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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重叠的炼金阵。 ...

  •   第八章,重叠的炼金阵。

      “而且这种程度的圆形,不像人力办得到的。”罗伊的手指沿着平滑的洞口摸挲,微微皱起眉毛。“倒像是炼金术造成的。”
      “炼金术?怎么可能?!”
      “本来的确应该不可能,但是事实却很像。就好像我们认为人造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实上人造人早就超出我们的想象。”罗伊说着,抬起头看着他。“炼金术师是科学家,是从事实来推导原理的,不是吗?”
      “....不用你教我。”爱德华两只眼虚起来。“如果这真是炼金术做出来的话,那也就是说有人比我们更早来过这里。会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这里使用炼金术?”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甚至连这个思考方向是否正确也是未知量。因为除此之外,很存在很有别的可能性。比如说:
      “......也许这并不是炼金术做出来的。”爱德华用手指勾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说:“因为周围并没有炼成过的痕迹。如果真的有人使用过炼金术的话,不管怎么样总会留下痕迹的吧。”
      “会不会是使用贤者之石?”罗伊问。
      “贤者之石只是炼金术的增幅剂而已,不可能消除炼成过的痕迹。”
      “这么说的话,难道这个洞是机械挖出来的吗?”如此说着的罗伊很快又否定了这种看法,叹了口气站起来。“机械也不可能挖得这么完美,而且挖出来得土堆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望无垠的灰白色空间,到处也不见又堆放的泥土。完全的平面,没有起伏。
      “这个洞要怎么解释呢?”罗伊把双手插进大衣的衣包里。“这简直就像是神的杰作。”
      “......大佐,”在洞口蹲下来的爱德华抬头看向他。
      “嗯?”
      “你知道不完美理论吗?”
      “什么......”罗伊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排浅横杠。“有叫这个名字的理论吗?”
      “总...总该差不多吧。”爱德华头上汗。“总之意思就是说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一定有缺口。就是这个意思。”
      “缺口?”罗伊有些猜到他的意思了。“你是说......”
      “会不会这个洞是本来就存在的?这个洞就是这个空间的缺口,或者说是最弱的地方,也许就是最薄的地方......”
      爱德华伸出一根手指,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的形容都表达出来。“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哦,大佐。”
      一阵暗含骚动的沉静。
      罗伊看着爱德华,爱德华也看着罗伊,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你有几成把握?”罗伊忽然问他。
      “呃....这个,这个嘛......”爱德华头上闪光。
      “如果你想的是正确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出去?”
      “...办法....那个,办法总会有的吧。”
      “......”罗伊。
      “......”爱德华汗。
      “你知不知道先让人希望,再让人失望,这样的人应该直接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罗伊的脸黑黑的,上面还挂着好多点汗。
      “可是....可是——”爱德华叫起来,“如果不试一试的话,我们就真的只有在这等死。”
      “试?怎么试?”罗伊看着他。
      “......”
      “啊?!”爱德华的头上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指着那个洞说:“挖洞!总之挖洞吧。如果这里真的是缺口的话,只要一直往下挖,总会通到另一个世界的。”
      罗伊的嘴巴瘪成了一条线:“要是通不到怎么办?”
      “别说傻话了!不试试怎么知道?”爱德华说风就是雨。“我们要为了活下去努力啊!”
      “......好吧。”罗伊信心不足地对着看来很乐观的爱德华叹了口气。“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暂时相信你的判断力吧。但是——”
      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时候一根针也能把人急死。
      “用什么挖?”
      “......”
      没有工具,什么也没有。
      不能发动炼金术的话,钢之炼金术师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可恶!如果可以使用炼金术的话——等等,炼金术......”爱德华的眼中忽然起了种奇异的变化,好像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大佐,炼金术可不是只从事实来推导原理而已哦。那只是最基本的方面而已。”
      “嗯?”
      “炼金术师是科学家,科学最重要的就是能用原理来制造事件。所以说,我和你是不同的。”爱德华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
      “......你太嚣张了吧。”罗伊的脸出现在他的脸前面。“有空说废话的话,不如赶快想办法。”
      “也许我可以试试......”爱德华思索着说,但是他自己对所想到的那种可能性也并不抱多大希望。
      “什么?”
      爱德华思考着,忽然双手合掌,撑在洞口。
      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在干什么?不是知道没有用的吗?”罗伊奇怪地看着他。
      “......完全没有用吗?至少....至少给我点,只要一点也好......”爱德华自言自语地说着,再次合手,手下加重了力。
      除了他自己,别人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罗伊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再问。
      战友之间有时候并不需要即时的解释,而是需要信任。
      突然,像是回应一般,一股来历不明,若有若无的触觉,像水里的鱼一样从手下溜过,一闪即逝。
      “啊?!”
