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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 46. 最难受住的是正义,最残忍的是真相。 ...

  •   2月24日 2:10
      Room 1601
      躺在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将脸面向靠背的方向,丝毫没有察觉到跪坐在他身后米色地毯上的某人。幽暗的壁灯放着昏黄的光,虽微弱却也足以让人看清。此时,越水手里正拿着一摞照片,身旁放着的几张用白色A4纸规规矩矩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上面被人用深红色的圆珠笔标记上了不少批注,极具个人风格的字足以让人分辨其主人。
      正在努力翻看照片的越水觉得自己一定是神经到发疯了,明明早就结束了的案件,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也许服部平次只是凑巧,或者稍不注意,才将当初他调查自己时的资料带了出来……
      那些毫不起眼的细枝末节,没有任何证据去推论或指控谁,那么,他应该绝对不会再去深究什么的…所以,所以……
      越是这么想着,她的心越是乱成一团;而在目光触及下一张时,她握住照片的手一顿,瞳孔微缩,呼吸一滞,将手里的那张照片再拿近一些,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她没能注意到,那张被她拿在手里的那张照片背面,被人用深红色的圆珠笔在右下角标记着:
      【38.】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抽出了那张编号38的照片,心里深深的焦灼感和恐惧感煎熬着她。
      秘密。
      她的秘密。
      紧紧攥住,她将照片捏成了一团,藏在手心里,仿佛能以这种方式抹杀它的存在,再故作镇定地将其余照片了报告整理好,按照原样放回牛皮纸袋,最后将其藏在那些卷宗的最下面。
      而那张被团成团的照片被她塞进了她挂在门后双肩背包的夹层中,和她的翻盖手机一起,共度着静谧的夜。

      服部睁眼时天还没亮,源自壁灯的柔和光线照在墙上,将他的影子拉长。揉了揉眼,再看向盖在身上的薄毯和被收拾干净的茶几,本还有些迷糊的他瞬间清醒了过来,迅速起身打开了卧室的顶灯,却又在照亮的一瞬间倍感失望,目光所及的那张空荡荡的床上只有几条并不明显的床单褶皱,并没有越水的身影,也不见她曾在这里过夜的痕迹。
      他走出卧室,却看见大门上挂着越水常用的双肩包,而门口多出那双黑色马丁靴和消失不见的女式拖鞋也在向他证明着越水的存在,厨房和卫生间都没有人影的情况下,那大概-----
      他拉开了客厅的窗帘,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留了个小缝。他开了灯,270°广角阳台瞬间被照亮,四处散落的啤酒瓶和大敞着的酒柜门映入眼帘,酒柜上方的窗子半开着,还未完全褪去的冬携着阵阵冷风由此侵入,使得阳台比屋里还要低上三四度。
      而越水就那么躺在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身旁放着一个半空酒瓶,脑袋枕着脱了线的旧蒲团,背靠着暖炉,身子蜷成一团,眉头紧蹙。
      很久没见她这样失态了,服部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将空酒瓶拨弄到墙角,再蹲下身将躺在地上的她抱起,手却在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感受到她不同以往的体温,无奈地叹了口气,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时,她缓缓睁开了眼,嘴唇微张,声音带着重感冒特有的沙哑:
      “小平…”
      “嘘,”服部在她如小鹿般迷蒙的眼上落下一吻,抱着她出了阳台,“你发烧了。”
      “是么…?”她有气无力地轻呼一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那真不巧啊…”
      服部垂眼看向她,目光里不常有的温情在这一瞬显露无遗。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刚想起身却突然被她紧紧抱住,嘴唇蹭着他耳后的肌肤,平时清冷的声音此刻倒略显慵懒:
      “不要走。”
      “我去给你拿杯水,”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咖啡色短发,像是安慰着小孩子一般,“等一下吃点药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喔…”
      她慢慢松了手,水蓝色的眼中映着他的影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却倏地清晰了起来,错开了他深沉的眼神,她低着头眨了眨眼,沉默着不再说话。
      服部并没多想什么,起身在药箱中翻了药,又从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探了探她的额头,再看着她吃完药才算松了口气。
      “…陪我待一会儿,好么?”
