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谋天下》笔乐戈聆

14、第十三章

　　而此刻城主府的院子里，冷清的青年恭恭敬敬地来到了老者面前。
　　“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明明是……”阿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庭院里，老者此刻依旧逗弄着老鹦鹉。
　　“阿安，你记得当初是为什么跟着我吗？”老者转身，笑着看向青年。
　　青年抬起头:“记得，大人对我恩同再造。”
　　“可是，你忘了你当初的心愿呢？”慈爱的目光，就像长辈对晚辈的教导。
　　“没有忘！我誓保清城平安，所以大人给我改名阿安。”青年眸子坚定无比。
　　“唉！可清城注定平安不了了！就像这美人觚，名花倾城，可终究逃不了灭亡，或许就因为太和平，所以清城才逃不了纷乱！”老者指向墙角的美人觚残骸。
　　“不会的！有大人在！”阿安坚定看着老者。
　　“我已经老了！未来，我怕是阻止不了了！不如让别人来做！清城，就如这一盘散沙，看似工整，其实早就分裂成无数，再也合不起来了！”老者似叹息，似无奈。
　　“那大人为什么选择他？”青年不解。
　　“你会明白的，其实选他和选别人没什么区别，可是，他偏偏是这个时候上门的而已。阿安，我最后麻烦你做一件事，做完这件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老者终究叹口气。
　　“什么事？只要我可以做到！”阿安坚定的声音。
　　老者依旧笑着，慢慢蘸了蘸鹦鹉吃的小水杯里面的水，轻轻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随着几个字的成形，阿安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终究，他失了原本冷淡的样子，咬咬牙:“大人。”
　　“怎么？不行？”老者的声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不。只要大人吩咐的！我一定照办。”阿安跪了下来，神色开始变得决绝。
　　“我并不是为难你？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违背的誓言，可是，这件事，现在大概只有你可以办到了！”老者叹气。
　　“我知道！所以我会照办！”阿安起身，看了老者一眼，转身，决然的离去。
　　此时是阳光灿烂，桌面上的水迹干得很快，隐隐消失的四个字“烟水楼主”。
　　老者提起溜鹦鹉的栏杆子，慢慢朝里走去:“解决了一位，现在得去看看那一位年轻人呢！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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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安出了城主府，最后看了一眼城主府，这个地方，给了他最后的安宁和希望，可终究破灭了！就
　　像来的时候一样，他孑然一身，没带走什么，也没带来什么，慢慢的，他的身影也湮没在人群中。
　　“安大哥去什么地方？这倒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出城主府呢！”城主府旁，慢慢探出一个身影，白衣轻盈，不是沐遥又是谁！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有点奇怪，要平时她肯定会跟上去看看的，可今天，她无奈，走到大门前，轻轻敲着门。
　　“今天客人倒多！”苍老的声音，老妇人打开了门。
　　“城主奶奶。”沐遥给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哟！是小沐儿啊！怎么有空来了！”说着却是欣喜的语气。
　　“我想城主奶奶了不成吗！我都好久没来了！ 想死奶奶了！”沐遥松开了人，笑得灿烂明媚，不得不说，沐遥的笑十分有感染力，似乎带着生命力一般，温柔而真实。
　　“鬼丫头！嘴还是那么甜。”老妇人摸了摸沐遥的头发，“又长高了啊！”
　　“进去说吧！奶奶还有没有酥乡羔呢！我好想吃呢！”沐遥撒娇。
　　“贪吃鬼！好好，奶奶给你做啊！”老妇人带着沐遥进去。
　　“你果然找到了啊。”老者走进了卷宗室，墨肖正在翻着一堆加了印记的卷轴。
　　“有捷径我当然要利用了！否则我该找到什么时候呢！”墨肖笑笑。
　　“可是就算这资料是真的，你又如何处理呢？”老者走了过去。
　　“呵呵，城主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目的！只要我可以，我绝对会把这里解决。”墨肖的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自信，和坚决，和平时那个温和的贵公子完全不同的气质。
　　“我当然相信，若是你做不到，你也不会来清城！可是，你也得承认，清城，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吗？”老者不温不火的样子。
　　“可城主大人放我进来，不就是承认了我吗？而且，合作，对大人来说有利而无害。”墨肖笑笑。
　　“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
　　“哦，传闻？我倒不知道，我的名声竟然传到这里了！”
　　“呵呵，那么，三皇子殿下！合作愉快。”