      “怎么了?”罗伊注视着爱德华表情的变化。
      “果然是这样啊......”爱德华的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笑。
      “你说什么是这样?”
      “大佐,”爱德华抬头看着他,严肃地说:“真理之门就在这下面啊。”
      白昼又临近黄昏,正是日落时刻。炎热的南方小镇布利维斯在宁静中暗含着一种的莫名焦躁。
      西斜的落日照在镇上唯一一家医疗所的木棚上,从木棚的一角传出响亮的“咔嚓”声。
      鹰眼的中尉有一双坚定不移的手,一颗一颗沉重的子弹在她的手下迅速上膛。冰冷的钢铁外壳上映出一双同样坚决不移的眼睛。
      没有人愿意开枪。但是如果为了保护那个人,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中尉。”门帘掀开,嘴角上叼着一只烟的哈勃克少尉一只手撑在门上。
      “有什么消息吗?”霍克艾满怀担心地站起来。
      哈勃克叹了口气说:“这个镇虽然是不算大,不过要着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阿尔奉斯呢,还没回来吗?”
      他又摊了摊手说:“没回来好啊。”
      霍克艾没有再听他后面那句有点奇怪的话,她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枪,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会保护你,所以,所以......”
      火红的夕阳,冷清的小镇,每一座山谷都被染上了金黄的烟霞。那个人的背影彷佛就浮现在这迷离的光线中,浮现在她心里。
      无论他到哪里,她都会跟随他,纵然是前往地狱。
      “所以在我赶来之前,请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放心吧,中尉。”哈勃克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大佐和钢老大怎么说也是国家级的,我想他们能摆平的了。倒是我们现在有点麻烦了啊。”
      他的眼睛斜着门外,瞳孔收缩。
      “发生什么事了吗?”霍克艾察言观色,脸色也严肃起来。
      “啊啊,因为我的运气从来就没好过嘛。”哈勃克一副真没办法的样子。“这次也是,要找的人找不到,麻烦的家伙倒是自己找上来了啊。”
      “这就是你跟长官说话的态度吗?”门棚突然被一只军靴狠力踢了一脚,“啪啦”一声,门帘脱落,掉在地上。
      几十名抱着枪械的军人快速冲了进来,枪口一齐对准他们两个。
      “啊呀,我就说很麻烦嘛。”哈勃克皱着眉毛。
      一个佩戴高级徽章的男人从军队后面大步走上来,趾高气扬的姿态,就像是猎人在察看自己捕获的猎物。
      “看来罗伊·马斯坦上校对部下疏于管教,他没教过你们要怎么跟长官说话吗?”
      “格兰卡将军?!”霍克艾中尉吃惊地看着他。
      “很奇怪吗?”格兰卡将军的眼中带着阴冷的笑,只是很不合时宜,他的脸上横七竖八地贴着绷带,样子看上去一定很好笑。
      “马斯坦和那个小矮子艾尔利克是想打死我,但是我没那么容易死!”
      这句话如果让本人听到的话,恐怕又会是火冒三丈,一顿拳打脚踢的吧。
      将军咬牙切齿的样子:“竟然敢那样戏弄我,不可原谅!焰之炼金术师罗伊·马斯坦和钢之炼金术师爱德华·艾尔利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说,他们在什么地方?”
      “......”
      “我命令你们说!违抗军令的话,你们也得赔他们死。”将军怒吼道。
      “......”霍克艾中尉作了回答。“不知道。”
      “你真的那么想陪你的上司去死吗,霍克艾中尉?”
      “就算我们说的是实话,你也不会相信吧。”霍克艾冷冷道。“而且,应该问的人是我们才对吧。”
      “嗯?”
      “昨天晚上把上校叫去的人可是将军你啊,应该是我们向你要人吧。上校在什么地方?”
      “......这么说,我们是谈不成了。啧啧啧。”将军咂着嘴,一脸虚假的感慨。“狗就是太忠心了所以才活不长。这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
      夕阳的暖光映照在他深度的镜片上,立即被反射成冷光。他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那么没办法了啊。只有先杀了你们,然后再找马斯坦出来。”他缓慢地举起一只手,所有的军人同时扣住扳机,枪火一触即发。
      “看来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哈勃克苦着整张脸,手上很缓慢地握住了枪柄。“我可不想杀人啊。”
      “等等!”霍克艾中尉叫道。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这才对嘛。”将军阴冷地笑道。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对付大佐?我们应该跟你无冤无仇。”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接到军队高层某个大人物的命令,要我尽可能低调地处理掉罗伊·马斯坦大佐。”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霍克艾和哈勃克都十分震惊。“军队高层为什么有人要对付大佐?”
