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En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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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到电话时，艾恩正参观着摄影展。
按下通话键时，话筒那端极为吵杂，好一会她才听得见对方的声音。“你还好吗？”她笑着说：“听起来，现在似乎不是讲电话的好时机呀。”
[没关系。]巴基并未太过在意，他语气平淡的回应：[史蒂夫会处理，很快就结束了，不会有太大影响。]
哇，这话可真让人放心的呀。
转过一个回廊，艾恩在心底咕哝着。她走至其中一张作品前，不再走动，她抬眼欣赏着眼前的作品，一边持续对着话筒出声：“我应该不需要担心，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完整的这件事吧？”
听闻她的话，话筒那端顿时传来一声轻笑，尔后应道：“也许妳该担心的不是我。”
随着话语落下，艾恩再次听见话筒那端传来极为吵杂的声响，这让她愣了下，意识到他可能还处在于险峻的环境，未避免他分心而导致一些差池，她只好匆匆丢下几句，迅速与巴基结束通话。
收起手机，艾恩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作品上。
画面里的背景是在夕阳西下之时，在一个车辆络绎不绝，行人熙来攘往的路口中，有一对男女站在街道两侧，不经意偏过头，视线于半空中交错。
她瞥了眼作品名称，接着专注的凝视着眼前作品，宛若沉迷在其中，几近失神，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才让她回过神来。她快速拿起手机，瞧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免有些无奈的接通：“你不是还忙着吗？有什么话可以回来再说──”
[──我只是想问妳。]未等她说完，巴基快速把话接下去：[妳为什么要停留在那件作品前这么久？]
“你再说什么？什么停留这么久──”艾恩张了张嘴，突然没继续说下去。她眨了眨眼，随即诧异的左右张望：“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停留在什么地方？你也在这里？你──”
她冷不防止住所有声音。
艾恩望着那不知道何时就站在后头，一手握着手机的人，眼底尽是止不住的惊讶。她注视着缓慢走向自己的巴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深色的帽子，身上的衣服似乎还特地换过，而那引人注目的左手臂，则包裹在黑色手套之下。
艾恩愣愣的看着直接站至自己面前的男人，仍然对于他蓦地出现在此而震惊着。巴基低头看着她，瞧见她惊愣的神情，他的眼底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抬起右手，轻揉了揉她的长发。
感觉到落在头上的触感，艾恩又是一怔，不过也因此彻底回神过来。她没好气的瞪了巴基一眼，重新看向面前的作品，但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
她确实挺喜欢这件作品，才会在此逗留这么久。艾恩想。
除去那些专业的光线、角度，摄影技术而营造出的美感，隐匿在其中的情感，更令人有所感触。
彷佛诉说着，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见到对方。
巴基顺着艾恩的视线往前看去，静静的端详着眼前的这张作品。艾恩悄悄瞥了他一眼，轻抿着笑将目光放回上头，也未多说些什么。
不过，真正最吸引艾恩的，莫过于用着框架保护着的作品下方，印在那张浅色名片上的文字。
那隶属于这张作品的主题。
艾恩再度看去。
她在心底默念出声，尔后细细品味。
这张作品的名称，叫做：
──At the first sight。*1
【2】
下雪了。
邻近圣诞节，气温陡然下降许多，他抬头望着天际间慢慢飘下的雪花，脸上并没有太多神情。
他习惯性将双手插入两侧的兜内，站在人行道上，等候号志灯转换。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边有人凑近，与他同站在一起。
他依旧直直的注视着前方，没有偏过头。
站在他身侧的是一名金色长发的年轻女性。
第一次在这个路口见着她时，她的双眼无法看清，目光茫然，视线落在前方奇怪的定点。每天的这个时间，她会出现在这路口，一手拿着导盲杖，独自一人穿越过斑马路，尔后往着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向离去。
只是，不知道何时，她不再需要导盲杖，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变得明亮，使得她更加耀眼迷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如此幸运，拥有这次机会。”
“听他们说，这是一项新的医疗技术，叫做「再生摇篮」，通常是不对外开放。”
“是呀，对此我也很困惑，不过不管怎么说，手术很成功，我现在没有问题了，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虽然不是刻意要去听她说电话，但毕竟他就站在这里，所以她交谈的内容，仍是多多少少被他所接收。
这应该也是「他」的功劳。他想着。
包括他脑里那些该死的指令可以清除，还有他能够记起逝去的那些记忆，全都是因为「他」离去前，留下的信息。
早在第一次碰面时，他就认出了她。
但他也明白，站在身旁的这个女人，并不认得他。
尽管如此，他每天依然会准时出现在这个地方，而对方也同样在这时间点，来到此处。
他们站在一起，彼此间隔仅仅两步距离，每日在这个地方，一同等待号志灯转换，一同走过斑马路，但却从来都没有交谈。
然而，他却隐约察觉到自己，莫名的似乎都在等待这个时刻。
为什么呢？
他不清楚，也从未想明白。
但他知道的是，他不排斥这种感觉。
号志灯转换，站在他身边的她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所有车辆确实停下后，她率先向前。他随之亦迈开脚步，在她身后维持着几步之外的速度，不疾不徐。
