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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apter 74. 如果连你自己都忘了,那这个世界上哪儿还有什么真相? ...


  •   平板上的通话程序被挂断,安静的客房内似乎还回荡着服部平次的回声。他撑在桌上的手忽地失了力,通的一声,他跌坐在了那把包边都已呈现流苏状的椅子上,随即那把并不结实的椅子也回馈出难听的嘎吱声。结束了这段令人神经高度紧张的通话,长途奔波的疲倦感席卷而来,使得他不得不闭上双眼来换得片刻的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平板电脑再一次响起,桌面再次自动跳出一个文件夹,这次,没有加密,也没有乱码标记,文件夹名称那栏只标注着简简单单的“1”。
      服部平次揉了揉眼眶,右手顺便点开了文件夹,里面蹦出了许多张照片。从默认的文件名来看,这些照片大概是从2005年年初开始拍摄,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2015年年末。他草草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他并不熟悉的街景,早期的照片甚至有些偷拍的视角还带着模糊的人影,基本辨别不了人物身份,当然,这也可能是拍摄者受当时的技术限制所致。
      他将照片筛了一遍,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于是起身翻了翻为数不多的行李,本想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电脑记录些什么,却又不知从而下笔,只能草草收尾。按照红子所传达的意思,以及越水通话中隐约的暗示,他明白,她想要拖延他破案的速度;或许真如越水所述时机未成熟,也或许她是想为自己的逃跑争取时间----但无论哪种,她依旧是希望由他来解决这桩旧案。
      想到这儿,他关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次是假借联合调查的名义才得以离开东京,留给他调查的时间并不多,或者说,是他太急于去搞清楚这一切,才给自己搞得如此紧绷。
      他匆匆洗漱了一番,打算今晚现在这里休整一下,躺在床上闭上眼,混乱的思绪却又再次占领了大脑。躺了半天,依旧入眠失败,恍惚间他起了床,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在冰箱里找瓶啤酒喝个畅快,绕了一圈才发觉这里是真的空空荡荡,这家酒店老旧到连冰箱都没有,更别提其他任何的附加服务了。
      他把所有的灯又都关上,仅留了床头的一盏,拉开窗帘想开窗透透气。不出所料,随着厚重的布艺窗帘的打开,窗台上布满着的灰尘都被扬到半空中,令他咳嗽了几声。他挥了挥手臂将他们打散,再次回头看向窗台,忽然愣住。
      通过那盏正冲着窗台方向的床头灯的灯光,在那一米宽积满灰尘的木质飘窗台上,两个脚印赫然出现。