      霍克艾中尉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能够命令上将阁下直接出面的大人物,这样的人,在整个军队高层就只有......难道是——”
      后面的答案令她胆颤心惊。
      “你好像已经想到了。”将军的视线从冰冷的镜片后穿透出来,看起来就像两把锥子。“你也应该知道,在这个国家违背那个人的意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说得那个人,难道就是....大,大总统吗?”哈勃克也想到了。
      将军的嘴角露出阴冷的微笑,不再多说。
      “......骗人的吧。”哈勃克嘴里的烟掉了。“大总统为什么会想对付大佐?难道大佐抢了大总统的女朋友?”
      “......”霍克艾中尉额头上出现了好大的一滴汗。
      “哼哼。这个问题你就留着在地狱看见马斯坦的时候自己问他吧。”将军冷笑着举起手,正要挥下来。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霍克艾中尉!”
      沉重的脚步声快速靠近。
      “是阿尔奉斯.”霍克艾马上听出了阿尔奉斯的声音,同时把暗中从身后摸出来的手枪又插回了衣服里。
      “这个时候回来吗?”哈勃克真不知道应该说是时间刚刚好,还是真不走运。
      “中尉,有一分给你的紧急电报,好像是从中央——”一边匆匆跑过来的阿尔奉斯,脚步停在了落在地上的门帘前。“咦......门怎么坏了?”
      他没有再说话,慢慢地迈了一步,走进了门。
      里面立即就是“砰”的一声枪响招呼他。
      子弹击在他的脖子上,头盔被打飞出去,掉在地上,滚远了。接着高大的铁甲身躯倒下来,发出“碰”的一声轰响,不再动了。
      “阿尔奉斯!”霍克艾中尉叫了一声。
      “阿尔奉斯·艾尔利克,钢之炼金术师的弟弟。”将军在铁甲旁边顿住脚步,抬起脚在铠甲上踢了两脚,空空的铁响声。
      “真是可怜。你哥哥竟然敢打我,我就杀了你。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我要他后悔一辈子!哈哈哈哈哈——”
      “......大叔,这样很危险的。”还没等将军笑完,地上本来不动了的铠甲又爬起来了。
      “啊?!!!怎...怎么会.....铠甲里面,”等看到铠甲里面一片空空如也的时候,将军惊骇地大叫起来。“空.....空的?!”
      “真是的,总是这样。”阿尔奉斯在地上摸到头盔,自己戴上,还把脖子转了两下,完全没有注意到满屋子的军人全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怪....怪物!”将军像突然惊醒般大叫起来。“杀了他!快开枪!”
      “等等!千万别开枪——”
      但是不等阿尔奉斯把话说完,一通乱枪就打响了。
      子弹打在铠甲上,“叮叮当当”地响,然后就向四面八方散弹,变成了流弹。
      “呜哇哇——”就听建一阵乱七八糟的惨叫声,开枪的军人倒了一半。
      “哎呀。”阿尔奉斯一只手挡着眼睛。“早就叫你们不要开枪,要是跳弹就危险了。你没事吧?”
      他向一个受伤的军人伸出手,想给予帮助。但是那个人却把脸都吓白了,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了。
      “怪物啊!!!”
      这实在令生性善良的阿尔奉斯大受打击。
      “你们,你们等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将军在一群军人的保护下,也迅速地走掉了。
      “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阿尔奉斯忧郁地低下了头。
      “呃...这个嘛,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是有点可怕啦。”哈勃克嘴里又点燃了一只烟,拍拍他的肩膀。
      “......对了!中尉,这个是给你的。”阿尔奉斯把一张电报纸递到霍克艾中尉的手上。“幸好刚才没有弄坏。”
      “这是什么?”
      “刚才在火车站遇到一个军人,他好像是从中央来的,要我把这个交给霍克艾中尉。怎么说呢....因为哥哥的缘故,所以在中央市我也见过一些高层的人。他们大概认为哥哥和大佐很熟吧。”
      信纸打开,霍克艾中尉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是很严重的事吗?”哈勃克看着她的脸色问。
      “......是大总统的命令啊。”
      “什么?!”哈勃克嘴里的烟又掉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总统?!”
      “大总统要我们马上去中央。”霍克艾严冷地说。
      “中央......”阿尔奉斯偏头看着他们。
      “......怎么可能啊?”那张电报在霍克艾的手中被撕裂开了。“那个人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离开?”
      “中尉......”哈勃克看着她,脸上很少见地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这个国家的军法对违抗军令的处罚,所以,哈勃克少尉,你没必要和我一起干危险的事。”她神色坚定地看着他,“你到中央去吧。”
      “......”哈勃克又在嘴上点燃了第三只烟,吸了一口后才说:“嗯....看来的确如此。”
      但是当霍克艾从他的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又忽然开口:“中尉。”
      “?....”
      “唉。我一向都倒霉透了。既然已经跟大佐坐在同一条船上,就算中途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哈勃克少尉......”