      她双臂环抱着膝盖低着头,黑色的高领毛衣显得她愈发单薄,刚拿起床头柜上水杯的服部动作一顿,终还是将水杯放回原位,侧坐回床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好。”
      虽这么说着,她却一句不发,头昏昏沉沉的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手指摆弄着被角,倒是一副难得一见的无所事事的样子。服部蹭了蹭她微红的侧脸,轻吐了口气,还是先开了口:
      “我去过了那间仓库。”
      “嗯,”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知道。”
      “警视厅那边只封锁了一天的现场,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昨天下午就结案了,”他顿了顿,“我询问了施工队,按照计划,今天就会结束整间学院的拆除工作。”
      “…遗憾么?”她喃喃一句。
      “也许…只是有些惋惜,还是没能去最后找一次那枚手铐碎片…”他摇摇头,随即轻笑一声,“…罢了,都是身不由己的事。”
      越水的目光沉了一沉,只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
      “不过…”他忽地笑了笑,“如今想来,若是没有当初,我们恐怕也不可能再碰面吧…”
      他话还未讲完,嘴唇就被她封上,急促而慌乱地吻着,她滚烫的唇如同燎原之火一般攻占着他下一秒的思绪,唇齿间的欲拒还迎洇着暧昧,还偏偏引人深陷。
      他略有些诧异,不过随即被心底流过的那股欣喜掩盖过去。交往以来,越水从来没今天这般粘他,即使已经发生过那种关系,他依旧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还掺杂着其他更为复杂的东西;只是他并不想强求她什么,无论是精神上的安全感也好,或是她向他隐瞒着的某些计划也罢,对服部平次而言,他只是想抛开这一切,去认真地和一个叫越水七槻的女人在一起。
      “你是在…吃醋么?”喘息间,他忽地笑起,手指点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一副满足的样子,“我还以为…这种不够理智的事情,你是不屑于做的呢。”
      “……不是,”她愣了愣,某些晦涩难懂的情感堵在胸口,想要发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你想多了。”
      “噢?”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瞳像被什么点亮了,“那…你来纠正一下好了。”
      “我只是觉得…或许我和黑羽那家伙没什么区别。”她扬了扬眉角,声音依旧闷闷地,只是比起刚才带着起床气的温柔,现在倒更像平时的那个越水七槻了。
      “黑羽?”服部不明白话题怎么会忽然扯到了黑羽身上,“我又不是和他谈恋爱。”
      “呵…”越水嗤嗤地笑了起来,头靠在他的肩上,双肩微耸,“我是说,他的本职行当----小偷啊…”
      “所以呢?”
      “小平…”她微侧过头,嘴唇正好落在他的耳边,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被放大,以一种说不出的迷离敲打着鼓膜,“你可曾觉得……”
      她停顿了一下,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整个人靠了过去。
      “…如今的一切,其实都是偷来的?”

      白马探是在2月2日下午14点58分34秒接到降谷零的电话的,彼时他正坐在监视器前,紧紧盯着最近一起汽车爆炸案的嫌疑人、某位在名古屋有着相当势力右翼分子。这份枯燥且高强度的工作已经进行了整整三天,整个警备总务科的人都叫苦不迭,倒是前来监工的白马部长一声不吭,亚洲人的忍耐力和英国人刻板亦在此刻显露无遗。
      “喂。”
      “是我。”
      “降谷?”白马从监视器前直起身,从内侧衣兜掏出那块老式怀表看了眼时间,“有事?”
      “我现在在爱知县警察本部对面的便利商店,”透过电话,降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见一面。”
      “哦?”白马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么到名古屋来了?”