他不由自主打量着走在前头，手中拿着一杯咖啡的她。他注意到她缠绕在她脖颈上的围巾，以及不停地对着双手呼气的动作。
他望着那未全数被收藏的几缕发丝，随着她行进轻微飘扬。
意识到自己的注视或许太过份些，他赶紧收敛了点，稍作回避，然而，无论尝试几次，他的视线最终还是会不自觉回到她身上。
到底还要这样多久呢？他反复的问着自己。
这种根本要被归类在变.态的行为。
在他自暴自弃的于内心谴责自己行为时，状况就此发生。本该因为红灯号志而停止通行的车辆间，倏地窜出一辆摩托车，高速行驶而来。
他听着引擎高速运转的声响，看着直直朝此处冲来的违规车辆，以及面前即便察觉到情况，却一时之间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她，下意识朝她伸出手，环过她的身体，将她往后一抱。
千钧一发，因为他的关系，她惊险闪避过那擦着几公分距离，就会狠撞上她的摩托车。他脸色难看的瞪视着丝毫未放慢速度，呼啸而过的那辆肇事车辆，他瞬间记下车牌以及相关特征，想着就要向前去揪住他，这时，在他怀中的她，细微的挣扎起来。
他扶好她，好让她站稳脚步。
她仍然惊魂未定，眼底的惊恐还未完全褪去，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收回双手，打量了下她，出声询问：“有受伤吗？”
“……啊？”她愣了下，怔怔的抬头望着他──他发现到她的眼睛是绿色的。她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般，赶紧回应：“噢、噢，没有，我没事……”
回过神来，她别开目光，呼出一大口气，余悸犹存。他注视着她生动的神态，又确认了下她并未受伤，抬脚就准备掉头离开。
“那个，先生。”
但因为她的声音，他又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她仰起脸看着他，稍显羞赧的轻抿着笑，说：“如果刚才你没有拉我一把，那我可就糟糕了。”
他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事实上他莫名感觉有些别扭。
他还是不太习惯这些。
率先转开视线，他只好轻轻应和了声：“……嗯。”
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毫无起伏。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蓦地毫无来由的笑了起来。
这个反应令他一愣，随即困惑的望向她。
见状，她赶紧收敛了下笑意。“抱、抱歉……”遮了遮嘴，她道：“我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状况，才终于能够跟你说上话。”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噢，我的意思是，因为好像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点看见你，总感觉应该跟你打声招呼，可是我都……”她微微低下头，些许不自在的挠了挠脸。她瞥向他，小心翼翼的说：“我不是想要叨扰你，也不是要跟你推销什么，只、只是……噢天吶，我这是再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她有些崩溃的捂了捂脸。
望着她的模样，他张了张嘴，然而，还未说些什么，便被此起彼落的喇叭声给打断。这个声音令两人均一愣，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号志灯已经转换，而他们两人却仍站在马路中央，造成车辆无法顺利行进。
红着脸她迅速出声道歉，紧接着快步走往路口。见此他亦大步跟去，不再多逗留。
“不会。”甫踏上路口，他突然出声。
她偏过头看去，表情疑惑。迎向她的目光，他又重复了次：“我说，不会。”他语气平静的把话说下去：“我不觉得被叨扰。”
听清他的话，她眨眨眼，恍然大悟，双眼亦瞬时亮起。这个回答让她有些欣喜，脸颊却是立即烧烫起来，感觉到这点，她只好抬手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
“我的咖啡洒了。”捏了捏手指，她说：“我得再去买一杯。”
他没有作声，仅是注视着她。
“所以。”她略显局促的再度抬起眼看向他，在他的视线中，紧张中夹杂着一丝希冀的问道：“如果你有空的话……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当作谢礼？”
他没有立即回复，仅是持续盯着她。
被这么一看着，她更加慌乱，捏着手指的力道也越趋使劲。
缄默令她不安，等了一会都未听见回应，方才的底气逐渐消逝，使得她不免慢慢低下头来，感觉有些窘迫。
她有些沮丧，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正打算用着其它话题好缓解这僵局时，却猛地听见眼前的人说了句：“只是当作谢礼？”
低沉的嗓音彷佛夹杂似有似无的笑意，让她感到讶异。她迅速看向他，瞧见到他那略带着玩笑的神情，她又是一怔。
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正被调侃，这使她瞠圆眼。明了到对方意有所指，她先是惊讶的看着对方，随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我是Ayn，Ayn Cromwell。”抿着笑，她望着他，问：“那么，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车辆川流不息，周遭的行人来来往往。
惟独他停留在原地，低头望向眼前的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充盈着温柔笑意的眼眸。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在她的视线里，他垂下眼，低声给予回应：
“……Bucky。”*2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Ending