      “你要跟着那个人往前冲,我也陪你们走到最后吧。”他无奈地吐出口气,摇摆的金发下瞳孔散发着光彩。“再说,我怎么能让女人一个人去冒险呢?”
      “哈勃克少尉......谢谢你的帮助。”女士坚毅的眼中露出了女性的温柔微笑。
      “那么,既然这样就行动吧。”将两柄上膛的手枪收进衣服里,霍克艾果断地说出行动。“就算找遍这个镇的所有地方,也一定要找到上校!”
      “请等等,中尉!”阿尔奉斯叫道。他似乎有话要说。
      “阿尔奉斯君......”两个人回头严肃地看着他。“....要来吗?”
      “中尉,我想....我觉得我们也许应该去中央。”说出了这样的看法的阿尔奉斯内心有些不安,不等别人发问,就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解释出来。“这份电报很奇怪,不是吗?”
      “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是发给大佐的?这里的负责人似大佐啊!可是电报却是发给霍克艾中尉的。”
      霍克艾和哈勃克互看了一眼,好像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并不是他们欠缺思考能力,而是因为那个人的无故失踪令他们非常担心,尤其是霍克艾中尉,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疑问。
      “大佐和哥哥失踪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吧。是将军报告大总统的吗?”
      “.....应该不是。看刚才的情况,格兰卡将军好像并不知道大佐和爱德华君已经失踪了。”霍克艾中尉说。
      “那么大总统是怎么知道大佐不在,而把命令直接发给中尉,叫你们到中央去呢?”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没法解释呢。”哈勃克嘴里的烟一上一下的晃着。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要说,但是想想又觉得道理说不通,只有摇摇头放弃。“.....想不通啊。该不会世上真有什么精神感应的超能力吧?”
      “......我总觉得,大佐和哥哥的失踪,大总统好像知道些什么。”阿尔奉斯谨慎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我觉得我们在这里没有头绪地找,也许哥哥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也说不定。”
      “不在这里?”
      “嗯。”阿尔奉斯点点头,把一张纸片拿了出来。“这是刚才在大街上走的时候,有人塞给我的。”
      纸片上只用蓝黑色的钢笔写了一句话:你们要找的人在中央。
      墨迹还是新的。
      “这是什么意思?”哈勃克想不通地把纸片反复看了好几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有人恶作剧吗?是什么人塞给你的?”
      “不知道。”阿尔奉斯如实交代。
      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故意和他撞了一下,把纸条塞到他的手上就跑了。看来也只是受人指使而已。
      “‘你们要找的人在中央’,这句话是在暗示大佐和爱德华君去了中央吗?”霍克艾的眼中闪动着敏锐的光。“阿尔奉斯君,你能想到是什么人传纸条给你吗?”
      阿尔奉斯没有马上回答。他应该能想到,怎么能忘记?
      远在利什布尔的家,已经被付之一炬的家,在那里的书房里,堆积层叠的炼金术方面的书籍,很多本用蓝黑色钢笔记录下来的实验笔记。
      那个男人留下的东西,就是一笔巨大的知识宝库。
      那样的字迹,无论是阿尔奉斯,还是身为兄长的爱德华,谁又能忘记?
      昨夜消失在烟雾中的人影,似真似假的背影,远走的背影,那是谁?
      “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这就是阿尔奉斯的回答。
      萧条的布利维斯,晚霞落尽的山谷。炎热的风灌进来,吹动白色的野花漫山飞舞。
      孤独的身影与荒野的冷清融为一体,茶色的天幕下,那个背影在晚风中长久地屹立。
      留着金色长发的男人,沉默寡言的男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爱的男人,用一双忧郁而又冷漠的眼睛观望着这片繁华之乡的男人。
      在他的脚下,山坡倾斜而下,铁轨纵横南北。
      汽笛长鸣,火车正从南方国界线驰来,向北而去。
      “可恶!”一只钢铁的右手重重地一拳击在洞口,金色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少年的双眼。“明明知道门就在下面,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冷静点。”立在他面前的黑发黑眼的男子,目光严冷地说:“现在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不要放弃思考。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爱德华的双手用力地握了起来。“明明只是一墙之隔,只是一墙之隔而已。但是我们还是到不了对面。虽然是这个空间最薄的地方,但是也比我们想象得要深得多。”

      第八章,重叠的炼金阵。(下)

      他有些丧气地坐在地上,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反思。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双手很有力量,曾经用它们救助身边的人。但是此时此刻,这双手却不能拯救他自己。
      无法逃离的空间,绝望的空间,出口紧闭着。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别说傻话了。”罗伊用淡淡的语气打断他。“我们都是不能死的人。”
      “但是,没有出口,不是吗?”爱德华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他作出反驳的回答。
      但是罗伊没有回答。他沉默地站着,硕长的黑色背影笔直不动。
      一阵空荡的寂静,低沉的寂静。
      人心中彷佛住着一个魔鬼,那就是压抑和绝望。它们在这种寂静中出离了形体,在这片空间中无限放大,愈渐将人的信念和毅力压迫。
      无形的压迫,没有风,沉默在蔓延。
      忽然,“咕噜”一声,并不响亮,而是很细小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难耐的寂静。
      “吓?......”爱德华两只眼圆圆地看着罗伊。“你肚子饿了吗?”