      “租房?”
      在新式高层建筑的笼罩下下,老商业街的一层商铺终日不得见光,所以显得格外陈旧而潮湿。从街口的痕迹还能看出这街道那些年还算热闹,只是被迫包裹在这钢筋混凝土所建的高大怪物当中,如同作茧自缚,如今也就仅剩下一些靠手艺吃饭的老铺子还在维持商业街的门面。
      上午九点,正常上班的时间,但这条街也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满面油光的新川正坐在老式的台式机前无聊地刷新着邮件箱,试图在这些邮件中选出一些有价值的进行回复,右手边还堆放着一些过期便当。这时,半开的卷帘门被人扣响,随即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人吗?”
      新川有些奇怪,但买卖送上门没有不干的道理,他在屋内用遥控器将卷帘门升起,只见门外站着位穿着时髦且拉风的男士,带着墨镜,冲他点头示意:
      “打扰了,请问是房屋中介么?”
      “啊……”新川挠挠头,探了半个身子向外墙的展板看去,“等一下……打印、复印、校对、摄影、排版、家政、私家侦探、租赁……哦原来这里还写着房屋中介啊!”
      时髦男人站在门口大致扫了一圈,来开门口的凳子坐下,摘下了墨镜挂在胸前。
      “我想租房。”
      “租房?”新川连忙打开室内的灯,“您想要在这附近租房?”
      “有什么问题?”时髦男人歪了下头。
      “呃……”新川摸了摸所剩无几的头发,略有些尴尬,“想租多久?”
      “一两个月吧,最近辞了工作,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恕我直言,先生,”新川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这个男人,“这里并不适合居住或者旅行,您不妨往临近的其他街区考虑一下。”
      “哦?”男人挑了挑修得细长的眉毛,“为什么这么说?我听人推荐说这儿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新川一屁股坐在男人对面的转椅上,盯着他看了一阵,想了想,犹豫着说:
      “您…恐怕是被所谓的‘鬼屋探险’推文给骗了吧?自打上个月这边的危楼连着地皮一起被政府收回,网上就多了许多关于这栋建筑和旁边那座垃圾场的传闻……”
      “传闻?”男人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嘛,我只是听我们一起拍大冒险的同事们提过一嘴,具体是什么,我还真的不是很清楚呢。”
      “能有什么传闻?还不是在一些老故事上添油加醋……”新川随口嘟囔着,“老城区不就是会这样?哪家哪户没死过人?更何况是药厂……您要是也想做冒险类直播,租一个上面的破公寓博噱头就得了,里面没水没电,完全不能生活。”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能省一笔钱呢。”男人眼睛微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租房的话,我说了不算,你得找博文叔,他算是那些公寓的管理员……”新川起身,在后面的纸箱里划拉一通,“我这儿倒是出租一些探险用的工具,你说的那些‘同事’也在我这儿租的,我算你便宜点,5000日元一天,怎么样?”
      “话说回来,这个地方看起来荒废很久了,怎么政府最近想起来改造了?”男人没接新川的茬,“总不会是因为担心小孩子看了我们的直播,跑进去玩吧?”
      “是因为土地权收回了,”新川不死心,将纸箱办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也感谢东京的警方,多亏他们抓了水原诚,不然连住在这里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块地皮竟然会属于水原制药……这样,我便宜点,你至少要待一个月吧,器材我算你4500日元一天,你拿走吧。”
      “就连这条商业街也是?”
      “对啊,这条街也是,毕竟当年是作为依附于制药厂的配套设施才建成的,后来厂子倒闭了才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倒闭?”男人也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摆弄起箱子里的器材,“你刚才说的药厂,是什么?”
      “福冈第三制药厂啊,”新川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我知道这些器材有点旧了,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可能看不上,但这种探险很费器材的,你租那么贵的器材实在没必要……”
      “福冈第三制药厂?”男人皱了皱眉,“完全没听说过,来这一路也没看到相关的标识。”
      “那是当然,这个地方92年着火翻修过。”
      “你记得这么清楚?”男人抬了下眼。
      “那是当然,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这条街,”说起这个,新川不由地有些自豪,“虽然40岁了,但我可一点都不糊涂!只是这些年顾客越来越少了,生意不好做,我才出去找些短工,毕竟得糊口么……”
      “翻修是把这三栋建筑都翻修一遍么?那可是个大工程。”
      “没,我们这条街没遭殃,建筑还都是刚建厂时的老房子,出事的地方是前面的公寓,那边原本是自建房,后来中间某一户着火把整条街都连累,死了很多人。因为去世的大部分都是药厂的员工,去世的屋主貌似也是药厂的高层吧,药厂那边就担下来了,改建了五层的公寓。至于药厂的地址,就是在修理厂那边,你要是搞直播探险的话,那边晚上拍起来挺恐怖的。”
      “4000吧,我租一个月。对了,你刚才说的博文叔,你能联系到他吗?”
      见男子终于回归正题,新川松了口气,急匆匆地从键盘底下拿出合同草本,一边登记器材一边回复到道:
      “没问题,只是我得找找。老人家不会用手机,平时就靠在附近捡垃圾为生…不过您放心,他这两年腿脚越发不好了,走不远的。”
      “押金多少?”
      “不用不用……”

      “博文叔!还好您在家!”
      新川捋了捋头上仅剩的几缕毛发,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向老人跑去。
      “我带个生意给您!”
      被叫做“博文”的老人扶着墙站了起来,眯眼看着不远处远处穿得花里胡哨的新鲜面孔,砸吧了一下嘴。
      “又是些不着调的年轻人!滚出去!”
      “博文叔,您别这么说,上次那我们不是也……”

