不惯羊肉，觉得有膻味，若是不去膻气，你一个人吃这菜，至少要吃九顿。”
　　“嗯。”加隆说，“我之前事忙的时候就是这么做过——准备这么一锅茄盒冻起来，要吃的时候切一块，放微波炉里一热就是，可以吃好几天，直到吃腻为止。”
　　趁着茄盒在锅上慢炖的时候，加隆对正在洗菜的光忠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河洛的事情。
　　原本在厨房里忙着的厚藤四郎见帮手来了，就松了一口气，开始淘米做饭。于是分工就变成了这样：加隆做荤菜，三日月做素菜，厚藤四郎负责蒸米饭，光忠洗菜，收拾厨房。
　　都没意见：毕竟难得抓三日月去做菜——大家知道三日月的厨艺不错，能做出很正宗的京都风味的料理，对英式料理也有一手，只不过他很少做给别人吃。
　　“原来如此。”光忠蹙眉道，“那个叫做河洛的姑娘怎样了？”
　　“小百合派了人审查她的问题。”加隆说，“可她不是间谍，看来有些工作的确要做一做，不然新人上台之后也会很快地变成前管理局的官僚们那个样子。”
　　“没错。”光忠说，“守天下总比打天下要难，自恃武力服众不是长远的策略。”
　　“不过听你语气，你也是赞成武力服众的吧？”
　　“如果你和我站在同样的立场，我的确是赞成的，无论如何，能够服众就是手段。如果立场相反，三国吕奉先就是前例。”光忠回答道。
　　“深藏不露啊你。”
　　加隆说着，看看手表，噢，离揭锅还有十几分钟呢。不过，貌似旧日支配者都有点深藏不露的架势，乱和光忠就不提了，莺丸和三日月是老辈，自然威望比较高，切国虽然一向比较自卑，但打起架来真的有两下子。
　　“毕竟契约修改得太晚了……”三日月也停下手中的活，惋惜地叹了口气：“到小百合将管理局大洗牌为止，与人类切断召唤回应的现象，在短刀中也出现了。”
　　“这不是好现象。”厚藤四郎说。
　　“没错。”
　　加隆清楚，短刀一向是比较活泼而且好奇心严重的群体，无论是谁召唤，他们都会现身。现在连一些短刀都不再理睬人类了，这证明精灵与人类的裂痕已经扩展到了很大的程度。当精灵不再理睬人类的时候，就是多事的历史修改者占上风的时候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三日月说。
　　“怎么补？将鼻孔高的审神者斩了祭刀？”
　　加隆总算会说鼻孔高这个日文典故了。
　　“不是单纯地斩一两个稳定军心的事情，何况现在杀多少人祭刀也暖不热精灵们的心了。只能防止现有的审神者变化到之前的管理局方面去……思想的侵蚀比身体的打击更可怕呀。诚然，除了监管方面，审神者的选拔方法也要修改，并不是单纯的力气大，灵力强或文武全才就可以的，为人处事方面的修养更重要。要知道，精灵除了被主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吃掉自己不中意的主人和凶残反杀之外，其余时候还是与人类相差无几。傲慢的审神者自然有傲慢的资本……但有时候，路西法对人类的馈赠反倒是毒药呢。”
　　“你知道路西法？”
　　对了，三日月可是先后做过剑桥和牛津的旁听生，歪门左道的书看过一大堆，没有理由不知道路西法。
　　“是啊……“三日月笑了一下，说，“但是必须装出什么都不懂，或者什么都没见识过的样子满足审神者们的虚荣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会出现那样傲慢自负的审神者，也是你们惯的吧？”
　　“老年人嘛，没办法，没办法，对年纪小的总是会娇惯的。”三日月说着，开始将白菜叶切细，“是啊，爷爷我，什么都不会嘛……”
　　“唉，谁知道小百合会怎么处理河洛。”加隆摇着头，将炖着茄盒的锅从火上端下来。
　　“河洛啊……”
　　“呼风唤雨，打仗斗舌，美若天仙，大名鼎鼎，勇冠三军，被众多年轻的男女审神者所拥簇。”加隆说，“我知道，在地下本丸里，她就是这个形象……就连我奚落她，也是鼓起勇气的……她的小宇宙当量比我还强，也只有你的无敌法术才能克制她。不过我觉得小百合不留她。”
　　“小百合让人讯问她，只是个表面过程，她会被小百合殿杀掉。”三日月赞同地点点头，“小百合殿是一把好刀，喜杀出头鸟，所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当然她不会现在就被杀，留着她还有用。”
　　“我也是这个意见。”光忠点头说。
　　“那你算算，她什么时候会被小百合杀掉？”加隆问。
　　“局势安定下来的时候，大概会在十月初。这种自负又勇敢，容易成为年轻人的偶像的女子，对小百合而言，留着是个威胁，更别提她现在和小百合不是一条心。”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