      “......”罗伊的额头上一排横杠。“啊啊,没办法。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过了多久了?”
      抬手看表,才发现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停了。
      “钢,你有带表的吧?”
      “表吗?嗯。”
      不过爱德华很快也举起手向他晃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的表好像刚才摔坏了。”
      “摔坏了?”罗伊似有所思地说:“是摔坏的吗?”
      他忽然伸手,从爱德华的腰上摘下来一个做工精巧的银表吊坠。表盖上浮凸出来的狮子雕刻镶嵌在六芒星之中,就像飞马一样仰天嗥叫。
      “喂,你干什么?”爱德华反应激烈。
      “打开看看。”
      “不行!不能打开!”
      在罗伊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但是想不到爱德华竟然会激烈地反对。
      “只是看看时间而已,你不用这么小气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快还给我。”
      罗伊的眼睛里有一对四角星在闪了。“这么神秘,难道你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虽然确实十分好奇,但是苦于一时打不开。“你还做了手脚呢。”
      “不要乱动啊!你要是敢打开的话,我可对你不客气!”
      “好了,我不打开。听听总可以吧。”罗伊把银怀表放在耳边,只听了一下,就伸手还给了爱德华。
      “....真是的。”爱德华一边把银怀表收进外套里,一边闭着眼睛喋喋不休。“下次再这样,挨揍可是你自找的了。”
      “时间停止了。”罗伊说了这样一句话。
      “啊?”爱德华看着他。
      “没有发觉吗?”罗伊说:“我们所有的表都停了。”
      “表?......”爱德华的头看着手中的银怀表,怀疑地说:“会不会是没有能量了?”
      “不可能。国家炼金术师的银怀表是特制的,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是说,这个空间....没有时间吗?会有这样的空间吗?”
      “谁知道呢?”罗伊把一只手插进大衣的衣袋里。“这应该是属于你研究的范围吧,你不能做个解释吗?”
      “我这边可是不能使用炼金术——哎,等等!”爱德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时间....其实并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时间静止。那么,也就是说——”
      他的脑海中轰然跃出来四个字——长生不老?!
      “这就是长生不老的方法吗?在这个地方......”爱德华有些惘然了,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如果把这个方法告诉林那家伙,你说他会怎么说?”
      “......还是别说的好。”罗伊的嘴巴瘪成了一个小黑点。“这种地方......有的只是死亡。”
      “....啊啊,好像是呢。”爱德华点着头。
      “就算这里真的有长生不老的方法,在这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人也不可能生存下去。”罗伊用严冷的声音说:“长生不老,简直就好像镜花水月。”
      忽然,又“咕噜”一声,比之前的那一声要响亮一点,清清楚楚。
      罗伊的脸上出现了几滴汗,看着爱德华:“你的肚子也在叫吗?”
      “....饿了。”爱德华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两只眼圆圆的。“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先吃饭,然后洗澡!睡觉!对了,我要吃苹果派。阿尔最喜欢吃那个了。”
      “......”罗伊。
      “啊啊,饿死了!”两个人一起趴在地上,头上下雨一样下了好多黑杠。“一点吃的也没有。”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们到底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罗伊愤慨地说。
      “不知道,不知道,不要问我。”爱德华倒在地上,把手脚大大地张开,对着天空抬手挡住了眼睛。“睡觉吧,睡觉好了。说不定睡醒了我们会发现我们原来躺在旅馆的床上,我们一定是在做梦。”
      四周又安静下来。
      呼吸的声音在扰乱安宁,扰乱心情。
      在这片灰色的天空下,茫然无路可寻。只有痴痴地守候在唯一的出口前,因为彼此相伴而消退恐慌与绝望。
      不必呼唤你的姓名,你就在我的身边。不必奔你而去,你与我同在。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地狱,我一定会去那里。”面对冰冷的天空,黑发下的双眼隐藏着不堪回首的悲凉和痛楚。
      勇往直前,被逼迫的道路。一路硝烟,一路战火,席卷天边。
      被践踏的生命,在身后追逐诅咒,没有未来的明天。
      “我恨你!”
      如一声惊雷,火焰腾起,烧尽城镇,以及人民。
      往事不堪回首,为什么还要去回首?