      新川故意将老人引到一旁不知说了些什么,男子格外识趣,只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下,默默观察着一切。
      过了几分钟,当那边的争吵声逐渐平息,他才转过身慢慢走过去。
      “嘿兄弟,”新川挤了挤他的小眼睛,“博文叔同意了,你们两慢慢聊,我先回铺子了。”
      “对了,新川,”老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大森那家伙有消息吗?”
      “大森?”新川回过头插着腰,“那个没良心的怎么可能有?人家搭上东京的贵客去当魔术师了!”
      老人听罢叹了口气,冲新川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带来的男人摘下墨镜,跟老人点头示意。而老人望着新川健硕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正眼打量起门口的男人。
      “进来吧,我认得你。”

      因为不通电的原因,一楼的房子也略显昏暗,一股子潮气扑面而来,男人皱了皱眉,跟着老人往屋内走去。
      “坐吧。”
      老人收拾了一下沙发上的杂物----只不过是将他们从一处挪到另一处的垃圾堆上而已。
      “您说,”男人摘下了墨镜,“您认识我?”
      “我们见过一面,”老人撑着窗台,让自己缓缓坐在一把破轮椅上,“2006年,我作为受害者家属,在警局见过你一面,服部平次理事官。”
      明明改变了行头,却被刚见一面的人叫出名字,服部平次略有些惊讶。2006年他还在大阪当侦探,由于父亲的缘故,去警局也是家常便饭,更是见过数不清的受害者家属。何况已经十一年过去,若让他立刻回忆起面前的老人,他恐怕做不到。
      “突然这么说,也给你造成困扰了……”老人搓了搓手,“毕竟最后案件没能走到庭审的那一步,所以……”
      没能进入庭审的案件?
      服部平次迟疑了一下。
      2006年没能开庭的案件,只有那一个。
      “您是……薰衣草案的那位女佣……”服部闭上眼努力回想着,“水口香奈小姐的父亲?”
      “对,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香奈的名字,”老人点了点头,“虽然最后依旧没能开庭审理,但你和另外一位远山小姐为小女奔波的样子,我依旧铭记在心。”
      突然提起远山和叶的名字,服部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自然。老人似乎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份,但可能因为消息的闭塞,并未听说和叶的案子。
      “刚才听新川讲,你想在这儿租房?”
      “算是吧,有一些缘故……”服部有些许犹豫。
      “抱歉,是我不该打听,”老人见他言语闪烁,倒是先局促起来,“很难能遇到故人,我总想多问两句。房子都有,只是我现在腿脚不便,你要想看便得自己去挑了。”
      “给您添麻烦了,”服部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还想问问您是否记得,当年的案件中,还有一位自称水口小姐朋友的人?”
      水口博文眨了眨眼,身体微微前倾,露出难为的神色。
      “你找她?在香奈过世没多久,她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你找她有事?”老人叹了口气,“她去世的消息,我也是在她死后很多年才知道的。”
      “没,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像她那样的女子并不多见……”
      “是啊,那样的女孩…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那是水口小姐的奖杯么?”
      “是啊,是她得过的唯一一座奖杯。”
      “东京地区女子篮球联赛团体冠军……”服部起身走近,“团体赛冠军很不容易。”
      当话题又回到女儿身上,水口博文松了口气,扭过头看向身后高高的立柜。
      “难得有人还记得香奈,拿下来看看吧,”他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我最近一年腿脚不好,不能爬高了,也就没擦灰。”
      不仅仅是这个立柜,这一整间屋子看起来很久都没人打扫了,服部一边踩着由几摞捆好的报纸垫成的“楼梯”,一边扶着柜子顶端爬了上去。
      “楼梯”一共搭了四阶,并不算稳当,好在服部个子高,踩在第二阶和第三阶中间便能拿到。
      “抹布在卫生间,那块红色的绒布就是,”见他拿到了,水口博文再次开口,“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了。”
      “没关系,您坐着就好。”
      服部跨过屋内的杂物,推开了已经掉了半扇的卫生间门。
      “原来水口小姐是在东京上的学啊。”
      “高中而已,”水口博文回答道,“也是因为这座奖杯,才留在了东京。”
      “也算是难忘的回忆,”服部随口说着,“她和那位朋友,也是在东京认识的?”
      “是……吧,”老人似乎又想回避着什么,“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其实我已经记不清了多少了。”
      “不要紧,”服部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老人面前,单膝蹲下,将擦干净的奖杯递了过去,“那,您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龟速更新ing......
    摸鱼真的太快乐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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