      “因为有些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出公差?”白马的语气倒还轻松。
      “是,也不是,”他听见降谷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想向你确认一些,关于日本警察厅的那个,曾经的----”
      “不为外人所知的潘多拉的盒子。”
      上一秒还紧盯着监视器的白马动作一滞,在一刹那变了脸色,身上的每一个关节仿佛都被胶水牢牢粘住,动弹不得。
      “我们聊聊吧,白马,”降谷说得缓缓,像是在给他思考的时间,“以ZERO的身份。”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深呼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同事继续跟进,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浅棕色大衣,疾步向外走去。

      街对面的便利商店,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子背对着柜台坐着,手边放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公文包,桌子上摆放着的咖啡罐已经空空如也。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收银台前排起的长队遮挡住了店员小姐的视线,这条繁华的主干道上人来人往,但在大多数人空洞乏力的黑白世界里,唯有他们自己。降谷零看着窗外往来的人群中忽然出现的某个匆忙身影,勾起唇角,脸颊却看不到一丝的笑意。
      他晃了晃空罐,下一秒又将它准确地抛至垃圾桶中,闷闷一声,混杂在人们的脚步声中,并未分得其他人的注意。
      “降谷。”
      他还未来得及收回手上的动作,一个沉稳的男声就从他背后传来,夹杂着室外清冷的气息,还有那不加掩饰的焦虑。
      “坐下说。”降谷微抬头瞥了眼来人,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这里?”白马蹙了蹙眉,四下打量一番,“你确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降谷故意一顿,“这种事情,即使被人听了去,也不会有人信的。”
      白马眯了眯眼,迟疑了几秒后缓缓坐下,顺带扫了眼他手边的公文包,不屑一顾地笑了:
      “那,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关于一个已死之人的事,”降谷的眼神瞬间犀利,“但也不能说和你毫无关联…”
      “噢?”白马温和一笑,“那,不知…是哪一位?”
      降谷缓缓抬手,在透明的钢化玻璃桌上,用食指重重划下一个阿拉伯数字----
      7
      白马紧紧盯着他手指掠过的地方,上面因指尖的热度而留下的白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来确认一些关于她的事情,”降谷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压了塑封的文件,里面的内容有些模糊不清,“也与你…以及另一个人有关。”
      “…既然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有些事,也没必要提起了,”白马看都没看一眼便将文件退了回去,“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作为同事还是奉劝你一句,放弃…”
      “这份八年前的出勤表,是你亲手签的,对不对?”降谷打断了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和他对视,“那可否解释一下,除了你的指纹和签名外,这张纸上的数字‘7’以及另一个指纹,究竟是谁的?”
      白马紧盯着那张塑封的文件,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复杂,下嘴唇不受控制地蠕动着,想说什么却又好像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白马?”降谷勾了勾唇角,“不说些什么吗?”
      “…你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ZERO,”白马淡淡地扫了一眼降谷零,身体后倾靠上椅背,缓缓吐了口气,“警察厅内部的档案中,有我当年入队时保留的指纹登记,你只需要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一切不就都了然了么?”
      “但是没有它的记录,”降谷点了点另一枚指纹,脸上挂满了无害的笑容,“一份从日本警察厅内部调取出来的出勤表上,竟然出现了一枚在警察厅内部有系统中从未被登记署名过的指纹……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呵,”白马冷哼一声,“你我之间,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所以呢?”降谷扬了扬眉梢,“这枚指纹,到底是不是属于,我心中想的那个人?”
      “…是或不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吧?”
      “那只是你主观认为的。”
      “假如你非要这么想,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了,”白马无奈地随口诌了一句,“那人已经死了七年,遗体至今未能找到,所以无论你的推理再怎么精彩,恐怕也永远无法取证吧?”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你不可能还会费尽周折地来见我。”
      “那我也奉劝你一句,”降谷诡异一笑,“别多管闲事。”
      “哦?”白马站起身,冷漠的眼仁中带着不屑,“我与你不同,有些事,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你真以为你们能瞒天过海吗?”降谷微抬起头,笑意更深,“他们傻,我可不傻。”
      “ ZERO!”白马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夹杂着愠怒,“…你管得太宽了。”
      “若不是心存侥幸,你今天也不会来见我,不是么?”降谷也站起身,将文件重新收入公文包,“有些时候,死人比活人更有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我看,是有人别有用心吧。”
      白马暗红色的眸子忽然一闪,伸出手,拍了拍降谷的肩膀,接着从他上衣口袋中抽出了支录音笔。小小的显示屏上,时间还在一分一秒地增加着。他将它放到桌上,再拿出纯白的手帕故作姿态般擦拭着手掌,仿若挑衅的眼神在降谷的脸上一扫而过。
      “对于服部平次,我从来都没什么好解释的,”白马勾了勾唇角,不屑一顾地说,“从宿命开始之时至生命偃旗息鼓,穷途末路中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啊,是这样么…”
      白马与降谷擦肩而过,步伐稳健不带一丝的粘连,直到如风一般消失在这不大的便利商店时,降谷才收起那犹如Poker face般诡异的笑容,缓缓道出那未来得及说完的最后一句:
      “也许未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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