      只为了时刻牢记住那种痛楚,那种彷徨,完全的不知所措,辗转反侧,倍受煎熬。
      “......喂喂,喂!大佐,你在听吗?”是爱德华的叫声。
      “啊?”罗伊从沉思中被惊回。“什么?”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爱德华看着他。
      “是吗?......”罗伊淡淡地,没有回答。
      “......是在想伊修巴儿歼灭战的事吗?”
      一阵默认的沉默之后,罗伊缓缓地开口说:“我也是其中一员,杀了很多伊修巴尔人,其中也包括伊修巴尔平民,老人和小孩......”
      他的手在暗中握紧了,眼神冷酷锐利。“就算用军令作借口,我也是杀人犯,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一定会下地狱。”
      爱德华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罗伊看着自己的双手,手套上象征国家炼金术师力量的火焰炼金阵,沙罗曼毒蛇。
      他有些悲凉地说:“就算是这样的我,也还是希望能为这个国家的平民做一些事。我也想赎罪。”
      “赎罪?......”好遥远,又好贴近的词啊。
      淡淡的,沉重的,一丝丝的心绪萦绕。爱德华很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被血染红的炼成阵,孤立无援的少年斯声呼喊,那声音彷佛就在耳畔,轮番反覆,一千多个夜晚从不曾有丝毫忘却。
      “很可笑吗,这样的我.......”罗伊苦笑地耸了耸肩,随后又坚定地说:“但是我早就决定了,我有我的理想,任何时候也不放弃军人的荣耀。就算会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往上爬!”
      “理想吗?”爱德华对着天空闭上了眼睛。“那种东西,我没有啊。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和阿尔一起变回以前的样子吧。”
      “....爱德。”
      “嗯。”
      “要有理想,如果你不想碌碌无为生活的话,就一定要有理想。”罗伊看着他,严肃地说:“你不适合平凡的生活,你太招摇了。”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可没有那么多野心。”爱德华回头,淡淡地偏了偏头。“其实 ,平凡的日子也不错,只是......我没有这个资格。”
      遥远的征途,远离家乡。
      身负悲痛和创伤,被命运驱使前进。
      诸多孤独无助的深夜,诸多在回忆中浮沉的战友和亲人。今夜你不在我的身边。
      身不由己,无论我奔向何方,总是离故乡更加遥远。
      被放逐的少年们。
      “如果要下地狱的话,我也是其中一个。把自己的手脚变成机械铠,把自己的弟弟变成那个样子。只炼成了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却把弟弟,把阿尔失去了。我实在......”
      他低低地哽咽,抬手捂住了双眼。
      眼中的悲伤被遮挡,永远只有自己独力承担。
      固执的自尊,无谓的自尊,却又是多么可贵的自尊。自己的伤口,请自己捂住它。
      “....我们这是在招供吗?”罗伊凝视着他,忽然苦笑着说:“简直就像是人在临死之前向神忏悔,自己供出自己的罪状。”
      “是吗?哈哈,我可是无神主义者。”爱德华笑了起来,缓缓抬头仰望天空,灰色的云雾,没有边际。“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没有回答。
      罗伊的目光凝视着他的侧脸,忽然向他伸出手,手指温柔地摸在了他的脸庞上。
      “?”爱德华偏了一下头。“干嘛?”
      “我可以吻你吗?”
      “什...什么?!吻我?!”像是天上突然下了一个霹雷,爱德华的头发触电一样全都竖起来了。“哇呀,你这个变态!!!”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罗伊的脸上出现了几个“十字路口”。
      “你说这样的话,是在耍我吗?”
      “没有。”
      “你够了啊!老是说这种事。”
      “我还没够啊。”罗伊认真地看着他。“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到这里为止,我可不想连喜欢的人都还没吻过,就game over了!那样我会遗憾一辈子。”
      “哇呀呀,你这个疯子!”
      “你说什么?”
      两个人又在嗤牙咧嘴地争吵起来了。
      ......
      “大佐你好恶心!”爱德华的两只眼变成了鱼眼睛。
      罗伊如遭拳击。“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你这家伙,你喜欢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喜欢别的什么人?”这个问题问得有点......
      “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呀?没用的男人才会给自己找借口。”
      “不是借口,是他要喜欢你。”
      “他是谁?”
      “......他在这里,”罗伊的手缓慢地摸在了自己的胸前,轻声说:“我的心。”
      爱德华一时间怔住,再也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一种情愫升了上来,令双眼沉重,沉重得好像就要落下眼泪,脸上却又忍不住要露出笑容,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
      那是流泪的微笑。
      罗伊轻轻伸出手,手指揩过他的眼角。“想哭吗?”
      爱德华凝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直到罗伊伸出双臂,将他完全拥抱进怀中。
      “傻瓜,不要太勉强自己啊。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温柔的声音,那是属于情人的柔情蜜意。
      爱德华的脸埋在罗伊的衣服里,呼吸中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心中有某种东西就像是蜜糖中的果子般软化了。
      “....混蛋啊....”他终于伸出手,回抱着罗伊的背,泫然欲泣。“你这混蛋,你那么想看别人哭吗?”