　　墨肖愣了一下，马上又笑了！真是的，这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样啊，那暗的不行，就来明的！鱼饵在此，就等鱼上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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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城郊外，某处高山上，亭台楼阁竟然是直愣愣的坐落在顶峰。
　　“落凤亭”三个字气势磅礴，周围竟然云浮雾绕的飘渺。
　　隐隐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长须鬓白，一身宽大的广袖云袍，显得人飘飘欲仙；对面竟然是一个血衣女子，身姿曼妙，玲珑剔透，举止投足慑人心魂的妖娆。
　　中间，是黑白分明的棋子，难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会凑到一起，竟然还在下棋。
　　“呵呵，又是平局啊！”老者叹了口气，“看来有生之年赢你一次是不可能的了！”
　　“你赢不了我，就如我赢不了你，不是吗？”女子淡淡的语气。
　　“你啊！还是那样争强好胜，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我们这样斗了几十年了！你没烦过吗？”老者轻轻地看着那张被面纱遮住的脸，似乎凝聚了时光，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又似乎，真真切切的是面前的女子，和年轻时，一模一样的。
　　“那你可是后悔了！”女子突然笑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慨特别多而已！也许是我们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谈话了！要不是那件事，我看这辈子你是不愿主动来找我吧！”老者开口。
　　“或许吧！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的棋子，你的棋子，也都成熟了。是时候看看成果了！”女子说这话时，洋溢着一股自信。
　　“你还是那样自信，但这一回，可不会是平局了。”老者笑笑。
　　“不是平局就好，反正早都腻了！那既然满足了你下最后一盘棋，那么，我的条件呢？”女子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终究点点头:“如你所愿。”
　　红衣女子起身:“那就好！希望你不要食言。”
　　说完此话，便挥袖而去，绝艳的红衣翩然而远，慢慢隐在远处，始终不曾回过头。
　　老者看着女子的背影，突然仰头大笑，停下来，竟然是老泪纵横。
　　“你还是这样。”老者重重地说道，同时朝着桌上而去，“人没了，要棋何用。”
　　“啪。”衣袖拂过,桌面上的棋子落了一地，黑白交错，似乎乱了一世的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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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你？”红衣女子看着挡在山脚的冷漠男子，轻轻开口，依旧不屑一顾的样子。
　　男子平平静静的开口：“我是来杀你的！”
　　“哦，怎么，想开了！那怎么现在才来呢！”她轻轻拍了拍衣袖，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男子却漠然：“我的确杀不了你，但，它，可以。”
　　轻轻地解开衣领，拿出一根绳子，上面掉着一个小下的闭塞管子，他的手有点颤抖，但却小心，看着东西，似乎透过它看着那个人，神情暖暖的，他的眸中似乎多了什么色彩，又坚定的将东西扯出来。
　　随着瓶子的慢慢出现，女子的眼神也终于变了！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东西了！绝对不可能。”女子似乎受了刺激，连身子也退后了几步。
　　“是吗？或许吧！她死后，这个东西就该消失了。可是——来不及了。”男子，也就是阿安，轻轻打开了塞子，淡淡的气味瞬间蔓延开来。
　　“啊！不！……”女子疯狂的退后，不敢相信自己的嗅觉，然后却是捂着脸拼命朝反方向跑去。
　　阿安没追，却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捧着小管子，像看着一个珍宝，眼泪终究落下：“对不起，我还是毁约了！”
　　烟水楼。
　　“颜戈小姐，您怎么了！”女子看着面前清灵冷静的少女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惊讶。
　　“没事！”她将放在胸口的手拿下来，表情已经恢复，脸色依旧有点苍白。
　　“楼主还没有回来？”颜戈冷冷问道。
　　“禀小姐，没有。”女子恢复了恭敬的神色。
　　“准备一下，我现在要亲自出去一趟！”颜戈眸子暗了暗。
　　“可是您……”女子有点惊讶，颜戈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出过烟水楼大门了，什么事竟然要小姐亲自出马？可她没问下去，在这里，她唯一的事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了。
　　“是，我马上准备。”女子说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而屋子里的颜戈，却是死死的捂住胸口，眼神满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