      “我只想看你哭。”
      “你果然是混蛋啊......”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他们会希望停留在这一刻。
      来自你身上的温暖,令我忘记了旅途的寂寞。
      无论明天你我将各奔东西,此刻不必去想,那种不确定的未来。
      你一直在我的心中。
      有种感情就像天边的海浪,奔涌而来,席起雪堆,最后猛烈地冲上礁石,碎开满眼白色的浪花。
      其实灵感也如海浪,随时可能冲上人的思绪。
      “......?!”爱德华突然抬起了头。
      “怎么了?”
      “那个......”爱德华没有马上说下去,说了另一句话:“突然想起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啥?”
      “在中央地下的时候,我和阿尔都不能使用炼金术,但是斯卡和那个从东方来的女孩,他们却可以使用。连人造人的父亲大人也好像觉得不可思议。这说明什么呢?”
      “斯卡?...真不想说起这个人。”罗伊摇了摇头。“他的炼金术好像只有破坏的部分。虽然也是使用炼金术,他却不是炼金术师。”
      “他用的炼金术和我们的有哪里不同。”爱德华思考着,忽然在地上蹲下来,伸手划了几笔。
      “干什么?”
      “我记得斯卡手臂上的图形,总觉得有点奇怪。”
      一个看起来有些圆滑,又有些尖锐,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妖异的炼金阵,出现在爱德华的手下面。
      “就是这样。”爱德华认真的盯着这个图案。“有三条能量通道,而且......”
      他伸出手指从炼金阵的边缘划了一个圆圈,将整个图形环绕在内。
      Bingo!刚刚好。
      “我们所用的炼成阵,全部都是外缘有连接的吧。这个阵却没有,力量完全是从中央循环,从这三条通道发出来。”
      他的手指随着力量循环的路径前进。“没有回旋的部分,也就是说,力量发出来之后就断绝了。”
      “....这果然只是一个破坏用的炼成阵吗。”罗伊的眉头微皱。
      爱德华双手合掌,按在地上。
      立即就听见“哧哧”的好像导火线一样的声音。有某种东西从炼成阵中产生了,在炼成阵中循环,快速增长,急欲破茧而出。
      地面即刻骚动起来,被圈定在炼成阵内的泥土向上拱起,上尖下圆,就像一座小山。
      “...真的,能发动......”爱德华和罗伊都吧眼睛张大,看得呆了。
      山顶急速升高,山脚却固定在炼金阵的范围内不得扩展。“轰”的一声,山从中腰塌了,泥沙一泼而下。
      就听下面“哇?!”地叫了一声,人是看不见了,地上倒多了两个沙堆。
      ......
      “呼,真是的。”罗伊手上拿着一块手帕在擦脸。“你的品位还真是不怎么样。”
      “罗唆。”爱德华头上还顶着一堆泥沙。“现在已经证明了,虽然不清楚关键在哪里,但是这种连金阵确实可以发动炼金术。”
      “那也就是说,出去有望了。”罗伊的脸上出现一个大号的笑容,嘿嘿嘿。“这是上司的命令,赶快进行人体炼成。”
      “你不是应该反对的吗?”爱德华白着两只眼。“还是不行。”
      “为什么?”
      “这个炼金阵只有破坏的作用。如果用它进行人体炼成,就等于我把自己分解,却不能重组。人体炼成是不可能成功的。”
      “只有破坏的炼成阵......”罗伊凝视着地面的图形,心有疑惑。“创造和破坏不是应该一起出现的吗?有破坏就一定有创造。也就是说......”
      他慎重地斟酌自己的推测。“或者可以这样认为,应该还有一个只能创造的炼成阵,和这个破坏的炼成阵连在一起,才是一个整体。”
      “很可能。在炼金术里,破坏和创造是不能分离的。”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的推测达成了一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创造的阵式是什么样的。”
      “喂,你不是很专业的炼金术师吗?你倒是拿点有用的我看啊。”罗伊看着他。
      “吵死啦!......”爱德华用手指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也许......我可以试试画一个。”
      “你想怎么画?”
      “把这个,”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面的图形中戳了两下。“改变一下。”
      黑色的天空,满天星光。
      遥远的山峰,望不见的家,已然失去的家,妻子和孩子。
      道路阻且漫长,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旅行的男人与火堆相视着彼此的孤单,带上对家人的思念,令自己在漫长的路途中不再彷徨。
      我想与你相聚,但我必须离你而去。
      将心中装满对你的思念,我远赴他乡独自流浪。
      只为了与你更长久地相聚,我忍受着难耐的离别之苦。
      “特雷沙,谢谢你。孩子们都长大了,你把他们教得很好......”
      遥远的青空下,彷佛有另一个人听见了他的私语。
      黑暗的地下室,沉寂的地下室,无数支交缠连接的管道和容器。
      在同一片星空下,一双同样深沉而冷漠的双眼在注视着这片无穷的宇宙。
      从人类短暂的生命视角看,宇宙是永恒的。不老不死是人类一直以来的梦想。
      而从炼金术的角度看,生命是无所谓有无的,人类只是一堆元素的组合体,而元素是不灭的。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人类是永恒的,应该说宇宙中的一切都是永恒的。
      在炼金术中,人=65%氧,18%碳,10%氢,3%氮,1.5%钙,1%磷,0.35%钾,0.25%硫,0.15%铀,0.15%氯,0.05%镁,0.0004%铁......
      因为元素永恒,所以人类永恒。
      如果这种证明结果只是一个玩笑,那么逆推便可以说明炼金术本身也只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将这个谎言扩大到整个国家,甚至本国以外的邻邦,建立起庞大而完整的理论体系,控制着整个西方炼金术的兴亡。
      完成这样极大的工程的人,这样只能用“惊世骇俗”四个字形容的工程,它的父亲,这个与潘恩·赫恩海姆有着完全相同的外貌的男人,他在重重的中央地下,也能看见外面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忧郁和焦躁。
      “一百多年了,潘恩·赫恩海姆......”
      没有人知道父亲大人究竟想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也没有人发现在没有完全紧闭的门扉外,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瘦高青年正抱着双手,靠在门上。
      没有光线的地下,他的双眼发出冷酷而深沉的光芒。
      强欲格利德,永不满足的贪婪。
      按照这种本性被制造出来的贪婪,始终只紧盯着自己的欲望的贪婪,决不会甘心只待在父亲大人身边的贪婪。
      黑暗的世界里,他的双眼到底在盯住什么?
      你想做到什么程度,林?

      “完成了!”爱德华抬起右手,一个有些奇怪,还有点难看的炼金阵出现在他的手下,并列在破坏的炼成阵旁边。
      “这就是你画的......”罗伊的脸上出现了几点汗。“怎么你的品位总是这么差啊?”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爱德华的小辫子翘成了鱼尾状。
      “是啦是啦。”罗伊点着头,“这么说,这个就是创造的炼金阵?”
      “总该八九不离十吧。应该有的部分我都画了,我还把它的外观改变了一下子啊。”
      “......”
      “把这个炼金阵和破坏的炼金阵重叠在一起,然后——”爱德华忽然又伸出手,在线条密集的图案上又添上一个图案。
      “这个是人体炼成阵。”他挑选了一个形势最简单的阵式,正五角形和正方形的组合。
      “如果把这三个炼金阵重叠起来,人体炼成阵是核心,另两个阵只是用来发动人体炼成阵的。这样,应该可以使用了。”爱德华蹲在阵边,手指支着下巴。“现在最后的问题就是——”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付极度厌恶的表情,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你是不是在想,你还有一只左手可以用来做过路费?”罗伊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我......”
      “你疯了吗?你忘了你到现在为止的目的吗?做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回复身体吗?你现在还想把另一只手也送出去!”罗伊严厉地训斥他。
      “知道啦,知道啦。”爱德华的眉头锁得紧紧的。“但是,总要有过路费的吧。真理那家伙可不是慈善家啊。”
      “没有其他办法吗?”
      “要不把你的手交出去?”爱德华两只眼带着奸笑。
      “....哎呀,这个国家可不会选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做总统啊。”罗伊一脸的汗。
      “就算你想交出去也不可能。”爱德华有些苦笑地说。“因为真理是只向进行人体炼成的本体索要门票,所以,只有我的手才可以。”
      失去的右手,喷涌的鲜血,那种锥心的痛楚。那样的画面,难道还要重现吗?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一只十分坚定有力的手,温暖的手。
      “嗯?”
      “把你的手收回去。”罗伊目光严厉地看着他。“不要做傻瓜才做的事。”
      “说我是傻瓜,那你倒是想出办法来啊!”
      “办法....虽然是没有,但是——”
      “什么嘛?没有的家伙还敢说别人!”
      “我是在为谁说话?”
      又吵起来了。
      ......
      “既然这样,人体炼成是决定要进行的了吧。但是我们又不想付门票,”爱德华看着罗伊,眼里出现一种奇怪的冷笑。“这可怎么办好呢?”
      罗伊的嘴角拉开一抹阴冷的弧度:“那好像,就只有吃霸王餐了。”
      “虽然有点强盗的行径,但是我们已经不能再磨磨蹭蹭的,只有去干了。”爱德华的双手用力握紧了,一转身,衣角被甩了起来。“那就把真理那混蛋痛扁一顿,从门里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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